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村
一腳就踏進了唐朝。
只是杏花,早已回到恍恍惚惚的晚唐,回到杜牧的詩句里,回到牧童的手勢里。
江南的靈秀和典雅薈萃成了這天下第一詩村。村外,秋浦河水醮滿清澈,還在李白的詩意里流淌。
一些瓦片;還有瓦片上的陽光,讓我們仰起了頭。
我要用一萬噸目光將它收藏。
在杏花村,請允許我模仿那一絲絲清風,輕輕地掠過,然后輕輕地把那些碎碎的銀玉一一碰響。
百荷湖
那是濃縮的江南。
肯定是蓮花仙子相中了這里,一落下來就生養(yǎng)出那么多亭亭玉立的女兒,她們翩躚的舞姿多么美,拈花的彩蝶點綴著,可以裝訂成一冊詩集。
只是走過一圈,我就認識了她們中的每一朵。
我知道:從這一朵到那一朵,剛好就是愛情的距離,情書就是那滿滿的一湖碧水。
可惜,我沒有彩翼,也來不及在每一棵三葉草前蹲下來,我只摘下一截草葉含在嘴里,我的周身就布滿了馨香。
牯牛降
飛舞的瀑布給人一種翅膀的感覺。
一陣芬芳不知從哪里伸出來,抓住我們的雀躍。
一聲鳥語迅速點燃了草尖上晃動的綠意。
那些翠綠蜂擁而上,一直從山谷爬到了高高的山頂,她們的愿望正是想跨上天穹那匹白馬。
我知道,或許還有什么事,肯定要在這個下午的眉梢跌落、停留或者上升。
我們,峰巒一般起伏的心,何時才能平靜?
秋浦河
一條詩歌的河。
她繞過翠綠的山野,把我多年蜷曲的憂郁在一瞬間舒展開來。
這是江南鄉(xiāng)間一條普通的白練,如同馬匹踏出一條絲綢之路,把一個村莊又一個村莊搬放在詩歌的岸邊。
我也在內(nèi)心搬運著浪花。我要將它搬到我的肺腑里。
這時,一聲不響的秋浦河,攝進一幀照片里,捏在手中,需要的時候,隨時拿出來傾聽。
花語二章
●劉川石
秋海棠
拾幾片春天的落英,夾進心的扉頁,余下的故事便從一點桃紅開始潤色。描述情境和勾勒福祉,都要動用所有積淀下來的丹青和文墨。如水的詩歌,不是流得大慢,就是流得太早;如風的歌曲,不是吹得大遲,就是吹得太急;如舞的姿態(tài),不是蹈得大虛,就是蹈得太野……從追憶走向夢幻,這中間不知道要經(jīng)歷多少眼前的阻隔……把希望裝載于五月的香包里,悄然地藏匿于腰間,而不露一絲痕跡。
盼呀,盼過七月的流火,盼過八月的雷雨,在企盼中渴望著,在焦慮中等待著,待到天涼好個秋,聽一聲雁叫,驚醒如夢里,摸出那枚負重的香包兒,像一顆瘦瘦的心,擎上指尖,然后,慢慢地展開,這不是炫耀,而是讓自己看一看,是否還留得住金子般的成色……
秋水的那邊,是誰在吟誦“稀疏點綴猩紅小,堪佐黃花薦客筋。”惹得這廂的秋水伊人兒,一抹赧顏上臉龐,占了秋芳……
臘梅花
追憶臘梅,一邊追憶千百年來前赴后繼跋涉在人類歷史前沿的一行文化苦旅。讓我想起耀眼的秋葉在夏末的陽光中與藍天融為一色的那種燦爛景色。
追憶臘梅,就如同追憶歷盡艱辛的故人。
看見臘梅,我就想起了“知其所止”者成就自身——找準自己的位置,也許會成為星座的可能。愛之其深,情之其切,履冰而礪志,“澡雪而精神”,形神自著者必有婉容。不是笑傲,而是面對。面對的境遇,少了許多紛繁之事,倒也干凈——省略一切次要細節(jié)來獲得強烈的個性,這就是你獨守的風格!
你這冬日的花朵,神圣的語言竟是典型的大地的色彩。不需要誰來為你表達。在生長與變化之中包容著整個的冬天和冬天的世界。在秋菊之后,在紅梅之前,在時序輪回的交接之處,在冷色調(diào)的潮流之中,填補或獨樹鮮明、嘹亮的暖色——蠟黃如燈——看你怎樣二次次的、照亮春的腳步……
本欄責編 高劍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