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軍東征到婁煩

張貴桃

1935年10月，紅軍長征勝利到達陜北。面對日本帝國主義加緊侵華和蔣介石“圍剿”紅軍的嚴重形勢，以及陜北地瘠民窮、交通閉塞的客觀實際，1935年12月17日至25日，中共中央在瓦窯堡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做出了重大戰略決策，“黨的策略路線是發動、團聚與組織全中國全民族一切革命力量，去反對當前主要的敵人日本帝國主義與賣國賊蔣介石”，“紅軍應當利用當前蓬勃發展的抗日形勢，積極向山西發展，在發展中求得蘇區的鞏固”。通過“把國內戰爭同民族戰爭結合起來”的方針，1936年“應準備對日作戰”，“猛力擴大紅軍”，把紅軍的行動與蘇區的發展方向放在山西和綏遠。會后黨中央即籌劃東渡黃河，擬在山西開辟根據地，與陜北根據地連在一起，成犄角之勢。

1936年2月20日至5月5日，毛澤東和彭德懷統帥1．3萬人組成的中國人民紅軍抗日先鋒隊東渡黃河入晉，在轉戰晉西南、晉西北53個縣的75天中，宣傳抗日救國，發動群眾打土豪，斗惡霸，發展共產黨員，補充紅軍8000余人，消滅閻錫山軍隊7個團1．7萬余人，俘4000余人，繳獲各種槍支4000余支及大批軍用物資，打破了閻錫山的黃河封鎖線，迫使部分圍困陜北的國民黨軍隊不得不返回山西。

與此同時，中國共產黨爭取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努力也取得了進展。4月9日，周恩來在延安和張學良談判，就停止內戰、互派代表和組織抗日聯軍等達成協議，加之我黨也取得了爭取楊虎城的西北軍聯合抗日工作的成功。這時山西形勢十分緊張，蔣介石親自飛抵太原召開軍事會議，調集中央軍10萬和晉綏軍10萬圍剿紅軍。根據形勢發展，中共中央以中華蘇維埃主席毛澤東、中國人民紅軍軍事委員會主席朱德的名義，發出“停戰議和一致抗日的通電”。為堅決履行我黨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的主張，紅軍撤回西岸，東征勝利結束。

到婁煩的紅軍是由軍團長徐海東、政委程子華率領的紅十五軍團。他們從陜西清澗河一帶東渡黃河，轉戰晉西北到了交城縣(以當時行政區劃為準，下同)。3月26日(農歷三月初三)，紅十五軍團2000多人由交城縣的古交、岔口和關頭分三路進入靜樂境內婁煩地區，沿天池川和汾河川進入婁煩。從關頭出發的一路，由兩嶺溝劉維則帶路進入婁煩，從岔口出發的一路走到天池川白家灘村后，由該村村民尤效良帶路進入婁煩。尤效良在婁煩與紅軍住了三天，紅軍轉移時又由其帶路送到峰嶺底村。

紅軍是從南面開進婁煩鎮的，駐婁煩鎮的閻錫山地方武裝防共保衛團自知不是紅軍的對手，從鎮北向靜樂縣城倉惶逃竄!紅軍追之不及。

紅軍到婁煩前，閻錫山到處進行欺騙宣傳，說紅軍“青面紅發”、“共產共妻”、“殺人如割草”等。受其影響，群眾普遍對紅軍有恐懼心理。3月26日，紅軍進婁煩鎮時，許多群眾嚇跑了，未跑的也拖兒帶女、牽驢趕羊準備逃跑，亂作一團，街上的商號都關起門來，在門縫里偷看紅軍干什么。他們看到的是，紅軍一進婁煩街，就在大街小巷貼“停止內戰，一致抗日”、“中華民族解放萬歲”、“打倒土豪劣紳”等標語，紅軍指戰員寧可露宿街頭，也不驚擾百姓，見人就安撫不要害怕，說紅軍是抗日的隊伍，是人民的子弟兵，不欺負老百姓。群眾看到這些戰士頭戴插著野草的帽子(為防閻錫山的飛機轟炸作的偽裝)，足踏草鞋，吃粗茶淡飯，用了群眾的東西還付錢，有空就幫群眾擔水掃院。既不殺人放火，也不搶掠財物，秋毫無犯，紀律嚴明，是一支從未見過的好軍隊，對紅軍的疑慮很快就打消了，沒有跑的不跑了，跑了的又返回來了，還把戰士們讓進家里，給燒開水，烤鞋襪，很快就親如一家了。

三元村農民李連貴在天池店與紅軍相遇，家里人聽到這個消息后嚇得哭成一片，滿以為此人沒命了。不料兩天后連貴高高興興地回來了，說他給紅軍帶路回婁煩，和紅軍住了兩天，紅軍把他當客人招待，并把從紅軍那里聽來的抗日道理講給大家。

紅軍在婁煩地區，一方面打土豪分財物，一方面宣傳抗日，征集兵員，先后將大白石、三元村、婁煩、下靜游、峰嶺底等地幾戶財主的部分糧食財物分給群眾。中共早期領導人、山西省團組織創始人高君宇是峰嶺底村人，出身于地主家庭，1925年去世。紅軍在峰嶺底村準備將高家部分財物分給窮人時，發現了高君宇寄給家中的書信、刊物，不僅沒有分高家的財物，還派人警戒，不讓損壞高君宇的遺物。

紅軍在婁煩鎮駐扎期間，聽群眾反映，從1934年起閻錫山在婁煩辦了個官鹽店，獨霸經營，官商作風。缺斤少兩、坑害群眾現象十分嚴重。紅軍弄清情況后，決定懲治這個鹽店。3月28日這一天，風和日麗，到婁煩歡迎紅軍的群眾從四面八方涌來，紅軍指戰員帶領群眾去了鹽店，鹽店上至經理，下至炊事員都已在三天前逃之夭夭。紅軍將店門砸開，除留部分給部隊食用外，把5萬多斤鹽都分給了群眾。

一位紅軍營長在婁煩街上宣傳，看到人群中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穿得破破爛爛，就問周圍群眾：“這個小孩家里很窮吧?”眾人說是很窮，父親是給財主放單的，營長就把身上背的幾丈白布給了小孩，并問小孩：“你敢去打日本鬼子嗎?”小孩說：“敢，我長大了一定要去打這些壞蛋!”

紅軍在給群眾做宣傳、分東西時，群眾中不時傳出“紅軍萬歲”的歡呼聲，許多貧苦青年踴躍報名參軍，羊圈莊村郭補孩、馬家莊劉平太、婁煩莊李民狗、靜游村馮三行，還有常家坡村的三個青年，就是在這時參加了紅軍。

紅軍來婁煩前，這里有個民間商業組織婁師商會，為防止國民黨炸兵(即攜帶武器的逃兵)和從陜西過來的護送煙土的土匪騷擾百姓，搶奪財物，商會成立了一個巡緝隊，并配有武器彈藥。巡緝隊解散后，商會把武器彈藥分發給各大商號，以防不測。紅軍來婁煩后，商會成員唐守善、韋芝茂等人組成臨時接待站，協同紅軍安排住房，籌備糧食、蔬菜，安排生活，并把巡緝隊留下來的武器彈藥全部收集起來支援了紅軍。

紅軍路過韓家溝村時，遇閻錫山飛機轟炸，犧牲了兩名戰士，韓家溝群眾把這兩名戰士埋葬，并在墓前栽了一棵楊樹，這顆樹成活后，當地群眾稱之為“紅軍楊”。

3月29日，紅軍分兩路轉移，一路向北沿嵐河川到達嵐縣東村，一路向西經嵐縣到達興縣。

同日，紅軍前腳走。尾隨紅軍的閻錫山傅存懷部后腳就到，他們一進婁煩，就進行瘋狂報復，到處搜索與紅軍有過交往的人，甚至把扎紅褲帶的、綴特殊扣子的、操外地口音的人，都誣蔑成紅軍，共有5人被抓，閻軍還抓獲了一個身上裝有紅軍傳單的磨工。有3個紅軍小戰士，因勞累過度，紅軍轉移時他們沒發覺，被閻軍搜到時還睡覺未醒。閻軍把這些人綁到婁煩鎮黃土圪洞殺害，三個小紅軍戰士臨死時昂首挺胸，高喊：“紅軍是殺不完的，18年后我們又是三個紅軍戰士。”閻軍把人殺害后，把人頭裝在木籠里，分別掛在婁煩鎮東西南三座門樓上，慘不忍睹。一時間，婁煩境內充滿白色恐怖，人心惶惶，甚至路無行人。

農歷四月，閻錫山再次派其民政廳長邱仰浚來婁煩，與靜樂縣反動縣長姚純、公安局長馬日東等搜查與紅軍有牽連的人。4月27日，馬日東等帶警察到大白石村，聲稱分了地主東西的人，如數交出概不論處，抗拒不交一定嚴懲。一部分群眾早就嚇跑了，部分未跑的群眾把財物交出來，結果被打得皮開肉綻，還有一個被關入靜樂看守所，經村里人聯名擔保才放了出來。

紅軍在婁煩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播下了革命火種，宣傳了紅軍的抗日主張，使群眾認識了紅軍是老百姓自己的隊伍，也揭穿了閻錫山的欺騙宣傳，使群眾認識了閻錫山政權及其軍隊殘害人民的真面目。從此，紅軍的影響在群眾中扎了根。抗日戰爭爆發后，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下的抗日武裝很快就在婁煩地區建立了鞏固的抗日根據地，為抗日戰爭的勝利做出了應有的貢獻。

(責編一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