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柳五三州長

曉　訥

4月初，我們來到了云南德宏傣族景頗族自治州首府芒市(該州曾被評為省落實安全生產責任制優秀州)，采訪了主管安全生產工作的副州長柳五三。

德宏傣族景頗族自治州地處祖國西南邊陲，是邊疆少數民族地區，少數民族人口占總人口的51.74%，轄2市3縣， 50個鄉鎮，山區較多。2005年總產值58.84億元，其中工業總產值26.94億元。財政收入4億，加上國稅返還的部分，去年的財政收入6.8億，財政支出16.8億，很大部分是靠中央財政、省財政支持。

采訪州長前，我們先和州安監局的同志們了解了一下德宏州安全生產監管的情況。

德宏州的地理位置和經濟狀況，決定了安全生產監管的特點：一是山高路遠路況差，企業分散，道路交通、非煤礦山和危化品點多面廣，監管任務重；二是目前95％的企業是私營企業，由于其管理層次低，又不愿意花錢改善安全生產環境，人員素質低，規章制度不健全，管理存在一定難度；三是安監隊伍都是新兵，全州包括5個市縣共有安全監管人員56人，大都是去年才從各個部門轉過來的，專業知識亟待提高；四是監管經費緊張，辦公設施、交通設施差。2005年州監管經費人均1 000元，縣監管經費人均400元。州安監局長趙興倬無奈地對記者說，州長很重視安全生產工作，我們處理事故沒有車，柳副州長把他的車都給了我們，可是，甑里沒飯我們也舀不到碗里呀。州安監局的同志介紹說，到山里去處理非煤礦山的事故，我們的車干吼著就是爬不上去，人家公安部門的人早就到了。

聽完這些情況，記者不僅感觸國家安全生產監管總局李毅中局長說過的一句話，“沒有槍，沒有炮，只有一把沖鋒號”，放在這里太恰當不過了。在這種情況下，德宏州的安全生產還是取得了成效，被評為全省落實安全生產責任制優秀單位，確實不容易。也就更增加了記者探尋主管州長巧為無米之炊的好奇。

中午11點20分，柳副州長為了接受采訪，專程從距芒市100多km的梁河縣趕回了辦公室。之前我們還真有些擔心，不知道能不能采訪到他。他的岳母前幾天剛去世，因為忙著處理后事，已經6天6夜沒有睡覺了。他一臉的風塵和疲憊，白襯衣布滿了褶皺，且已經變黃。面對著下屬關懷的目光，他一個勁兒地重復說：“答應好的我一定要趕回來，做人要講信用。”讓記者感受到他對安全生產宣傳的重視。

進到他的辦公室，令記者驚詫的是沒有見到花，見到的是茶幾前和角落里放著大大小小許多盆獨立的粗壯的金琥（仙人球），格外與眾不同，也令記者揣摩。

“您是哪個族的？”

“白族，大理白族。”

“您的名字很特別。”

“我是爺爺53歲時出生的。”

他很有感情的又重復了一遍。

他看上去1.8m的個頭。比他40歲出頭的年齡顯得老成許多，說話聲音洪亮，一板一眼，說到激動處還不時配以有力的手勢。據他的部屬介紹，他在德宏工作已經有18個年頭。他是1987年大學畢業后主動要求到德宏邊疆工作的，在這塊土地上，他傾注了滿腔激情。在德宏，他分管道路交通、消防、安全監管等十幾個部門，幾乎囊括了大安全的所有部門。他是2004年開始主管安全生產工作的，他說感到壓力很大。

作為記者，我們很想了解的是，他作為一個州政府主管安全生產的領導，在他的位置上、他的角度上，他對安全生產的思路和感悟。在云南采訪過程中，被采訪的人員從政府監管人員到企業老總，談到安全生產工作無一例外地說到一個共同的話題——“壓力”，記者總想探詢這種“壓力”的真正來源。

柳副州長首先談起他的思路。

現在黨中央、國務院對安全工作很重視，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作為地方政府領導，要肩負起人民父母官的職責，應該將安全作為頭等大事來抓，將安全作為發展來抓，將安全作為地方的美譽來抓，將安全作為我們的執政能力來抓，將安全作為最大的人心工程來抓，從抓縣委書記到抓政府主管部門。我主管安全這個口以來，覺得安全不僅僅局限于生產安全，要作為一個地區的大安全來抓。抓石油、鐵路、高速公路、輸油管道，是抓硬件安全；抓建筑、水電、交通運輸是抓基礎安全；還抓到了人身安全、人身的政治安全，這是我們黨委領導要旗幟鮮明的提出來的。我每次給大家講安全都是講大安全，這樣對大家的啟發比較大。

說到安全生產，千抓萬抓要抓人的思想意識，只有全社會重視安全、關心安全、熱愛安全，這個安全氛圍才能形成。我常說要“五抓”，首先，抓領導的意識，領導重視起來安全工作就不難，所以州領導、縣領導就要提高安全意識；第二，各個部門領導的意識，任何一個部門都要抓安全，駕駛員管住了、單位的管道管住了、消防管住了，整體安全就上去了；第三，要抓鄉鎮長安全意識；第四，抓慶典，因為我們現在出事的地方都是在慶典、演出活動中。每次搞大型活動時首先想到的就是安全，有沒有安全措施，安全保證行不行；第五，要我們每位同志人人抓安全，要安全要平安要幸福。千重要萬重要，要培養一個安全意識，我認為從這5個方面要實實在在地解決思想問題。所以我們講，安全生產是發展的發展，是政策的政策，是穩定的穩定。它體現了執政人的能力，是千重要萬重要的民心工程。讓老百姓實實在在體會到我們的安全生產是黨和政府為民眾做實事、做好事的民心工程。我們要用我們的行動來感染人、教育人、啟發人，最終要一傳十、十傳百，全社會都有一個安全氛圍，這樣我們的安全工作就好做了。現在安全工作一沒有錢，二沒有硬件，我們安全工作人員在所有部門中是最艱苦的、最有奉獻精神的，所以我認為要抓安全要人人抓安全，人人重視安全，全社會關心安全，以安全帶動地區發展。

第二個問題，我認為要建立兩種機制。一個就是建立領導重視安全的機制。說一千道一萬，從黨中央、國務院、省委省政府對安全的重視已經到家了，該寫的文件、該立的法規都有了。對州、縣領導人要有統一的認識，要抓好自己的部門、抓好自己的人員。為什么近幾年我們州的安全工作都在全省創優？這與我們領導大會講、小會講，不同層次一起抓安全的意識是分不開的。另一個是全民重視安全的機制。我們州縣是把每個部門都調動起來抓安全，從制度上，要全民重視安全，如果是各個部門你抓你的、我抓我的，那樣安全永遠也抓不好。

第三個問題，要抓住3個重點。第一個抓農村。我們州農村的設施差，農村的安全問題已成了我們州重大的安全隱患。去年、前年開發水利資源、礦產資源發生的幾起事故都在農村，農村的道路安全也是我們最大的問題。把農村老百姓的安全問題抓好、抓穩，體現了政府高度負責的政治表現。第2個重點就是城市。我們德宏州提出了要“大改革、大開放、大發展”，目前重點工程比較多，主要抓標志性項目，效果是比較明顯的。抓城市安全，重點在賓館、飯店、大的建筑項目。第三個重點是抓道路。城市到農村道路行駛中的安全。這就要求交警、交通部門要抓好道路上的超載、超重運輸、拖拉機載人的問題。

第四個問題，是要抓好4大環節。第1個環節是交通，我們州有公路、水路、航空；第2個環節是水利水電，我們州要建54座水電站，54座水電站上崗有幾萬民工，另外，外來施工單位還有許多施工人員；第3個要抓好建筑施工企業；第4個要抓好工礦企業。這4個環節，就是要抓領導，領導抓；抓重點，重點抓。

談到安全生產責任制的落實，柳副州長認為，安全問題是一個社會問題。正因為難，“老大難，老大重視才不難”，所以一定要抓住領導。作為一個領導，最起碼要懂得有關安全的法律法規，哪個安全問題應該怎么處理，大的安全怎么抓。正因為安全管理水平低、投入不足，所以要領導用自己的責任心、事業心、忠誠心來補。他每年都去檢查很多部門與企業，他認為抓安全要抓反面典型，殺一儆百。他認為再窮不能窮安全，該開的會要開，該做的培訓要做，哪個環節出問題就找哪個環節。形成了制度管安全、制度治安全、制度保安全，才能保證安全。

談到壓力，記者一直想問的是，是不是因為涉及到“帽子”“政治前途”，所以壓力才特別的大。為什么一些省市縣讓最年輕、后提拔的干部管安全？但沒有張開口。令人意外的是，柳副州長主動涉及了這個問題。

談到壓力，他感到有3個壓力：第1個壓力是中央和省委對安監系統的投入不足，就是說“小馬拉大車”。“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安監局一個部門要協調那么多社會方面的安全問題，壓力很大。有100kg重的車，要有拉起100kg的能力。人員編制要充足、財政要充足、交通設備要配備。畢竟一旦出安全問題，安監部門是要沖在最前面的，沒有設備使安監部門在事故發生時寸步難行。只有加大投入，安監工作才有保障。第2個壓力是安監局在省里、州里、縣里的地位還不高。只有提高安監局的地位，才能更好地發揮它的作用，也才能進一步地抓好生產安全。第3個壓力是整個社會的安全氛圍不強，老百姓的安全意識不強。不能光靠抓安全的人說安全，安全是要人人重視的。

在柳副州長管安全的幾年時間里，他的第一個感悟是“冷門不冷、熱門不熱”。冷門不冷，黨中央高度重視安全，安全工作就是民心工程，安全做好了是要提拔、要重用；熱門不熱，地方安監部門不是財政部門，安監部門是最窮的部門。最難的就是安全工作。

談到為什么一些省市縣讓最年輕、后提拔的干部管安全的問題，他發自內心地說，安全責任重大，我也怕，但因為怕我才更有責任心。管安全是風險也是機會，看你如何把握。這幾年管安全，促使我思考很多問題，學習很多知識，應該說對年輕干部是一個難得的鍛煉機會，也是一個成長的機會。

他說，抓安全抓出了我的責任感、社會感，培養了我的責任心。如果我不抓安全，很多問題我都不會考慮，但是抓了安全，特別是整個社會的大安全都要抓，需要很多的知識。其實抓安全是一種幸福、一種奉獻、一種教育、一種責任感。大膽、放心抓安全，會得到很多人的好感和很多人的好評。看到我們州的各行各業都欣欣向榮，沒有大的安全問題，全省的每一次安全表彰，對我都是一種安慰。每次看到別的州有生產安全事故，對我都是一種感悟，在想他們有的問題，我們德宏有沒有？更給我一種緊迫感、危機感。我把安全當作一種社會責任感放到工作中去，有一種激情、一種熱情。把安全工作上升到一種政治、一種發展、一種穩定、一種形象。

他抓安全抓出3個感悟，第一個感悟是要站得高，看得遠，安全是最大的民心工程，是政府為人民辦實事，是政府在人民群眾中的晴雨表。第二個感悟是工作要有熱情和激情，這需要社會責任感。第三個感悟是協調要和氣，處理事故要霸氣。安全工作人員要有外交家的本領。不出事故，安全工作只做好了1/3，還要調動各個部門的積極性，大家都齊心協力抓安全；面對事故，要臨危不亂，指揮果斷。

采訪結束時，記者還是禁不住問他：“您辦公室里放著這么多金琥預示著什么？”

“金琥在我們白族是鎮宅之寶，是保平安的。”

“1、2、3……9”記者數了一下，一共9盆金琥。9這個數字，在我國民間代表著最高級別，它似乎向我們展示出柳副州長的內心對保一方平安的執著和希冀。

編輯 曉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