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夢初醒

記得還是在參加幼稚園的文藝表演時，我曾以一只活潑美麗的蝴蝶，引領眾多小蜜蜂在花叢中翩翩起舞。也許從那時起，今生就與蝶結下了不解之緣。無論是莊周夢蝶般所謂的“物化”迷宮，還是梁?！痘分醒堇[的凄美婉約，抑或是網絡情歌《兩只蝴蝶》一樣的溫情浪漫，無不觸動著我內心最柔軟、最敏感的深處。那份神秘、凄美和浪漫也一直是我迷戀的蝶夢，虛幻而唯美。情難自禁之時，偶爾也化為文字流于筆端，只盼著有一天自己也能化成蝴蝶，在天上自由翩飛，一樣尋找有趣的花蕾，然后變成花里的完美。

然而，當我在巖井俊二的《燕尾蝶》里不期而遇一只奮不顧身的“燕尾蝶”，雖然心被再一次觸動，打開的卻是另一扇門扉。蝶在我心中的那份柔曼和輕盈一下如影隨泡般消失殆盡，呈現出的卻是另一份真實。不知是上帝有意憐惜我對蝶夢的執著，還是不經意間錯開了門，但她在我內心的這份真實卻是日漸清晰，再不容質疑。令人傷感的是，初次相遇，我卻要以如此悲痛的心情來默默奠祭她的離去。所以，在梁靜茹的《燕尾蝶》中再次相遇，已不是陌路?！凹热徊皇敲x/就要壯烈的撲火/興高采烈的破蛹/沖破心神的沖動/尋找愛情世界美夢……你是火/你是風/你是天使的誘惑/讓我做燕尾蝶/擁抱最后的美夢/讓我短暫快樂很感動?！闭绺柚兴?，她越過大洋，到了另一片美麗的國土，像每一只破蛹的蝴蝶，在那里絢爛出嫣紅的翅膀。雖然過著邊緣生活，但從破繭成蝶的那一刻，已經沒了曾經的漠然和痛苦，她已經成熟了，蛻變成了內心堅定的女人。如同燕尾蝶的核心隱喻——生命與欲望。她充滿了人性，情感豐富而摯熱，欲望鮮活而痛切，所以她終究是讓我歡欣鼓舞、自慚形穢而又悲憫慨嘆的，讓停留原地的我尤顯怯懦。

是的，在這個權力與金錢主導的社會，種種貪欲正在實實在在地戕害著生命的厚度和情感的純度。我歡欣她像燕尾蝶一樣擁有渴望自由飛行的勇氣，但又悲憫她薄弱的只能以撕錢和投火的方式來表達自己最后的鄙棄情緒，這也是我內心一直痛到滴血的真正原因。我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她渴望飛行與哀婉飛行的情緒，而這種飛行其實是被現實異化的東西，是高懸于每個人眼前卻不能兌現的“My way”。現實社會中，清醒的人和安于現狀的人都可以活得很滋潤，因為他們不在夢想中生活，更不試圖把夢想變成生活。而那些像燕尾蝶一樣生機勃勃、想象力發達、渴望飛行的人卻往往很悲慘，因為這個墨守成規的世界早已不再允諾天邊外的幸福。在現實這張捕捉任何真實飛行的天羅地網中，要么做循規蹈矩的人，要么就像燕尾蝶一樣最終被碾碎翅膀。

蝶夢初醒，順著天國的階梯，我仰望著她的完美，想要去接近，卻發現她孤傲而遙遠，更沒法送去我法國式的香吻。只能獻上一束花香，希望她能自由地聞到蘊藏在花心深處的芬芳，美麗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