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北京時間2006年1月12日上午9時30分,來自北京的吳瑕與失蹤近兩個月的兒子Roy相擁而泣,母子倆終于在美國賭城拉斯維加斯相聚。
美國丈夫
把兒子拐到大洋彼岸
2002年,吳瑕從廣州中山醫科大學畢業后,被分配到廣東惠州的一家醫院實習。她的父母很早就離異了,母親一直在北京一家經貿投資顧問公司工作,收入不菲。在所有的體育運動中,吳瑕特別喜歡打高爾夫球,由于在醫院收入頗豐,她也能負擔得起這項“貴族”運動。而正是高爾夫球見證了吳瑕和美國人蒂姆之間的愛情。
吳瑕在惠州實習的時候,蒂姆正在東莞一家高爾夫球場做教練。因為都喜歡打高爾夫,通過朋友的介紹,吳瑕憑借自己流暢的口語,很快與蒂姆熟識了。不久,蒂姆就開始向吳瑕發起了愛情攻勢。2002年5月,吳瑕實習后回到了北京,成為了一名醫生。原本以為蒂姆的追求會因地域之隔而停止,可是沒有想到蒂姆竟會“追”到北京來。每隔兩個星期,蒂姆都會帶著鮮花和禮物坐飛機到北京來看吳瑕。如果碰到吳瑕沒有下班,他就一直癡情地在醫院外面等候。面對如此浪漫的追求,哪個對愛情充滿向往的少女不會為之心動呢?吳瑕本來就對高大帥氣的蒂姆很有好感,面對蒂姆的猛烈攻勢,就連最初堅決反對他的吳母也被感動了。做母親的都希望女兒嫁給一個真心對女兒好的男人。2002年10月,吳瑕嫁給了比自己大10多歲的蒂姆,兩人在北京舉行了婚禮。
婚后不久, 蒂姆將吳瑕帶回了廣東,吳瑕的母親還為他們在廣州買了一套房子。隨后,蒂姆也開始轉換工作,由以前的高爾夫球教練進入到美國商會做了負責人。但是,隨著激情的消退,兩個人之間的裂痕也漸漸產生了。當蒂姆第一次在凌晨,帶著渾身酒味回到家時,吳瑕能夠理解丈夫日常工作及應酬的繁忙,很耐心細致地照顧他。但是,在隨后的日子里,這種行為竟漸漸成了習慣,而且越來越頻繁。有時候,明明沒有商業應酬,蒂姆也會醉醺醺地回家,倒頭便睡。第二天,吳瑕多問幾句,他就會很不耐煩。
2003年7月31日,一個頭發淡黃、眼睛棕色、黃色皮膚的嬰兒來到了人世,他的名字叫Roy,是吳瑕和蒂姆的兒子。因為是混血兒,小Roy非常漂亮,惹人喜歡。初為人母的吳瑕在家里做起了全職太太,每天都想著如何照顧好Roy。Roy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對丈夫也有所忽略。但是蒂姆對這種忽略不很在意,更是懶散成性,仍舊每天很晚回家。回家后,也就是到母子倆的身邊瞧一瞧,家里的事情一概不過問。慢慢地,吳瑕才知道丈夫每晚都會和一些朋友泡酒吧、打牌。剛開始,吳瑕還為此和蒂姆吵架,但是時間一長,彼此都麻木了。
在此期間,一家三口也經常出國,用的是商務簽證。吳瑕曾讓蒂姆為她辦美國綠卡,蒂姆答應了卻一直拖著,但是卻給孩子辦了美國國籍,這件事情讓吳瑕開始不信任蒂姆了。
2005年11月14日一早,蒂姆開車將保姆和兒子帶出家門,隨后停在了麥當勞門口,讓保姆去買咖啡。當保姆從麥當勞出來后,發現連車帶人都不見了。此后,蒂姆的手機也一直處于關機狀態。當吳瑕知道后,心里沒了底兒,連忙四處找人聯系蒂姆,卻沒有任何結果。到這時,吳瑕才發現,原來她對丈夫竟是如此的陌生,她根本不知道蒂姆會把2歲大的Roy帶到什么地方。
11月15日,吳瑕接到蒂姆打來的電話,是國際長途。原來蒂姆竟然將孩子帶到了美國得克薩斯州的米德蘭鎮他母親家里。在電話里,蒂姆要求吳瑕放棄對兒子的撫養權,并要求她在一份分居協議上簽字,否則孩子將會留在美國。電話里,聽到Roy不停地喊著“媽媽”,吳瑕的心都碎了。孩子還小,從來沒有離開過母親,蒂姆也根本不會照顧孩子,吳瑕整天魂不守舍的,沒有主意。在吳瑕的母親看來,蒂姆利用了女兒,“有了中國太太,加上我的工作背景,他很輕松地進入了廣東美國商會。而且他的父母年事已老,有了孩子,他將獲得更多的遺產。我女兒成了生孩子的機器!”
踏上尋子路
北京媽媽展開維權之戰
2005年11月29日,心急如焚的吳瑕和母親一同趕往美國,尋找孩子。母女倆在休斯敦下了飛機,馬上找到了當地一家律師事務所。律師的話讓焦急的吳瑕略感安慰:“得州的婚姻法律是傾向于保護婦女權益的,只要母親沒有吸毒等劣跡,就能在官司中得到孩子的撫養權。”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孩子,母女倆輪流駕車9個小時,摸索著穿越荒無人煙的平原,幾經周折后來到米德蘭鎮。他們幸運地找到了當地最好的律師和偵探,并且還遇見了一位好法官。在抵達當天下午,吳瑕就拿到了小鎮法院頒發的第一個緊急法令:要求蒂姆母親一家人立即將孩子交還給吳瑕。
吳瑕給蒂姆母親家中打了幾次電話都沒有人接,她站在門口要孩子,可里面的人卻將她拒之于門外,瘦弱無助的吳瑕在門外許久地徘徊。第二天早上,當地警察帶著法令來到蒂姆母親家,搜查后發現Roy不在那里。蒂姆的母親告訴警官,她81歲的丈夫帶著Roy走了,到3小時車程以外的RobertLee鎮去打獵了。由于那邊沒有通訊信號,根本聯系不上。沒有見到兒子的吳瑕,只好申請第二道法令趕赴RobertLee鎮。
在當地警官的陪同下,她們用了近7個小時去尋找兒子。在鎮子上,吳瑕發了瘋似的見人就問“你見過照片上的孩子嗎?求求你告訴我他在哪里?我是他的媽媽!”一遍又一遍,她渴望奇跡出現。終于,有一家餐廳的服務員說曾看見Roy和一個非常老的男人出現過。服務員清楚記得Roy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但不知道他們具體去了哪里。心中剛剛燃起希望的吳瑕像是在地獄和天堂間被拉了個來回。倍感失望之下,她不得不返回米德蘭鎮。
回到米德蘭鎮后,警方告訴吳瑕,蒂姆的母親仍拒絕提供任何線索。沒有其他辦法的吳瑕便每天堅持去蒂姆母親家,給老人送去糖果和禮物。然而蒂姆母親一家人既不開門,也不接電話,最后舉家在鎮上消失。“心理醫生告訴我,5歲以下的孩子,離開母親3天以上就會造成心理傷害。”吳瑕在絕望的心情中度日如年,“我不知道兒子現在的位置,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得到好的照顧……”一連幾天沒有好好休息的吳瑕疲憊不堪,但她仍不放棄,相信一定能夠找到兒子。
在和母親仔細商量過之后,吳瑕開始了用法律手段爭奪孩子的路程。吳瑕請了當地最有名、最好的律師和偵探幫忙,而其母親則回國做些相應的配合工作。一邊是美國,吳瑕獨自一人按照律師的指點,整日奔波于街頭,在郵局公示欄、餐廳櫥窗上,到處張貼兒子的尋人啟事。在圣誕節那天,她還給親手給Roy制作了禮物,她盼望著孩子能夠突然站在她的面前喊“媽媽”。
此外,她還到教堂去祈禱,義務幫助小鎮上的人們做些事情。因為在美國,陪審團的成員是由普通市民組成的,他們的意見對審判起著很大的作用。吳瑕要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向大家證明她的良好的品行以及撫養孩子的能力,她還不斷地向人們介紹中國的現狀,傳揚中國的傳統文化。
另一邊在中國,吳瑕的母親在著手準備辦理吳瑕離婚的手續,并將廣州的房產進行凍結。同時,她還請了北京多家媒體進行跟蹤報道,希望通過媒體的力量對蒂姆施加壓力。于是,一場聯系美國和中國的官司不知不覺中開始了。
2006年1月初,當得州米德蘭法庭已經確定開庭時間時,吳瑕突然接到拉斯維加斯法庭的傳票。原來,蒂姆向拉斯維加斯法庭提起了訴訟。但她沒想到的是,丈夫在訴訟理由中,竟把自己說成是酒吧女郎,還講述她是如何追求的他。雖然很氣憤,但是吳瑕終于放下心來,這張傳票至少說明孩子和蒂姆現在所在的地點。吳瑕的律師得知這個情況后感到非常意外,也很憤慨,她不能容忍蒂姆向法庭撒謊,她對吳瑕說:“蒂姆擅用了自己作為父親的權利,剝去母親對孩子的愛。曾將孩子藏匿在鄉村長達幾周。現在竟把孩子帶到了拉斯維加斯,這種賭博、色情、暴力集中的場所,我對蒂姆的行為感到莫大的羞辱。”聽完這番話,吳瑕的心又被提起來了。當天,吳瑕就直赴拉斯維加斯,在那里請了一名律師,請求法院駁回蒂姆的起訴。
北京媽媽勝訴,
母子相聚“賭城”
1月6日,吳瑕的母親也再次飛到美國,與女兒一同作戰。在與拉斯維加斯法庭進行溝通后,當地法官對吳瑕表示了同情和理解,并答應駁回蒂姆的起訴請求。
美國當地時間1月9日下午1時30分,美國得克薩斯州米德蘭法庭開庭進行了3個小時的審理,但蒂姆和Roy均沒有出庭。法院當即缺席審判并宣布:孩子交給吳瑕撫養,限制蒂姆在得州范圍內活動,他只有每周兩小時的探視時間;不允許蒂姆的家人探視孩子,因為他們構成了綁架的威脅;蒂姆賠償吳瑕打官司所造成的一切經濟損失,吳瑕在得州期間的生活開支,由蒂姆按每月2700美元的標準支付。聽到判決后,在場的小鎮居民紛紛向吳瑕表達了祝賀,在當地工作的一名華裔也非常振奮,因為這是他這么多年來聽說過的中國人在美國贏得最漂亮的一場官司,美國多家媒體也進行了跟蹤報道。
然而,獲得勝訴的吳瑕還是高興不起來,因為兒子仍在蒂姆的控制中,身處賭城而且至今未露面。“美國的法律給了我們一個公正的判決,但對我們來說,這個判決的執行力如何仍舊是個未知數。”
獲得撫養權后,在偵探的陪同下,吳瑕和母親趕往蒂姆和兒子的居住地拉斯維加斯。與此同時,作出撫養權判決的得州法官通知拉斯維加斯法庭協助執行判決。但是她們沒有想到,案件在德州開庭的同時,蒂姆竟然唆使拉斯維加斯的法官也進行了開庭。“幸好有當地律師及時到庭制止,要不然真不知道結果會怎么樣?”勝訴后,吳瑕的代理律師立即將這份通知傳給了蒂姆的代理律師,返回的傳真上說蒂姆尊重法律的判決。之后,蒂姆的律師打電話通知吳瑕,下午5點去律師辦公室接孩子。”
聽到這個消息后,吳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馬上就能看到孩子了!到達律師辦公室后,在那里度過了最焦躁、最忐忑不安的20分鐘等待時間。“我太害怕再出現什么意外情況了。”吳瑕緊張的頭腦里一片空白,只期望能順利見到兒子。這天是她離開孩子第59天了!而一旁吳瑕的母親也激動不已,她回想起孩子被蒂姆帶出門時的情景。Roy似乎有預感,他執拗著不愿意和蒂姆走,回身叫著“姥姥、姥姥”。這些天來,這一幕不斷地在老人的腦海里出現,她不敢想,也不敢說出來。最絕望的時候,她曾經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孩子了。1秒、2秒……每一秒鐘的等待都讓她們窒息,整個世界只剩下了時間。
突然,辦公室的門慢慢地打開了,兩歲大的Roy出現在門口。當Roy看著媽媽和姥姥時,他傻傻地愣住了,茫然不知所措。看著明顯瘦了的兒子,吳瑕伸開雙臂抱起兒子,一剎那間,淚水無聲地流下,她一遍遍撫摩著孩子,喊著他的名字。Roy也哭著摟著媽媽的頭,一個勁兒地親,說再也不離開媽媽了。
母子倆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開,吳瑕一時間也不敢相信兒子就這樣回到自己身邊了。當定下心后,看到Roy的小臉蛋臟兮兮的,衣服也穿反了,吳瑕知道蒂姆沒有好好地照顧兒子,很是心疼。但不管怎樣,兒子總算回來了,吳瑕掛滿淚花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就在律師辦公室里,母子倆旁若無人地嬉鬧了起來,吳瑕的母親將這些感人的鏡頭拍攝了下來。并記下,這一天是北京時間2006年1月12日上午9時30分。
吳瑕母子相聚后,吳瑕的母親也在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北京的親人和一直關注這一事件的媒體朋友。從律師辦公室出來后,吳瑕和母親便帶著Roy去逛街,為他買玩具買新衣服,在一起吃了一頓久違的“合家餐”。吳瑕仿佛要把這59天的母愛加倍地還給孩子,一時間,這個世界只屬于母子倆。第二天,吳瑕帶著孩子離開了賭城,返回得州。吳瑕和孩子一下了飛機,就被報紙、電視臺的記者包圍了,閃光燈記錄的都是母子倆高興的笑容。還有許多當地的華裔帶著孩子前來迎接,向吳瑕表示祝賀。
目前,吳瑕和母親、孩子仍置身美國,她們已經在蒂姆的得州老家起訴離婚,官司還將延續下去。現在她們正在為離婚前的官司做各種準備,如果順利的話,3月中旬三人將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