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6日的清晨,醒來,站在二樓的屋頂上,空氣里充滿了綠色的香氣,深吸一口,體內五臟六腑就像是清洗過了一般,舒暢極了。耳邊傳來的,不是都市汽車駛過的隆隆聲,而是不遠處草場上羊兒溫柔的呼叫聲及鳥兒充滿精神的召喚聲。這是特別鮮明的記憶,也是遠離塵囂享受自然的新的開始。
這不是在傳說中的世外桃源,是在新西蘭最大的城市奧克蘭近郊的一座現代化酒店——國王門賓館,一座只有兩層樓的木結構三星級酒店,設施干凈完善,遠遠看去就像草原上牧場主的一個莊園。
昨天我們到時,是晚上8點多。
今天早上,我才看清,賓館車道對面就是一片略有斜坡的草地,淺綠色的茸茸小草和生機勃勃的茂盛小樹連成一片。清風起處,草浪起伏,草地的野花、百卉爭妍,群苞怒綻,坡下一排小葉桉像綠色服裝的保安巋然不動,這是一塊極普通而且又不算遼闊的草場。整個新西蘭,被認為是世界上最大的天然牧場,境內山脈和丘陵占了總面積的75%,可耕地并不多,但就是草長得好,特別適合養羊,畜牧業用地占了國土的一半,羊肉、粗羊毛、奶制品出口量占世界第一位,其中粗羊毛的出口量占世界出口總量的25%。像我現在站著的這一片草地,要是在國內,早就是牧放山羊的樂園了,但是,在這里,還瞧不上呢!嫌它太小了,所以仍然荒著,讓它以綠色的自然美來襯托賓館的幽雅憩靜。
吃過早餐,8:30出發,我們要進行真正意義上的新西蘭之旅。
新西蘭被稱為“世界上最邊緣的國家”,它的東面是浩瀚的太平洋水域,西面隔著塔曼斯海與澳大利亞遙遙相望,南面已是南極洲了。這是一塊流著奶與蜜的土地,是肥美而沒有天敵的國家,至今仍然是移民熱中最受歡迎的土地,其中華人為盛。40萬人的奧克蘭,華人就有10萬,另外還有5萬中國留學生,在這里留學比美國、英國、澳大利亞都便宜。
新西蘭最早居住者是毛利族人。最早發現這片陸地的歐洲人是荷蘭航海家阿貝爾·塔曼斯。他1642年到達此地,現在澳大利亞和新西蘭之間的海域,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1769年,英國探險家庫克船長在探察澳大利亞之前就發現了新西蘭,經過一番考察,回國后向英國政府報告了這一發現。1840年,英國總督赫伯森從悉尼來到新西蘭,與毛利人進行交涉談判最后終于在懷唐依鎮簽訂了“懷唐依條約”,該條約奠定了毛利人與新移民之間的合作關系,為毛利人和非毛利人共同居住這個國家提供了依據,于是大批英國移民開始向這里進駐。1907年,新西蘭成為英國的自治領地。1947年把荷蘭文名字“新澤蘭”改成英文的“新西蘭”,成為主權國家,但仍是英聯邦的成員國。
我們今天要去的地方,就是著名的旅游城市,毛利人的聚居地羅托魯阿。
從奧克蘭經哈密頓到羅托魯阿234公里,馬路并不寬,但路面平整,在太陽里閃閃發光,連途中小憩,走了三個小時。天氣好得沒法再好,亙古不變的瓦藍,白云白得沒有選擇,兩旁是連綿起伏的草原、云朵飄動一般的羊群,還有綠海孤島一般的莊園小院,當然,還有彎彎曲曲的通往各個牧場的黑色公路。這里的車速比澳大利亞的快,因為新西蘭的車的密度不如澳大利亞,加上沒有袋鼠的干擾,所以人們都說新西蘭人干什么都慢,就是車開得快。行車途中,偶爾也來了個小插曲,一群過路的羊群在前面不緊不慢地行進,把整個公路塞得滿當當的,車子只有在后面慢慢尾隨。路邊偶爾有個把英式小鎮映入車窗,哥特式的小教堂安靜地矗立在美麗的花叢中,大片綠原與小片森林交替出現,綠意深淺不一,巨樹森然默立,似乎已有3千年之久。這時候,大口呼吸空氣中濃重的負離子,好不舒暢。感覺汽車似一路輕滑,交響樂的慢板在腦海里繚繚響起,還在美的享受與沉醉之中,羅托魯阿就在眼前了。
中午時分,車開到羅托魯阿,我們從市區穿城而過。這是一座群山腹地中的小城,市內才5萬多人,城區只有五六平方公里。城市就在名副其實的叢林之中,到處都纏繞著葡萄藤和爬山虎,盤上了樁柱,爬滿了房頂,攀附著墻壁,樹木隨隨便便地長在道路中間,要想說清樹木或人們的住宅孰先孰后是根本辦不到的,只有一個壓倒一切的印象:一切植物都在毫無控制地、蓬蓬勃勃地生長著。同時,眼球里到處都閃動著強烈的色彩,每一種樹木草叢都似乎花朵累累——紫紅、橙黃、鮮紅、淺粉、黃藍、雪白。而那些漂亮整齊的院落、別墅、商場、賓館,全部圍在花海與綠地之中。
導游像是了解我們的心愿,一鼓作氣地把我們拉到穿云峰上的毛利人餐廳午餐。那餐廳的服務生,的確多數是毛利人,黑皮膚,黑衣服,腰上有彩色的花環,頸上戴著銀的項圈或綠的佩玉。而餐廳的大門是用木架構成的,上面用木頭雕刻成了一些圖騰造型。房屋是尖頂木板,其風格和我國云南的佤族差不多。至于吃的菜肴,則有些奇奇怪怪的,有生豆芽,苦菜黑湯,番草烤肉,還有一些拌野菜,半生不熟的雜糧餅等等,甚至還有云南人喜歡的小辣椒。
而羅托魯阿之所以叫羅托魯阿,是源于公元850年,來自太平洋中部哈威基群島的波利西尼亞人,在酋長的帶領下,乘獨木舟漂洋過海,開始在這片土地上安居,他們就是后來人們所說的毛利人,他們給這個島嶼取了一個詩意的名字——長云繚繞之島,英語就是羅托魯阿,這是因為羅托魯阿是南半球最有名的地熱區,熱泉和熱泥漿多不勝數,常年白煙彌漫,霧氣蒸騰,一派長云繚繞的氣象。起初,這些毛利人過著游牧生活,隨著殖民范圍不斷擴大,以部落和家庭為中心的社會形成了。生活形式以森林采伐,海水捕撈和園藝種植為主,他們沒有文字,但有自己的口頭語言,他們在制造石器,雕刻木器,鍛刀鑄劍等方面技術十分嫻熟。
下午二時,我們到達了羅托魯阿附近的毛利人村落——奧希內穆圖,這也是毛利人的民俗博物館,是打開毛利文化的窗口,更是活生生的毛利文化標本。毛利人占新西蘭總人口的9%,約有33萬人,而居住在羅托魯阿地區的就占了毛利人的三分之一。在這里,我們看到了如箭矢一般細長的獨木舟,矮小的土圍子茅草屋,正在緊張制作木雕的作坊,還有他們的工藝品,如皮畫、木雕、貝雕、骨雕、草裙、綠石等等。由于時間的差錯,我們沒有趕上看他們的歡迎儀式,但是這里有眾多的照片和循環放映的詳細錄像,我們看到了已卸了裝在村子里行走的毛利人,無論男女,都比較胖實,演出時,他們下身都穿著草簾裙,女的身上著幾何形的背心,男的則裸身,臉上像我們京劇演員涂滿了一條一條的各種色彩,滿口白牙,身上像文身一樣畫滿了各種圖案,女的在前排手舞紅白絨球,大而明亮的眼睛閃著熱情,男的手持木制梭鏢列隊配合,邊舞邊唱,十分熱鬧。
毛利人還有一個特殊的歡迎禮節——碰鼻禮。據說是毛利人歡迎賓客的最高禮遇,但沒親眼見過,我不禁有些好奇。見村口守門的是一位中年毛利人婦女,我便主動前去套近乎。先是和她照相,然后用手語和她溝通,夸她的衣服好看,夸她長得漂亮,最后,我點了點我和她的鼻子,示意進行碰鼻。她笑了,非常爽快地接受了我的要求,上前一步,抬起雙手,張開雙臂,兩手輕輕地搭在我的雙肩,慢慢地靠近,先是鼻尖,后是前額,對著我的相同部位,輕輕地靠近,還摩擦了一下,就分開了,全部過程三四分鐘。據說鼻子接觸時間越長表示友誼越深,歡迎更真誠,我這三四分鐘是長是短,我不知道,但我自我感覺挺長的。這位毛利女士,她倒是駕輕就熟,那副端莊老練的做派,儼然身負國際友好使命的使節,而我一下子在這不常用的部位和一位遙遠生疏的毛利女子摩擦,竟緊張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儀式完結,我向她舉手表示謝意,她愉快地向我點頭答謝。如今,毛利人的生活方式,服飾打扮也像我國少數民族一樣,和當地城市的生活溶為一體了。毛利人并無通婚的禁忌,不講究血統的純正,所以很多年輕人都是白人和毛利人的后代,長相差異很大,有的已經完全看不出毛利人的特征,但是那皮膚棕黃、體格敦實的,就一定是毛利人。在新西蘭,各種民族,各種信仰,各種人種的公民都是平等的,和睦相處,例如,新西蘭還有4萬穆斯林,但從未因宗教糾紛鬧過事。新西蘭也是以人為本的國家,全國沒有收費公園,到醫院看病,一般治療,不住院,才25元一次,合人民幣140元左右,然而狗看病一次,則至少100元,合560元左右人民幣,政府助人不助狗。并且,政府對毛利血統的人還有各種特殊優惠政策和高額補助,所以,他們在這里過得很悠然。
當我還在大門口和毛利人浪漫碰鼻的時候,我們的隊伍已經走到了不遠的溫泉區。我飛奔趕過去,看到這里到處是熱氣騰騰,熱泉、熱漿不斷涌出。整個溫泉區大約有兩個足球場大,我們必須小心按指示路線前進,否則稍有差錯,就會陷入高溫的熱泉和泥漿里,那將是滅頂之災。這里最為壯觀的是有一柱間歇泉,每隔幾分鐘就噴射出20米高的熱氣水柱,就像有人操縱一般。那熱流、熱氣、熱度、熱面都比云南騰沖熱海要壯觀得多,如果騰沖算熱海,這里可以算“熱洋”了。
離開溫泉,我們又直奔天鵝湖。既然叫天鵝湖,當然是天鵝的樂園。果不其然,在那里,你可以看到不少天鵝在自在地散步、飛翔。不過,那里數量最多的倒是云南人的老朋友——紅嘴鷗,大約上千只。一瞬間,我幾乎忘了這是在新西蘭而直以為是在昆明的滇池邊。但是,這里的紅嘴鷗不像翠湖的,它只是不斷地在你頭上飛,就是不來和你親昵,也不吃你的食品。我們感慨地說,南半球和北半球就是不一樣,連紅嘴鷗的個性都不同。天鵝湖因有天鵝和紅嘴鷗而顯得靈氣十足。
人說,不到羅托魯阿就不算到過新西蘭。羅托魯阿我們到了,毛利食品吃了,毛利用品買了,毛利鼻子也碰了,但是,第二天一早,我們從辛世肯賓館——奧克蘭國王門賓館的連鎖店——離開進入到原始的紅木森林紀念公園后,才明白,新西蘭不僅有廣袤的草原,而且還有無邊的原始林海。那里全是參天的大樹,進入林區就看不到天,看不到邊。突然幾只紅色的大鳥飛來,導游高興地介紹說:“這叫奇異鳥,俗稱火鳥,是新西蘭的國鳥,是來歡迎我們的。”這種鳥通人性,是新西蘭人的化身,所以新西蘭人又被戲稱為“鳥人”。
當我們正式離開羅托魯阿時,大路上的一組巨大毛利人雕像吸引了我們的視線,內中人物一看便知道是毛利人的祖先,面部神情肅穆,動作親密相擁。經介紹,這就是毛利人傳說的那對戀人——圖坦凱和海尼嫫公主。因為部落之間的冤仇,相愛的人只能咫尺天涯。癡情的海尼嫫公主在一個晚上偷偷離開了部落,循著圖坦凱輕柔的笛聲,像天鵝一樣游過冰冷刺骨的湖水。等到達岸上,海尼膜公主已凍得身體僵硬,是羅托魯阿特有的溫泉水使她血液重新流通,最后,她的情人圖坦凱找到了她,把她帶回家,兩人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并在羅托魯阿繁衍了毛利人后代。這直抒胸臆的毛利愛情,至今也是當地人的楷模。下一次,我如果再來,要尋找的,可能就是愛情的故事和畫面了。
責任編輯卓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