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

賈　燦

曾幾何時，我回眸搜尋她昔日倩影，而留下的只是若即若離的巧笑嫣然。

時空的距離如九天浮云，遮蔽了太多的無可奈何，拉長了回腸九曲的脈脈相思。于是依窗遙望，一彎狼牙獨掛，千里之外伊人可曾抬頭瞧見，月影斑駁中那如丁香般的眼神。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千里相隔，飛鴻難寄，百般心事如鯁在喉。奈何異地相處，想借星點月光以表寸心，卻怎知無法盈手而握，只能悵然還寢。

張翁如斯，后生亦然。距離阻離了兩人的世界，卻拓展了我思念的空間。

記得和她初次相遇，是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后，她低眉頷首，一個人靜靜地走過我的教室。不經意抬頭，我的目光定格在那張淡雅的笑臉上。陽光眩目，我固執地不肯收回目光，因為那安靜的笑靨掩飾不了她娥眉微鎖的一絲憂愁。它使我想起了曹子建對宓妃的描述：“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綠波。”我沉浸在自己營造的氛圍之中，悵然若失。仿佛間，自己似乎成了楚王，于洛水之畔，遠觀宛立洛水中央的河洛之神。

直至今日，每當我回想起那時的情景都不禁莞爾，那數尺的距離如同不可逾越的鴻溝，阻隔了我們的世界。頃刻間，我明白了咫尺天涯的含義，正如楚王感嘆人神道疏一般。或許阻隔人的不是距離的長短，而是彼此心靈的間隙。

之后的日子，我習慣了守望，守望那匆匆而過的婀娜身影。我不明白，是什么讓原本甜美的容顏愁云密布？我多想拂去那不屬于她的憂愁。可我知道，我無法走進她的世界。既然無法跨過那咫尺的距離，不如就這樣默默靜觀，讓天地見證這瞬間的一切。

我只能一如既往地守望。

一年后的一天，聽說那美麗的倩影飛赴洪都求學了，從此天各一方。距離阻隔了兩人的世界，卻也拉長了我的思念。

月色溶溶，花蔭寂寂，西墻之下，有張生、鶯鶯的隔墻低語；北渚之上，湘水之畔，有湘君、夫人的隔江唱和。一墻之隔，一江之距，在情人眼中也許毫無阻隔之感，因為愛情拉近了時空之距。

今夜月色也溶溶，遠在千里之外的你是不是在低語淺唱；我凝望著那彎月牙兒，不禁輕輕吟唱起來：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