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最弱小的》是蘇教版教材的一篇課文。它語言簡簡單單,主旨明明白白,這樣簡單的課文,我教什么?學生學什么呢?我反復閱讀著這篇課文。當我讀到“滂沱大雨已經沖掉了幾片花瓣,花兒低垂著頭,因為它嬌嫩纖弱,毫無抵抗能力”這一句,時眼前一亮,作出了一個大膽的選擇,那就是徹底拋棄以解讀文本的主旨為主要任務的閱讀教學模式,而是抓住文本中一個極細小的言語表達的亮點,引導學生進行學習和模仿。
上課讀題之后,我直奔主題:“通過預習,你們知道課文中誰是最弱小的嗎?”學生紛紛回答:“薔薇花。”
“好”,我接著說,“請大家把文中描寫薔薇花弱小的句子找出來讀一讀。”
同學們紛紛舉手。指名讀之后,我接著又問:“這一句話中哪些詞語可以看出薔薇花的弱小?”
他們一邊讀,一邊在書上圈圈畫畫。有同學找到了“沖掉幾片花瓣”的“沖掉”,有同學找到“花兒低垂著頭”的“低垂”。
生說:“花兒低垂著頭就是看上去有氣無力的樣子。”
生說:“花兒被大雨沖掉了幾片花瓣,太慘了。”
生說:“薔薇花面對滂沱大雨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因勢利導:“一點辦法都沒有,用課文中的話來說.就是——”
學生趕忙接上:“毫無抵抗能力。”
到此,學生對薔薇花的弱小已經理解得很到位了。我正要收場,準備步入下一個環節,突然一個學生舉手:“老師,課文前面說薔薇花剛剛開放。所以它顯得特別嬌嫩纖弱。”
這一位學生說得真好。如果說這篇文章在語言表達上有可取之處,薔薇花這種雨前的美麗和雨后的嬌弱的對比也算是一點吧。
我順勢往下引:“對啊,正因為這朵野薔薇剛剛開放。所以才這樣的嬌嫩纖弱。剛剛開放的野薔薇怎么樣?”
學生很快回答:“很可愛,顏色很好看,很香。”
我接著說:“可是,這樣美麗的野薔薇,此刻卻被大雨沖掉了幾片花瓣,毫無抵抗能力,怪不得薩沙要把雨衣蓋在薔薇花身上呢。課文前面越是把薔薇花描寫得美麗,就越是顯得在雨中的野薔薇的弱小與可憐。大家今后可以在作文中試試這種對比的寫作方法。”
下面,該讓學生模仿課文中抓住薔薇花弱小的特點進行描述的方法了。
我拋出一個問題:“生活中還有哪些人或事物是弱小的,需要我們去保護和幫助?”
有學生說到了剛剛出生的弟弟,然后又有學生講到剛出生的小鳥、小狗、小貓……顯然是受了課文的影響。我提醒:“思路還能寬廣一點嗎?”立即有學生想到受傷的小鳥、生病的人、老人、受傷的人……思路頓時就拓展開來了。
我說:“接下來,我們來學學課文中的寫法,用兩三句話寫一寫這些人或事物弱小的樣子,好嗎?”
學生們拿起了筆,我一邊巡視一邊指導。
幾分鐘以后集體交流。大多數同學都把人或事物弱小的樣子描寫了出來,比如:“小鳥哀哀地叫著。”“爺爺拄著拐杖,連路都走不動了。”“小狗在路邊掙扎著.嘶叫著。”……
我小結:“是啊,我們要保護這些弱小的動物,也要幫助那些需要我們幫助的人們。保護弱者,永遠是我們正確的選擇。”此時正好下課。
應該說,整堂課較好地達成了我預想的目標。
(作者單位:宜興市東域小學)
責任編輯:許元新
關于閱讀教學自主探究的一點思考
朱華賢
就閱讀教學而言,在課堂上教師指導學生學了一篇文章,假如還有一些內容學生不大懂,包括班級中優秀的學生也還有一些地方理解不了,這樣的閱讀能不能算成功?換句話說,閱讀教學應該達到什么樣的程度?是讓學生全懂為佳,還是允許學生有所不懂?筆者之所以提出這個問題,是源于最近的一次教研活動——
這是一節課外閱讀課,執教者與小學五年級的學生共同學習了2005年度中國微型小說一等獎作品《市長扶貧》,小說的主要情節是:市里實施扶貧工程,書記市長帶頭確定了聯系戶。春節前,市長抽出時間到他負責的聯系戶家去。這戶人家窮得家徒四壁,女主人是個啞巴,兩個10來歲的孩子輟學在家,只因一個孩子動了一次大手術,花掉3萬多元。市長決定帶兩個孩子去自己家里過年。大年初一,市長家里拜年的人絡繹不絕。每有客人進門,第一眼就看到市長身邊坐著兩個孩子,他們幾乎都條件反射似地拿出兩個紅包遞給孩子。市長也不推辭,有時反倒鼓勵孩子收下。一天下來,兩個孩子各自收到紅包二三十個,市長夫人清點了一下,共有人民幣2.8萬元。市長讓司機專程把錢和孩子一起送回去。他還親自給村長修書一封,責成他幫助孩子一家人把這些錢花在刀刃上。就這樣,市長的聯系戶迅速脫貧。
小說全文1500多字,教師用一節課時間進行教學,解釋了重點詞句,理清了基本情節,簡要討論了寫作特色。課后評點時,教師們產生了兩種不同的意見:一種認為:對五年級的小學生來說,小說這種文體是陌生的,接觸為時過早,而且這篇小說的內容很成人化,雖然學生對基本情節能理清,但它所包含的深刻內涵學生的理解肯定是比較膚淺,許多人無法完全理解的。學生對有些詞句的潛在義也只能不求甚解,至于它的藝術性,學生更難以理解和消化,就是說,學生的閱讀是比較粗淺的,不精致的,這種閱讀教學不宜提倡。另一種觀點是:雖然學生不一定能全部理解,但學生對這種文體有新鮮感,對這個故事很有興趣,這可以從課堂表現中看出;對于故事所蘊含的內涵,也有一定的理解,雖談不上深刻,但也沒有多大偏差,這樣的閱讀教學應該倡導。
爭論的核心,實際上就是:閱讀教學之后,學生對文本是應該達到完全理解還是可以有局部不理解?筆者的觀點是:可以而且應該有局部不理解,尤其是對課外文本。
從學生接受的角度來說,閱讀教學有這樣四種狀態:一是零距狀態:學習之前,學生對文本已經懂了或者基本懂了,學生的認知水平與文本所含的知識與思想在同一層次上,不存在明顯的距離,學習近于循環重復;二是消距離狀態:學習者對文本有所不懂,通過學習研究,基本上都懂了,疑難解決了,認知提高了,距離消除了;三是短距狀態:學生在學習之前,與文本有較大的距離,通過互動或教師指導,認知水平提高了。疑難解決了一些,距離縮短了一些,但仍然有不懂之處,仍然存在著某些距離;四是遠距狀態:學生在學習之前,與文本有很大的距離,學習時云里霧里,畏懼重重,學習之后,與文本仍然存在著很大的距離。這四種閱讀狀態,哪一種狀態最佳呢?毫無疑問,應該是第三種。第一種狀態,讀者與文本知識和水平在同一層次上,讀后,沒有新的拓展和提升,不讀也罷;第二種狀態,有距離,但教學后克服了,提高是有的,但沒有形成繼續思考與探究的動力,幫助是有限的,缺乏后勁;第四種狀態,距離太大,即使是硬著頭皮學,也收效甚微,讓人得不償失,望塵莫及,最后是失去信心;唯有第三種.本來有距離,閱讀后縮短了一些,還存在一些,促使讀者繼續思考,既有收獲,又有繼續探究的空間,真正體現了“可持續發展”的原則。這種閱讀狀態,能不斷地引領讀者向廣度開拓,向深度推進,讓人不斷地領略新的意境。
2006年第9期《語文學習》雜志刊登了著名學者張新穎先生的一篇非常獨特的演講稿《讀書這件事》,其中有一節專門談應該看些不一定都讀得懂的書,他說:“人不能老是去讀自己完全讀不懂的書,但也不能老是去讀一讀就懂的書。主要要去讀的,是那些能夠懂一些,但是還有一些不能夠懂,能夠理解一些。但還有一些超出已有理解的書。應該不斷地去讀這樣的書,這樣才能夠使讀書成為一個不斷地提高自己的過程。”我以為,這個觀點是很有道理的。他說的,實際上就是第三狀態。我們的閱讀教學是不是也應該倡導這種狀態呢?
從現實來看,中小學的閱讀教學大多停留在第二狀態,基本上都是以這樣的標準來評價課堂教學:學生對文本是不是全部懂得了?如果學生還有某些甚至許多未解之謎,必定會給教師以責備,或斥之囫圇吞棗,或責之粗枝大葉,認為沒達到應有的要求。因而,不敢大膽選擇課外文本供學生閱讀,更不敢作為教學內容。這顯然是一種過于小心和保守的標準,它不利于探究興趣和能力的培養。既然我們強調自主探究,為什么不給學生提供一個自主探究的空間和機會呢?教師一講解、一指導,學生全懂了,還讓他們自主什么?探究什么?再說,語文學習有它的特殊性,它是開放和靈活的,語文學習的系統性和邏輯性不強,這一篇文章的不懂,不會影響另一篇閱讀,可以跳躍式閱讀,可以不受任何拘束地自由閱讀,沒有多少閱讀規律可言。
閱讀教學不只是為了從文本中獲得知識,更重要的是為了培養繼續學習和探究的興趣。陳景潤為什么能摘下“哥德巴赫猜想”這頂桂冠,就在于他讀中學時的數學教師在課堂上講了有這么一道世界難題(這道題當然連數學教師本人也無能為力),引起了陳景潤的極大興趣,難題大大地刺激了他期待突破的沖動,讓他一直耿耿于懷,以至于孜孜不倦。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講,閱讀教學不但可以教出許多不懂來,而且有時也可以講一些連自己也不大懂的內容。當然,這不是說教師要故意設置一些閱讀障礙,而是指在選擇文本時,就要有意識地考慮這些因素。
從第二態走向第三態,多多少少是對傳統與世俗的一種挑戰,它需要教師有一定的勇氣和膽量,需要教師有一種更加開放的心態。但是,閱讀教學如果真正做到第三態,那么,一定會更受歡迎,更加高效。
(作者單位:浙江杭州市蕭山區教育局教研室)
責任編輯:許元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