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的雪

劉建春

加拿大,一片廣袤而遼闊的土地,尤其以“人類最理想的居住地”而令人神往?

一個冬末的晚上,我抽出時間乘坐大巴從紐約法拉盛喜來登大酒店門前出發,開始了我期待已久的加拿大之旅?

紐約的風溫溫的,寒氣也不是那么濃,但加拿大卻以冬雪嚴冰而成為北美的另一景觀?我想起加拿大一位女詩人寫的《雪》:

無痕亦無色,

雪引人夢向那遼闊的原野?

我心向雪,

有如奔馬激揚白鬣……

過境小插曲

巴士在87號高速公路上風馳電掣,沿途夜霧迷蒙,路邊的街燈在夜霧中像一朵朵盛開的花朵,若隱若現?夜色愈濃,夜霧愈像茫茫大海一樣在夜色中翻騰?舒卷,彌漫了整個夜空?巴士像一艘快艇,在霧海中艱難地穿行,而一盞盞街燈就像航標在指引快艇前行?快出紐約時,路邊一片白雪茫茫,而快到加拿大邊境時,又呈現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林?兩地界限,冬春如此分明,令人驚詫莫名?不過,只過了幾分鐘,又呈現出一片皚皚白雪?

凌晨5點,巴士駛到了加拿大邊檢站,這是一座很小的平房,極不起眼地坐落在雪原之中?兩輛巴士共載客96人,但只有6人持有加拿大簽證,其余全是美國公民和持有綠卡者?而我又是唯一一個手持大陸護照的?

“先到下面等一等?”導游叫我下去,隨我下去的還有其他5名游客?邊檢站里有一男二女兩位檢查官,那位年輕?英俊的加拿大男檢查官首先檢查了我的護照,然后讓我到里面去問話?稍頃,頭戴眼鏡?一頭金色秀發的30開外的女邊檢員從外面走進里面?她的面部表情嚴肅,沒有一點笑容?我知道,這是一種例行的檢查?她打開我的護照:

“你會英語嗎?”

“Yes.”

“你在美國做什么?”

“工作?”

“你去加拿大干什么?”

“旅游?”

“準備待幾天?”

“半個月?”

“你身上帶有多少錢?”

這個提問使我愣了一下,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是答多好,還是答少好?答錯了會不會影響我入境?不容我再思索,她已經抬起眉梢,盯著我的眼睛,好像對我的猶豫回答產生了懷疑?我的心撲通一跳,趕緊如實回答:

“我只帶了600多美元?”事實上,還帶了一張世界通用的銀行卡,以備不時之需?

她舒然展眉,宛爾一笑:

“OK”?隨即重重地在我的護照上蓋上了準予入境的大印,并將我一次性簽證一筆勾銷?猛然,我領悟到她那一層含意頗深的笑寓意著什么,是笑我帶這么一點點錢,不會滯留加拿大的?

我笑了笑,心想:我的根在中國,那才是我的魂之所在,

美國,只是我人生履歷中的一頁,

加拿大,只是這一頁中的數行小詩而已?

半小時以后,我們登上巴士,進入加拿大國土,在20號高速公路上疾駛而去?回首窗外,那一座白色的平房像一朵巨大的蘑菇孤零零地被甩在車后,隱入了白茫茫的風雪之中……

觀魁北克冰雕

早晨8點,我們吃了一點面包,巴士便向魁北克駛去,沿途所見真正是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觸目皆是銀色茫茫,雪光瑩瑩?

8點30分左右,東邊天際開始呈現一縷七彩云霓,漸漸曙光初現,一輪朝陽從厚重的云層中跳了出來,把絢麗的霞光盡情潑灑到雪白的原野上,透出淡淡的金輝色?而枯枝脫盡的那一片片楓樹林,披上銀色的衣衫,又罩上金色的羽紗,別有一番韻味?更令人叫絕的是在灰蒙蒙的楓樹林中,偶爾見有一株株青綠的松樹,尤其是它那我從未見過的枝葉形狀一團一團,帶上白雪帽子后,遠看就像一朵朵巨大的雪蓮,那景致真有點令人嘆為觀止?

“這松樹的枝葉怎么會是一團一團的?”我詫異地請教我身邊的老者,因為我在大陸見到的松樹,葉子都是針葉形的?

“一般的松樹,枝葉是尖尖的?這種松樹來自蘇格蘭,它不同于一般的松樹,它的枝葉叉開是一團一團的,白雪覆蓋在上面,形成一簇一簇的形狀,美麗極了?美加兩地的居民都把這種樹拿來作圣誕樹?”

巴士在原野上疾駛,離魁北克越近,雪層越厚,偶爾可見到路邊有一座座小木屋,均被白雪覆蓋?

10點15分,巴士到達魁北克市?

魁北克市,一座具有法式風采的城市?早在16世紀后葉,魁北克原屬法國殖民地,后英殖民主義者侵入加拿大與法國打了“7年戰爭”,英國戰勝了法國,魁北克又淪為英國殖民地?1926年,加拿大獨立后將魁北克建制省,共有700多萬人口,法國人占全省人口的80%?上世紀70年代,魁北克曾一度輝煌,屬加拿大金融?商業中心,但由于經常鬧獨立,加拿大政府便把金融?商貿中心逐漸移到安大略省?

車窗外的圣勞倫斯河在城市懷抱里已結成冰塊,只剩下窄窄的一條河道,上面不時有輪船駛過?巨大的冰塊在河床上緩緩移動,兩岸冰雪皚皚,古城堡式的建筑富麗堂皇?樓宇上積滿了厚厚的雪,只剩下樓上的天窗,像一只只眼睛在俏皮地窺視著冰雪覆蓋的世界?

越接近市區,雪雕越多,幾乎家家戶戶門口都有雪雕?雪層也很厚,有的不僅連路牌也看不到,甚至連一樓的窗戶都被雪封住了?有好幾棟房子被雪簇擁著高及窗口,進出門也被堵住,房主只好在門前辟出一條雪道,感覺就像是一座冰雪雕就的窯洞?而聰明的魁北克人為了避免車子被雪封住,在每棟房子前搭有一個簡單的小車房,像帳篷一樣,雪進不去,而車卻干干凈凈地停在里面?因此,在厚厚的積雪大道上,你卻可以看見一輛輛周身無雪跡的小車在城市里輕松地穿行?

冰雕在魁北克市極普遍?熏也極有盛名?每年冬季,這里都要舉辦“魁北克冰雕節”,時間大約是三周左右?其冰雕品種之多?造型之美?參觀人數之多也屬世界之最?據稱,每一次冰雕節都是由幾千萬個冰雕組成,有些冰雕還要參加國際性比賽?因此,魁北克冰雕歷來成為冬季游覽圣地,成為加拿大一大景觀?

步入冰雕會場,人流摩肩接踵,彩旗迎風飛揚,造型各異的冰雕在陽光反射下格外耀眼醒目:雙臂環抱于胸?頭戴風雪帽?側目而視的俏麗女郎;從雪地上仰伸,似要捧住初升太陽的一雙巨手;左環右顧?旁若無人,信步溜達的南極企鵝;抖掉身上的水珠,探頭探腦地睜大好奇眼睛打量世界的海馬……可謂千姿百態,栩栩如生?而更多的則是具有抽象意義的建筑物,七拱八翹的石屋?石洞?石橋?石門?石堡……任你怎么想象都可以,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抽象藝術”?

有一座高達數千米的雪峰,系仿歐洲最高山峰阿爾卑斯山而建,巍然屹立在雪地上?山頂上一登山隊員正為自己攀上雪頂而手擎彩旗歡呼喝彩,其情其景頗為壯觀?

在雪峰附近的一斜坡上,一大群滑雪愛好者正在觀看滑雪表演,一青年男子正從山坡上駕著滑雪板飛馳而下,在一斷巖處突然凌空而起,翩然落在雪地上,穩穩地繞地一周,贏得了旁觀者的歡呼?

在一個簡陋的舞臺上,音樂聲起,十幾個年輕男女正在表演舞蹈,歌聲?樂聲此起彼伏,為這盛大的冰雕節增添了一種盎然的春意?

我捧起雪球,歡快地拋向雪地,仿佛自己一下子也變得年輕了,心也像這白雪一樣澄凈?透明……

陽光極好,反射在雪雕上,非常耀眼?

整個城市被積雪簇擁著?這是一座雪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