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活下去！絕癥之家的生命禮讓淚撼蒼天

57歲的母親患上晚期腎衰竭，三個兒女都瞞著家人偷偷到醫院檢查配型，準備捐腎給母親。誰知幾個月后，三個兒女和一個孫女也被檢查出患上了腎衰竭，他們陷入了一家五口同患絕癥的困境……

媽媽不能倒下，一家人“競崗”捐腎共赴患難

2005年7月8日晚上，湖南省望城縣東城鎮大垅村一戶農家里，正在召開緊急會議。60歲的父親黃振球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你們幾個都是各自家里的頂梁柱，絕不能有閃失，就由我來捐腎。我問過大夫了，夫妻捐腎存活率很高，你們誰也別跟我爭!”

“爸!您都60歲了，身體哪能扛得住呢?我們年輕力壯，用我們的腎來救媽媽!”三個兒女異口同聲地說道，他們刻意壓低聲音，害怕驚醒剛剛做完血液透析、正在臥室里休息的母親董淑芳。57歲的董淑芳在2005年4月出現了頭暈嘔吐、面部和雙腿浮腫的現象，到湘雅醫院檢查后，被確診為腎衰竭晚期，雙腎萎縮，也就是尿毒癥。家人立即安排母親住院治療，經過搶救和血液透析，母親的病情得到緩解。

董淑芳的長子黃國武和次子黃宏亮都沒有固定收入，長期在外面打散工養家，女兒黃桂芝在省糧食局食堂做臨時清潔工。他們的收入僅夠維持各自家庭的生活，為了籌集母親的治療費，他們都賣掉了家里值錢的東西，拼命加班加點地賺錢。可是即便如此，初期治療的5萬多元費用還是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7月初，帶母親去做透析時，醫生告訴他們，治療尿毒癥唯一的辦法是換腎，三人一致決定，哪怕借錢、貸款，也要幫母親換腎，徹底治好她的病。父親黃振球堅持要把自己的腎捐給老伴，遭到兒女們的竭力反對。7月10日，黃桂芝來到湘雅醫院，她掛了號，當走到化驗處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撞入她的眼簾。“大哥!你怎么來了?”“小妹!”兄妹倆看了一眼彼此手里的單據，一瞬間全都明白了。黃桂芝苦口婆心地說：“大哥!嫂子身體不好，還有孩子要靠你養活啊!你絕對不能捐腎!”黃國武堅定地說“我是長子，給母親捐腎責無旁貸，你嫂子也非常贊同。妹子啊，你身體不好，叫哥怎么能放心呢?聽哥的話，回去吧。”

黃桂芝的眼眶一熱，差點掉下淚來。小時候．大哥黃國武總是她的“守護神”。10歲那年，她突患重病昏迷，黃國武硬是背著她一口氣走了20里山路到衛生院，才救了她的一條命，而他的腳卻因此受傷，多年后仍有疤痕。

“大哥，這回你得聽我的，由我來救媽!”黃桂芝幾乎是推著黃國武往醫院外走。他們的舉止引起了周圍人的注目，得知緣由后，一位看病的老者說：“你們可真有孝心。不過子女的腎也不一定匹配，你們別爭了，都做個檢查，誰的腎配上型就用誰的吧。”兄妹倆見拗不過對方，只得都做了檢查。結果出來后，黃桂芝的腎符合配型，黃國武的腎有兩個配型點不對。黃桂芝看見自己能救母親很高興，她請求大哥對二哥和父親保密。

沒想到，7月19日，二哥黃宏亮突然拿出一張化驗單放到大哥和妹妹面前，笑著說：“媽媽換腎的腎源沒有問題了，我的腎完全匹配!你們就別跟我爭了!”黃國武和黃桂芝對望了一眼，黃桂芝轉身拿出了自己的化驗單。三兄妹坐到了一起，“我們誰也別爭了，當務之急是怎么籌錢。我準備找人來估價一下我的房子，賣掉它!”黃國武的話讓弟妹的眼睛頓時濕潤了。兄妹三個正商量時，背后突然傳來輕輕的嘆息聲，他們回過頭去，只見母親正在用浮腫的手擦拭著眼淚。“我不能再拖累你們了，我過一天算一天，你們別再為我操心了!”董淑芳神情凄苦，一面為孩子們的孝心而感動，一面又為自己給這個家帶來負擔而心酸。自從得病以來，她從來沒有在兒女面前訴過苦，可還是為自己得了這么費錢的病而感到內疚。

“媽，這個家不能沒有您啊!您放心，有我們在，就有您的希望在!”一段時間的治療，已經使4個家庭家徒四壁，但三兄妹一旦有了好吃的，一定會送到媽媽面前；一有閑暇，他們總是帶著自己的兒女過來陪伴母親。為了不增加孩子們的經濟壓力，董淑芳堅持不住院，而是住在家里，雖然湘雅醫院血液透析效果好，但每次都需要450元，她便堅持到便宜的醫院，忍受因效果欠佳而帶來的病痛。

一紙檢驗，一家五口同患絕癥

命運仿佛是要刻意考驗這個風雨飄搖的家庭，就在一家人鉚足勁兒拼命籌款準備給媽媽換腎時，黃宏亮突然出現了與母親一樣的癥狀。2006年2月，黃宏亮發現自己頭暈嘔吐、身體有些浮腫，在妻子張向紅的催促下，2月17日，他到湘雅醫院做了幾項檢查，結果和母親的病情一模一樣：尿毒癥，雙腎衰竭!

黃宏亮讓妻子瞞著母親。他做完血液透析后，內心惶惑不安：一個家里兩人患上同一種病，家里其他人會不會也……在黃宏亮的動員下，全家老小都到醫院做了一次檢查，檢查結果讓一家人陷入了恐懼的深淵黃國武、黃桂芝、13歲的黃慕雷都患上了腎衰竭!

化驗結果是黃桂芝去拿的，那一天，她手里拿著這幾張“判決書”，仿佛丟了魂似的，橫穿了幾條馬路回上班的地方，一輛輛汽車從她面前呼嘯而過，她都沒有感覺。湘雅醫院建議他們立刻住院接受治療，可是橫亙在一家人面前的治療費問題把他們難住了。要知道，母親每周一次的血液透析錢都是大家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董淑芳最終還是知道了兒女和孫女的病情，她捶打著自己的胸口痛哭著。兒女們拉住了母親的手，淚眼相對，家徒四壁的農舍里哭聲一片，悲愴的哭聲把左鄰右舍都吸引了過來。人們簡直不敢相信，同樣的絕癥會降臨到一家五口身上。人們默默地遞上了幾十塊、一百塊，“你們別灰心，治病要緊。”大垅村不富裕，純樸的鄉親拿不出多余的錢，只能今天送來幾個雞蛋，明天送來幾十斤米幫助他們。

生活在如履薄冰中慢慢前行。這天，一場瓢潑大雨把鄉間小道弄得泥濘不堪，又到了董淑芳做血透的時間，但她卻從家人的視野中消失了。黃國武和黃宏亮房前房后到處尋找，卻不見她的蹤影，這時，一個小孩氣喘吁吁地跑來說：“董奶奶睡在后山上，你們快去看!”兄弟倆哭著跑到后山，只見母親睡在草叢里，牙關緊鎖，氣若游絲。他們背起母親跑到馬路上攔了一輛車趕往醫院，醫生檢查后大吃一驚，“再晚來半個小時，老人就會沒命了!”醫生從董淑芳的胸腔里抽了8公斤積液，同時做了血液透析。

董淑芳悠悠地嘆了口氣蘇醒過來，看到兩個焦急的兒子，她無力地說：“傻孩子，你們救我干嗎?媽不能幫你們一點忙，還要拖累你們。”黃國武說：“媽，您千萬不要再出什么差錯!否則我們做子女的會一輩子不安的!我們是一家人，有難同當啊!”

旁邊的一位病友家屬從黃宏亮的口中得知一家五口同患絕癥的事情，震驚了，他立刻撥打了湖南經視直播都市頻道的熱線電話。直播都市頻道《都市1時間》欄目組馬上趕到醫院進行了采訪，并連續幾天對一家人的不幸遭遇做了報道。仿佛是在黑暗中跋涉太久終于見到了一絲亮光，電視臺的報道給絕境中的一家人帶來了希望，三湘大地掀起了一片愛心潮流。來自長沙、湘潭、株洲、衡山等地的捐款交到了董淑芳手中。捧著這一筆筆善款，仿佛捧著一顆顆滾燙的心，一家人每天都沉浸在感激之中。捐款使一家五口都得到了及時的治療，暫時緩解了病情，但這些錢對于重癥的他們來說，只是杯水車薪。錢很快就花光了，一家人不得不中斷治療，黯然回到望城的家中。

下跪齊刷刷：媽媽!您一定要活下去

2006年3月14日下午，家里的電話突然鈴聲大作，一個好消息振奮了這家人。原來，湖南省人民醫院的領導在電視上看到他們的遭遇后，決定伸出援手，免費為一家人做一次全面檢查，并免費為其中一人換腎。這個天大的好消息讓一家人高興之余，也讓他們面臨著一個艱難的抉擇。血濃于水，割舍不斷的血脈親情使他們誰都不愿意看著親人面臨死神的威脅。

“媽媽去吧!您已經到不得不換腎的關頭了!”病情比其他人嚴重的黃宏亮不假思索地說。“對!媽媽去最合適!我們明天就送您去!”其他兒女附和道。董淑芳擺擺手：“你們都別說了。我57歲了，兒孫繞膝，幸福的光景也享受了這么多年，值了!這個機會我無論如何不能要!到底給誰，容我再想一下。”她說完，不容兒女們答腔，就獨自回臥室了。

這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董淑芳翻來覆去無法入睡，黃振球躺在老伴的身邊，聽到老伴在低聲啜泣。“老黃，你說，這個換腎的機會該給哪個孩子呢?”老伴聲音哽咽。黃振球沉默了，是呀，該給誰呢?

兩個兒子都有老婆孩子，又是家里的主要勞動力；黃桂芝有個7歲的兒子，他怎能失去媽媽；正在讀初二的13歲的孫女黃慕雷，聰明伶俐，給家人帶來了多少開心和快樂，誰忍心看著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被風雨摧折?!黃振球用粗糙的手幫老伴擦去眼角的淚水，“睡吧，再使勁想也想不出好辦法。明天，我讓他們抓鬮……”話沒說完，他的嘴唇顫抖著，淚水蒙住了渾濁的雙眼。

此刻，黃宏亮正在家里輔導9歲的兒子黃慕文做作業。兒子突然停下筆問：“爸，聽媽媽說，你可以去長沙做手術，是嗎?你病好了，又可以和我一起去打籃球了!”黃宏亮摸摸兒子的頭，“是奶奶去長沙做手術，爸爸不去。你要祝福奶奶早日康復。”黃慕文抬起頭．定定地看著爸爸，然后又疑惑地望向正在做針線活的母親張向紅。張向紅沒有看父子倆，她的手在微微顫抖著，淚水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

丈夫的病確診后的那段日子，張向紅每天幾乎都要哭一場。后來當發現黃宏亮有自殺的念頭時，她便一連5天陪著丈夫寸步不離，一遍遍苦勸，終于使丈夫打消了自殺之念。她多么希望丈夫能得到及時的治療啊!這苦難的一家人，無論在病前還是病后，都始終團結親愛，她也希望婆婆早日康復。

在與黃宏亮一墻之隔的大哥黃國武家，也正經歷著一場情感風暴。臉部略有浮腫的黃慕雷正在看書，因為去醫院檢查治療，她落下了一些功課，著急的她一刻也不愿意放下書本。父親站在她身后好一會兒，她才發覺，“雷雷，你不會怨爸爸吧?”黃國武遲疑著問。吃晚飯的時候，他已經對女兒說了，免費換腎的機會要給奶奶。當時黃慕雷愣了一下沒做聲。

“爸爸，我正在學習，你別打擾我!”黃慕雷頭也不抬。“那你肯定是埋怨爸爸了，心里有氣是嗎?”黃國武憐愛地摸著女兒的頭發。

“我今天去學校的時候，同學們都說我長胖了，不好看，要我減肥!我告訴他們這是浮腫，是腎病的癥狀!”黃慕雷說著說著，眼圈紅了。

黃國武心頭一痛，“都怪爸爸，爸爸太沒有能力了，爸爸……”話沒說完，黃慕雷突然站起來撲到父親的懷里：“爸爸，爸爸!我們又沒做錯什么，為什么我們一家人這么苦啊!為什么啊!”這時，黃國武的妻子和兒子都走過來，一家人抱在一起，傷心的淚水打濕了這個凄楚的夜晚。

而在黃桂芝家里，她摟著兒子睡不著覺，一遍遍看著熟睡中的兒子，心情復雜，她知道，從此以后，兒子的童年將充滿艱辛，充滿淚水。丈夫譚清剛沒有回家，他是個鄉村木匠，為了妻子的治療費，他沒日沒夜地外出干活，戒了煙酒，回家時連幾塊錢的車都不肯坐，硬是背著行囊走回家。

3月15日中午，一家人默默地聚到一起。黃振球哆嗦著拿出4個紙團，“孩子們，你們，抓鬮吧。”子女們明白了父親的意思，黃國武說：“爸，不能這么做!我們已經決定了，讓媽去換腎!”其他子女連聲附和。

“誰說的!誰說的!這回你們都得聽我和你媽的話!誰也不許違抗!”老人一副生氣的樣子，兩鬢因為激動而青筋暴露。

“爸!媽媽含辛茹苦養育了我們，為了我們累出一身病!難道您就讓我們一輩子活得不安心嗎?”黃桂芝一邊擦淚一邊說。

這時，在臥室的董淑芳披衣走出來，說：“孩子們，聽你爸爸的，你們抓鬮吧。”見子女沒有反應，她又說：“我來給你們分吧。”當她的手剛一觸到紙團時，黃國武拉著黃慕雷“撲通”跪倒在母親的面前。隨即，黃宏亮一家、黃桂芝拉著兒子，都跪了下去。“媽!您就答應我們吧!”這就是絕境中的一家人，生死相依的一家人，不離不棄的一家人啊!

不死的親情，能否擊退厄運?

2006年3月16日，湖南省人民醫院派車把黃家5口人接到了長沙。當天，他們都住進了肝膽外科病房。醫院為5人做了血液、小便等多項檢查。據該院肝膽外科主任醫師譚鵬飛介紹，董淑芳的病情為中末期尿毒癥導致的腎衰竭，適合做腎移植，目前正在著手尋找合適的腎源。次子黃宏亮的病情比其他三人嚴重一些，也到了尿毒癥晚期，雙腎萎縮，換腎也迫在眉睫。其余3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腎衰竭，必須及時治療。省人民醫院目前正在積極聯系廣州一家醫院，該院有免費換腎的指標，希望能為急需換腎的黃宏亮申請到一個指標。

望城縣東城鎮政府，送來了2000元捐款，同時，黃慕雷就讀的東城鎮中學募集到5150元，東城鎮小學也募捐了一筆善款，送到了長沙的病房。不少熱心市民得知這一家人的情況后，紛紛捐錢捐物品，獻出自己的愛心。17日下午，一份來自張家界的禮物“飛”到了病房。看著這位名叫楊曉英的女士寄來的價值1200元的藥品，13歲的黃慕雷露出了久違的微笑，“楊阿姨，雖然你我相距遙遠，但你寄來的藥讓我們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溫暖。”

目前，董淑芳正在人民醫院等候腎源，她的治療費用是免費的。然而，病情嚴重的黃宏亮和病情雖不特別嚴重但也需及早治療的其他三人，治療費用將是一筆天文數字，收到的捐款也只能暫時緩解病情，他們期待著更多的愛心涌向他們。

親情無敵，祝愿這苦難中的一家人，能扼住命運的咽喉，走出陰霾，迎接生命艷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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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付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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