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聽了兩位教師執教《普羅米修斯盜火》(蘇教版)一課,兩位教師教學設計不同,教學效果各異,給了我很大的啟示。請看兩個教學設計的主要環節:
案例一:
1.尋找特點:快速瀏覽課文,從文中找出普羅米修斯是一個怎樣的神?
(學生讀后很快從文中找出關鍵詞語“勇敢而極富同情心”)
2.驗證特點:哪些地方表現出他的勇敢?哪些地方表現出他富有同情心?找出相關的段落練習朗讀。
3.讀出特點:你能把普羅米修斯的勇敢和富有同情心讀出來嗎?指名抓住關鍵詞語讀出普羅米修斯的勇敢和富有同情心。
4.強化特點:教師強調,從“無火”可以看出他極富同情心,從“盜火”、“受罰”、“獲救”可以看出他很勇敢。所以說,普羅米修斯是一個勇敢而極富同情心的神。教師指著黑板上的板書“勇敢”和“富有同情心”,讓學生齊讀。
案例二:
1.初讀感悟:反復自由讀課文,看看哪些文字使你最受感動?
(學生讀后紛紛找出了最受感動的段落)
2.精讀品味:抓住自己感受最深的文字反復練讀,把自己的感受通過朗讀表達出來。
(學生讀得聲情并茂)
3.交流分享:從這些動人的文字中,你讀出了什么?能把你獨特的感受和大家分享嗎?
(學生的回答也豐富多彩,概括如下:從“無火”讀出了普羅米修斯的博愛和富有同情心;從“盜火”感受到他的勇敢和機智;從“受罰”感受到他的堅強不屈;從“獲救”體會到他的真誠和善良。)
4.朗讀內化:選擇你喜歡的方式,把你腦海中的普羅米修斯讀出來,讓他的形象在你的心目中更加高大起來。
反思:
從以上兩個課例可以看出,兩位教師都分四步進行教學,也都注意了讀的訓練,但是讀的順序不同,讀的層次不同,讀的方法不同,讀的效果不同,其中折射出來的教學理念值得深思。
思考一:教學入手點是“思想內容”還是“語言文字”
學習語言的基本規律是從語言文字人手,進而理解語言文字所承載的思想內容,最后再回到語言文字本身。也就是遵循“語言文字——思想內容——語言文字”的基本規律。案例一,教師讓學生先找出普羅米修斯的性格特點,再去研究具體的語言文字。教師著眼的是教材思想內容的解剖,關注的是知識結論的獲取,把文本內容當成了教學的內容。案例二,教師讓學生先感悟具體的語言文字,再在對語言文字的朗讀品味中構建起人物形象,教師著眼的是語言文字本身,關注的是學生在學習過程中的主體體驗,讓學生在和語言文字的“零距離”接觸中感悟教材內容。很顯然,前者是從思想內容人手,學生腦海中留下的是有關內容的痕跡。后者是從語言文字入手,學生收獲的是鮮活的文本語言。語文教學的重點是學語言還是學內容呢,當然是前者。閱讀教學要“披文入境”,前提是“披文”,學生只有在語言文字中走個來回,才能真正內化語言文字所蘊含的思想內容。
思考二:教學方法是重“歸納”還是重“演繹”
“歸納”與“演繹”是兩種不同的學習方法,教學過程中使用歸納法還是演繹法,往往是不同的教學理念支配而產生的行為結果。
案例一,教師先把人物的特點從語言文字的“母體”中強行拎出來,然后再層層剝筍,逐條驗證,將知識演繹得淋漓盡致。案例二,教師沒有急于讓學生找出答案,而是讓學生抓住讓自己感動的語言文字練習朗讀,在動情地誦讀品味中,使人物形象在腦海中慢慢清晰,漸漸豐滿,進而呼之欲出。在此基礎上,教師相機引導學生進行歸納和提煉,從而使學生實現對人物形象的完整構建。
案例一側重演繹法,案例二側重的是歸納法。其實,教學中運用歸納法還是演繹法,本無可厚非,可根據需要而定,并無優劣之分。但綜觀我們的課堂,很多教師熱衷于運用“演繹”的教學方法,就值得讓人深思。只要我們仔細審視一下,就會發現:“歸納”是屬于研究性學習理念的產物,“演繹”是屬于灌輸式教育理念的產物;“歸納”以能力培養為本位,“演繹”以知識傳授為本位;“歸納”突出的是學習過程,“演繹”突出的是學習結果;“歸納”是以學生為主體,“演繹”是以教師為主體。由此可見,教學過程中采用什么方法,不僅僅是教學方法的問題,而是教育思想、教育觀念的問題,也是對教育功能的認識問題。
思考三:教材解讀是“求同”還是“求異”
在閱讀理解過程中,既要注意教學內容的價值取向,同時也應尊重學生在學習過程中的獨特體驗。閱讀理解不是簡單的“求同”,不是機械的“整齊劃一”,得出一個統一的標準答案就算完成任務。而是要“同”中求“異”,“異”中求“活”,鼓勵學生思維的多樣化,理解的多元化,培養學生創造性的思維能力,構建屬于他們自己的“哈姆雷特”。“求同”只能建立聯系,“求異”才能形成個性;“求同”只能膚淺地認同,“求異”才能深刻地探究。
案例一,教師在引導學生理解人物特點時,一開始就將學生的思維“固化”在一個狹隘的視野中,學生的認識只能在“勇敢而富有同情心”的圈子里打轉轉,無法越雷池半步。雖是“異口”,卻是“同聲”;只有“同”的附和,卻沒有“異”的精彩。思維的“固化”,視野的“窄化”,導致了認識的“弱化”。情感豐富、催人淚下的普羅米修斯,在所有學生的眼中成了一個僵化的模式、一個抽象的概念、一個干癟的人物標簽。案例二,教師沒有固定的答案,提供的是更多的“不確定性”,讓學生自主發現“不同點”,自主尋找“新風景”,自主構建“新形象”,每個學生都獲得了獨特的理解和深刻的情感體驗,他們心中的人物形象才是鮮活的、立體的、有血有肉的。
思考四:教學設計是“便教”還是“利學”
現代教學論強調以“學”為中心來設計教學,教學的出發點是學生的“學情”,教學的過程是學生的自主探究,教學的歸宿是學生的自主發展。新課程倡導學生是語文學習的主人,教師是學生學習的引導者、組織者、合作者、參與者、服務者,要以“學”定“教”,因“學”施“教”。案例一中,教師是以“教”為中心來設計的,教師考慮的是怎樣教才能順風順水,得心應手,不出意外。課堂上,線性的教學流程完全在教師的掌控之中,不用思考就能找到的問題答案已經設計在教師的教案上,整個教學過程波瀾不驚、一帆風順,可謂成功圓滿,師生皆大歡喜。案例二,教師的教學設計是開放性的、自主的、動態的、生成的、不確定的,教師充分尊重學生的主體地位,關注學生的心理特點,遵循學生的學習規律,完全是以“學”為中心來組織教學的。沒有統一的模式,沒有固定的線路,沒有統一的答案,學生充滿靈性地感悟,滿懷激情地創造,思維在不斷發散,意義在不斷生成,心靈在不斷充盈。
葉老說過, “教是為了不教”。這就明確告訴我們: “教”只是手段,而不是最終的目的,“學”才是我們孜孜以求的目標, “教”是為了更好地“學”。什么時候,當我們完全以“學”為核心來設計教學時,語文教學就進入了一個嶄新的境界。
(作者單位:江蘇新沂市時集中心小學,213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