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哭,真的沒有,只是眼睛里浮起了一層厚厚的霧氣,化不掉也散不開。學校是一個溫暖如溫室,寒冷如冰窖的地方。身處在這搖擺不定的溫差之間,我覺得一陣暈眩。
盯著這刺眼的分數,我的心臟仿佛被人用繩子緊緊地束縛著,一陣陣的痛,使我艱于呼吸。看著,看著,那討厭的分數好像瘋瘋癲癲地跳了起來,咧著嘴嘲笑我的無能。我越看越來氣,猛地一把把它揉成一團,狠狠捏了幾下,丟進了垃圾袋。但在以為替自己報了這受辱之仇后,心中的憤恨反而化作了絲絲傷痛,深深地扎進了心里。
腦海中不斷浮現那一張張笑得如同春花般燦爛的臉龐,有什么東西在啃嚙著心的最柔軟處,有鈍鈍的疼痛。不,不是嫉妒,不是……只是詫異于這個將頭深埋于兩臂之間微微顫動的身影,難道就是曾經意氣奮發、斗志昂揚的自己?我瑟縮著,一步步后退。不!不是,不是我……
強忍著內心的傷痛,故意用了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去面對每一個人。冷漠凍結成一個面具,連同桌都小心翼翼地窺視著我的表情,生怕我在哪一瞬間如火山般爆發。
忍了又忍,然而,郁積心中的種種氣悶、憤恨、厭惡……還是爆發了。已經忘了是旁邊有人問了一句什么,總之,情緒是突然之間猛烈地爆發了出來,我用盡全部的力氣大喊了一句:“不知道!”然后扭頭離開了教室。
徑直走進寢室,只覺得刺入骨髓的寒氣彌漫著整個房間,眼前浮起朦朧的霧氣,凝成一滴滴水珠,接連不斷地墜落。
覺得自己仿佛是雪地中那一棵枯萎了的青菜,被人遺棄,遭人厭惡,耷拉著腦袋,不知來處,亦不知去處。
誰可以救我?
冬天到了,南飛的大雁點綴了寂寥的天空,是空淡到品得出苦味來的心靈上的一抹重彩,是干燥到灼眼的沙漠上的一叢駱駝刺,是陰霾到不見一絲光亮的天空中一道撕裂黑暗的閃電。我為什么不能飛離那干涸,那黑暗,飛向那光明?
依然是每天每天來往于寢室、教室、餐廳之間,三點一線;依然是每周每周地把一大摞書從家里搬到學校,再從學校搬到家里……恒定的規律,周而復始。
沒有人可以救我,除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