古老的地理書《山海經》上記載著一條洪荒年代就有的黑水河。在黑水河上段涇流過的區間,有一個中華人民共和國版圖上的彈丸小鎮,她就是地處滇西北大山深處的劍川縣沙溪古鎮。沙溪盆地四周星羅棋布地散落著一色的青磚、灰瓦、白墻營造的白族村舍,又眾星捧月似地拱衛著跨越了兩千多年時間的古道上的寺登街。寺登街這個跨越二千多年時間、連結西藏和東南亞近萬里的茶馬古道上唯一幸存下的古集市,因了四千年白族文化歷史的見證,于2001年10月11日被世界性建筑保護基金會(WMF)在美國紐約公布并錄入了值得關注的101個“世界瀕危建筑遺產名錄”。她和我國古長城、陜西大秦基督教寶塔及修道院和上海歐黑爾——雷切猶太大教堂位列伯仲之間。
蜚聲海內外的國務院第一批公布的劍川石窟也就盤結在沙溪古鎮緊倚的石鐘山間。由于沙溪隸屬的劍川縣緊鄰著名的玉龍雪山,境內又有老君山和海拔4212米的雪斑山,終年積雪,水冷草枯,農作物生長不濟,故歷史上一直比較寒苦貧脊,但是這里卻文風鼎盛,四千年來人才輩出,星漢燦爛,源遠流長。在這清一色白族聚居的壩子里,聚結著一個全國鄉鎮一級罕見的文學團體——沙溪詩社。沙溪詩社創立于1990年。現有社員近百人,其中雖有部分離退休干部和職工,但絕大多數是在田間陌上扶犁牽牛、春播秋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糧農。詩社社員中不但有年近九秩的鄉里學究,也有稚氣未脫的村童,兒孫繞膝的白族農家大媽。就是這樣一個滇西北高原上水冷草枯的地方,這樣一群稼穡田陌的白族子孫,由于二千年儒家文化的薰陶,白族詩書禮樂、耕讀傳家的美好風化,盡管他們的物質生產相對滯后,物質生活還正在溫飽向小康的路上,但是他們卻超越了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的一般規律,遵從孔子“不學詩無以言”的教化,在詩歌王國里構筑和追求著精神家園的皈依。
白族。不但是一個能歌善舞的民族,同時也是能詩善文的民族。不論是耕種、讀書、歡度傳統節日,重大社會活動,抑或是紅白喜事、喜怒哀樂、七情六欲都在他們口中筆下流淌。饑者歌其食、勞者歌其苦、樂者歌其心、愛者歌其情。或長歌當哭或放歌抒情,沙溪詩社15年中創作了近萬首詩,編選出版了《沙溪詩草》15集。《“古鎮新韻”》集中反映了沙溪人文歷史自然風物。這對于一個城市衣食足而禮儀興的科班出身的詩歌團體也許并不是什么大的成果,但對于躬耕隴畝,汗水澆禾的農家詩社來說,就實在是難能可貴的了。特別是在當今麻將風靡,不屑詩書的時下,更顯得鳳毛麟角。在他們的詩作中,既有反映重大的政治事件,如歌頌中共“十六大”、“構建和諧社會”、“神舟上天”、“西部開發”、“建設文化大州”等重大題材;也有“自然風光”、“農村精神文明”、“故鄉攬勝”、“七彩人生”的吟詠;同時還有相互之間的“題贈唱和”、“言事抒懷”、“校園詩歌”。似乎詩歌在沙溪的白族農民中已經成了生活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甚至連孫子考上大學這樣的家事也賦詩志喜。在文學的特色上,沙溪詩社創作的作品不但大都遵從近體詩的對仗、平仄、韻律,其中還保留了不少獨具特色的古老的白族“三七一五”的山花體詩作。即便是部分格律稍寬的古體詩,也大都上口押韻,特別是詩作大都吟詠人間情,身邊事,讀來又格外親切,大有《詩經·十五國風》的遺韻。正如毛澤東主席生前給陳毅元帥談詩的《信》中所說一樣,《古鎮新韻》中的詩歌善于從民歌中吸收養料,這正應了一方水土產生一方文化的規律。劍川一年一度的石寶山萬人歌會就在沙溪鎮境內。屆時萬人云集,數千歌者都是獨具才情的農民詩人,他們見景生情,隨口詠唱,滿山曲韻辭章。因此,從這一點上講,沙溪詩社的應運而生和不斷壯大,《沙溪詩草》的年年結集出版就是白族文化的新時代的必然。他們的詩作以及在詩作中的詩言志、歌詠情,是當代白族農民文化的一個窗口之一,是白族農村文化生活的一個縮影和折射!
沙溪詩社的創立和發展,《沙溪詩草》的年年集結出版,凝結著州、縣(鄉)鎮三級黨委政府以及關心支持他們的有關部門的心血,凝結著詩社全體社員的共同汗水和智慧的結晶。詩社的成長過去、現在和將來都離不開這些關愛。
讓我們共同祝愿《沙溪詩草》這株大理文學園中的山茶傲雪綻放,花枝不斷四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