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劃/本刊編輯部 執(zhí)行/黎丹正
“騎士”是他們共同的名字,“玩海”是他們共同的樂趣,從法國的拉羅謝爾到中國的深圳,他們歷時6個月、行程1.1萬海里,途經(jīng)26個國家,穿越半個地球、橫跨歐亞非7個海域,他們?nèi)绠斈赅嵑拖挛餮笠话悖诤I献龀隽伺e世的創(chuàng)舉。
不可否認,在今天的中國,游艇、帆船等海上休閑運動,都與財富有關(guān)。但在這群玩海的男人的眼里,這不過是他們挑戰(zhàn)極限的另一種娛樂方式。
縱橫四海 騎士情懷
2004年,商人老羅加入了深圳浪騎游艇會,盡管他和他的朋友們當時已經(jīng)擁有一艘游艇和一艘國產(chǎn)帆船,但真正吸引他們的是漂洋過海的旅行,所以幾經(jīng)商議,他們決定再從法國定購一艘雙體帆船,并親自駕船從法國駛回中國。他們把這艘帆船命名為“騎士號”,而這次遠航,則被他們稱作“縱橫四海”。
2005年2月,“騎士號”從法國的拉羅謝爾港口起航,穿越半個地球,跨越歐非亞7個海區(qū),航行1.1萬海里。其間途經(jīng)26個國家和地區(qū),在45個港口留下了中國帆船經(jīng)過的證明,從比斯開灣、直布羅陀海峽、地中海、蘇伊士運河、紅海、曼德海峽、阿拉伯海、北印度洋、馬爾代夫群島、孟加拉灣,由馬六甲海峽入中國南海,2005年8月20日,終于順利抵達深圳南澳的浪騎游艇會。
返航后的老羅說,這個舉動是帶有理想主義色彩的,“誰小時候沒想過要周游世界呢?”駕著帆船,和朋友們路過一個個不知名的地方,那種隨遇而安的美妙感覺才是漂洋過海的獨到之處:在埃及,他們參加了當?shù)厝说囊粓龌槎Y,徹夜狂歡;在厄利特里亞島,他們遭遇兩國軍隊交戰(zhàn),其中一方對中國相當友好,甚至派人貼身保護他們;在印度洋上,他們的攝像頭里突然發(fā)現(xiàn)岸上的炮口正對準他們,進退不得……
他們拋開了競爭和成績,在歷險和娛樂中,向途經(jīng)之地的人們展現(xiàn)著現(xiàn)代中國人的生活方式。有人說他們的舉動是鄭和探險精神的輪回,有人說他們是富裕后新生活的體現(xiàn),有人說他們只是為了留名……而他們笑笑,淡淡地說,“這一切只是出于樂趣,出于最單純的冒險精神和對更高精神境界的追求。”
他們成功地歸來后,有人判斷,中國是否迎來了自己的“私人航海時代”?海洋精神已經(jīng)失落的中國是否要重返“大航海時代”?現(xiàn)在得出結(jié)論為時尚早,在我們眼中,他們只是一群純粹的愛玩的勇敢騎士,只是一群快樂的富足的玩海男人。
老羅
老羅,大名羅昭行,深圳易訊網(wǎng)絡公司董事長。
老羅最懷念海上那對駕駛帆船的老夫妻和美國的那家人,“就那么漂著,環(huán)游世界,多好啊!”
這兩年老羅把興趣轉(zhuǎn)向了航海,在深圳和朋友們玩起了帆船,他會很享受地在周末開船出去,或是開到香港或是到近海小島上,呆上一兩天,靜靜地過著海上的生活。
老羅和朋友們玩起“縱橫四海”的游戲緣起非常偶然,因為玩帆船不過癮,于是這幾位帆船愛好者就合資去法國的船廠買了條雙體帆船。造船廠說可以自己開回去,這可是一次與眾不同的經(jīng)歷,一興奮,拍板了。于是,“騎士號”在2005年2月21日從法國起航,經(jīng)過漫長的海上航行,返回到中國。事后回憶起這次經(jīng)歷,老羅總愛摸著自己的大肚子說:“這次航行就是玩票,我們對船的選擇不是很專業(yè),對航行時機和航行路線選擇得也不好。大西洋比斯開灣的每年二月,都被稱為‘死亡之灣’,我們正是那個時段經(jīng)過比斯開灣,還好,我們很幸運。”
老羅的語氣充滿著豪情與欣慰,是呀,一直以來,海洋對無數(shù)人都有著強大的吸引力,可真正能做到像他們這樣,像當年的鄭和那樣,在海上去實現(xiàn)夢想的,又能有幾個。
老羅對海的興趣來自于當年看的那部叫《泰坦尼克號》的電影,電影里的每一個鏡頭都讓他著迷,讓他感覺到在海上,每一天和每個地點都是那么的新鮮。盡管《泰坦尼克號》最后是以悲劇收尾,但并沒有打消這位被稱為“騎士號”靈魂人物出海的決心。平淡無為不是他的個性,轟轟烈烈才是他的追求。
“當時我們連備用油都用完了,只能停到那個紅海上的無名小島。結(jié)果島上厄利特里亞和也門兩個國家正在打仗,一到岸,幾十架AK47對著我們。幸好,這個島當時被也門占領(lǐng),也門對中國挺友好,聽說我們是從中國來的,不但提供燃料,還很便宜地賣給我們香煙。”在遠洋航行中,愛吸煙的老羅似乎把香煙看得同帆船燃料一樣重要。
完成這么一項偉大的航程,驕傲在他們那里是無庸置疑的,然而我在老羅辦公室的桌上沒有看見任何航海的照片和旗幟,只有個年輕人在微笑的銅牌。“這是我弟弟,他是個驢友,也是深圳福田區(qū)十大搗蛋青年之一,他會在清晨6點的時候提醒大家起床尿尿,在6點15分的時候告訴大家睡覺姿勢不對,起來重睡!他打麻將,喝酒,賭博……都玩過,就是沒玩過帆船。這次我很想帶著他一起去航行,周游世界也是他的心愿,但在2003年,他在一次登山歸來之后,因飲酒過度再沒有醒來……”老羅的眼睛濕了,他很快掏出香煙點上,換了個輕松的語氣,笑著說:“其實我是想借這次航海減肥的,誰想到回來時,媽媽一看見我反倒說我長胖了,哈哈。”
據(jù)老羅講,在國外玩帆船的有兩類人:一類是富豪,他們會雇傭職業(yè)水手,偶爾會出航過癮;一類是家庭愛好,“我見過一對英國的六十多歲的老夫婦,駕船遠航,沒事時他們喜歡躺在甲板上曬太陽,登陸的時候會雇摩托車到處游玩。還見過一個美國家庭,祖孫三代一同出來航海,其樂融融。”
有人說他們的帆船花了幾百萬港幣,也有人說花了幾百萬美元,老羅露出孩子似的狡猾,笑了一會,沉默著,十幾秒鐘之后說:“咱們,不說這個吧!”
實際上,深圳大亞灣一個泊位一年就需要一百多萬,深圳浪奇游艇俱樂部的入會費是每人39萬,不算訓練和出行的費用,僅按照這個標準計算,已經(jīng)是個讓平常百姓咋舌的數(shù)字。
也有人說,他是為了宣傳自己的公司網(wǎng)站,還有新創(chuàng)辦的帆船網(wǎng),老羅大笑:“純粹是扯淡!哪里來的贏利?我們追求的不是這個!”
騎士港口掀熱潮 欲為寶馬配輪舵
2005年3月18日,星期五
馬拉加,晴
馬拉加是西班牙陽光海岸的首府,也是西班牙第二大港口。
馬拉加出名的不只是它燦爛的陽光,同時也因是天才畫家畢加索的故鄉(xiāng)而出名。或許就是這樣燦爛的陽光才造就了畢加索這位奔放熱烈的畫家,難怪畢加索曾說:“沒有體會過馬拉加陽光的人,就創(chuàng)造不出立體主義的繪畫藝術(shù)。”
“騎士號”此次停靠的貝諾美得那(Benalmadena)港位于地中海的陽光海岸(costa del sol),是歐洲著名的度假勝地,我們在此享受著地中海的陽光、海灘與美味。
誰知“騎士號”停泊于此還居然成了當?shù)赜瓮臒狳c,過往的游客經(jīng)常駐足觀看,其他游艇上的船員也紛紛前來拜訪。船長分析,可能鮮有中國游艇停靠于馬拉加,所以“騎士號”才引起了當?shù)厝说暮闷妗?br/> 是啊,鮮艷的五星紅旗與貼有中國字的“騎士號”,確實是貝諾美得那港獨一無二的風景,難怪很多當?shù)厝硕家晕逍羌t旗和“騎士號”為背景攝影留念。
每到一港,只要時間充足,我們必然會光顧當?shù)氐暮胶S闷返辍km然每次進店之前我們都很克制地告誡自己,進去不要亂買東西,可是看見喜愛的物品,還是會忍不住買下來。這次在馬拉加的航海用品店內(nèi),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別致的輪舵和船用霧鐘,雖然價格不菲,我還是購之而后快。
阿水看見我買這兩樣,好奇地問我買了有什么用。
“回去后我放到車上做裝飾呀。你想啊,這兩樣東西往我那寶馬上一裝,多有派呀。”
“哈哈,你把輪舵代替方向盤,準備一邊開車一邊過航海癮哪!”
“可不是。而且,在市區(qū)禁鳴喇叭路段我還可以敲霧鐘,多方便哪。”
“哈哈哈哈,好想法。”阿水被我的解釋逗得大笑。
晚上,為了歡迎段培入住騎士號,我們做了頓豐盛的晚餐,一只羊腿一只咖喱雞和一大鍋鮮美的魚湯。可惜老段怕吃多了容易暈船嘔吐,沒敢吃飯。哈,如此美味正好給我們獨享,可憐他眼巴巴地看著我們狼吞虎咽,只能在一旁喝白開水。
早上天蒙蒙亮時,我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走動,瞇著眼一看,嘿,是老段,正輕手輕腳地在冰箱里找吃的。呵呵,昨晚沒吃,估計餓得夠嗆,只見他津津有味的把昨天剩下的魚湯一飲而盡。
看來老段適應得不錯,有胃口吃東西,好!
加油,老段,以后有更大的風浪等著你呢。
阿水
阿水,大名陳廣宇,廣東景鑫公司總經(jīng)理。
阿水說經(jīng)過半年嚴酷航行考驗,自己更堅定了愛海的心,而且愛得更純粹,希望以后能擁有自己的船,和同伴們走更遠的路。
坐在星巴克的沙發(fā)上,“屠夫”一點也不像屠夫,他伸出胳膊,掀開法拉利T恤的短袖,先展示了一下胳膊內(nèi)側(cè)靠近腋窩尚且白皙的肌膚,越發(fā)襯得前半截胳膊黝黑,“像熊貓吧?”
這個“屠夫”就是阿水,戴著100度近視加散光的眼鏡,手背和腳背黝黑,光腳穿著系鞋帶的皮鞋,背雙肩書包,書包里還裝著航行中沒來得及看完的《世界史綱》下卷,以及自己寫的航海日記中的一本——這個曾經(jīng)就讀暨南大學新聞系,做過記者的家伙,保持著一貫的閑散作風和書生氣。
當然,在“騎士號”上殺魚的時候,他勇猛的一面還是無愧于“屠夫”和“廚師”的稱號——他殺魚最多,做飯也最多。
阿水從小生活在沿海地區(qū),看慣帆來船往,能自己揚帆縱橫四海一直是他心中的夢想。當他認識了這群“帆友”,聽到他們“縱橫四海”的航海計劃之后,一拍即合,每周都從廣州趕至深圳與其他船員一同參加出海訓練。
阿水喜歡航海,坦白地說是因為航海能了解異國風情,能看見出現(xiàn)在各種游艇雜志上身著比基尼泳衣的美女,景色和美色才是吸引他的真正原因,結(jié)果——
“我敢拍著胸脯說,這次航海,跟美女一點也扯不上關(guān)系!”阿水列舉原因如下:其一,船上很小,悶熱,幾乎全是短褲,有時候光著,沒法見人;其二,經(jīng)常缺水,幾天洗一回澡,渾身臭汗,都不好意思往人跟前走。
看來,那兩個小小的心愿只有待下回去實現(xiàn)了!
阿水記得,啟航的頭兩天非常難受,80%的時間都是躺在床上,連喝白開水都會吐。大西洋的狂風巨浪并不是吹著過來的,而是澎湃著涌來的。第一天還好,雖然風大,但浪不大,到了第二天,遇到八級以上的狂風,幾米高的白頭浪把船頂?shù)米笥疑舷轮睋u晃。
事后阿水在日記中寫到:天也黑了下來,白頭大浪高達到5—6米,形成一個一個的浪峰、浪谷,“騎士號”在浪峰上一下沖到浪的谷底,又從水中昂起頭爬上另一個浪峰。船和水面形成45度角,人在船艙里東倒西歪,東西也摔得一地都是。“鐺”的一聲,睡倉前的衣柜開了,衣服灑了一地,自動駕駛儀也開始控制不住船了,當時我低聲嘀咕著,“死就死吧,沖過去”!經(jīng)過一個小時的搏斗,終于平安通過了暗灘區(qū)域,到達了西班牙的巴貝特港口。
此后,阿水還給老父親和四歲半的兒子分別寫了信,“萬一出事,能給他們留點紀念。”
嚴重的暈船和巨大的風浪,還有高溫、疾病、海盜等各種困擾,阿水都經(jīng)受過了,但,給這個黑黑的漢子留下最深記憶的不是那些苦難,卻是他與其他船員一同在多個港口創(chuàng)造的一次次有中國船舶停靠的記錄。“在經(jīng)過港口的時候,我們都需要在港口辦理登記手續(xù),很多時候,工作人員遍尋電腦,竟發(fā)現(xiàn)沒有中國的名字。”我們的“騎士號”是第一艘來此停泊的中國船,每每此時,我們都非常高興,高興“騎士號”又創(chuàng)造了個第一。
航行遇軍艦 港口創(chuàng)第一
2005年3月9日,星期三
布瑞圖·施瑞,陰
7號上午10點,我們平安抵達西班牙加的斯城布瑞圖·施瑞(puerto sherry)港。
在抵達布瑞圖·施瑞港前半小時,我們意外地在海上迎面碰上幾艘美國軍艦。航行這么久,我們還是第一次碰上軍艦。
第一個發(fā)現(xiàn)前方有軍艦的是值班掌舵的小張,“大家快出來看,前面有軍艦在迎接我們呢!”小張的聲音中有掩蓋不住的興奮。也難怪,在國內(nèi)出海航行時我們都沒碰到過軍艦,這樣近距離地遭遇還是第一次,大家紛紛來到甲板準備好好近距離欣賞一下。“像平常那樣避讓航行就行了。”船長Lawrence叮囑了小張一句,怕他一個緊張出什么意外。
“呵,還是美國軍艦呢!”阿東視力好,一眼就看見軍艦上的國旗,還不忘開玩笑,“看來咱級別夠高呀,連美國軍艦都來歡迎我們了。”
“人家是發(fā)現(xiàn)你非法入境,來抓你的,少在那里臭美了。”我接茬道。
與其中一艘軍艦交錯而過時,我們發(fā)現(xiàn)居然有艦員向我們揮手致意,大家也高興地揮手回禮。
進入港口后,船長去辦理入港登記手續(xù),我們留在船上。想到剛才碰到美國軍艦的趣事,我給國內(nèi)的朋友發(fā)了條短信。沒想到他的回信還頗為專業(yè),“一般在海上兩船相遇的禮節(jié),是小船向大船致敬,民船向軍船致敬。行禮方式有吹哨和降旗兩種,降旗麻煩,吹哨方便,吹一聲表示行禮,吹兩聲表示禮畢。你們下次要記得禮貌待人,別光揮揮手,哈哈。”嘿,還不忘取笑我。
明天,我們將換一個港口,為了更方便前往直布羅陀海峽。
晚上,在查直布羅陀天氣時,船長順便查了查紅海的新聞。一查才發(fā)現(xiàn),紅海近年海盜搶劫傷人事件頻頻發(fā)生,而且多針對小型游艇,欺負它們船小人少,船主又多小有資產(chǎn)。看得我們不無憂慮,照這么看來,“騎士號”正是符合他們打劫條件的肥肉呀。
“Lawrence啊,你該減減肥了,你這身材讓人一看就覺得你生活富裕啊。”阿東一本正經(jīng)地嚇唬船長,“還有你手上的大鉆戒,怎么看都是肥肉一塊呀……”
“我就這身材,怎么可能減。”船長嘿嘿一笑,“人家海盜可有眼光呢,一看我就只是個開船的,沒什么錢,肯定是先從你下手。”
看他們鬧得這么開心,我也來湊個熱鬧,“我想到一個妙招。海盜很有可能在作案前先潛伏觀察作案對象,再判斷他們是否值得下手。既然這樣,我們就要從平時做起。”
“阿東,你不是美院科班出身嗎,明天你就去超市門口擺攤賣畫去,呵呵,能掙外快不說,說不定還能吸引一兩個外國美女呢。擺完攤順便去超市買點過期食品,哈哈,活脫一個窮困潦倒的藝術(shù)家。這樣想必能降低海盜對我們的注意力。”
“你少來了,海盜未必會跟我們那么久呢,只怕你裝窮的時候人家看不見,到了海上還是照搶。”阿東極不滿意我叫他裝扮“窮困潦倒的藝術(shù)家”。
“呵呵,那你要負責消滅掉過期食品喲,我是不吃的。”船長也不給我面子。
此計不成我又生一計,“船長,那這樣,你把我們船上所有的仿真槍械都擺在桌面上,有事沒事就拿花生油擦擦。海盜看見锃光油亮的槍支,說不定就被嚇跑了呢。”
“海盜的槍支可比我們的仿真槍高級得多,他才不怕呢,你這樣只是浪費我們的花生油而已。”船長對此提議立即予以反駁。
也是啊,海盜都是不要命的家伙,怎么會被我們這種紙老虎的架勢嚇倒呢。
“那好,我們就來個展示我們實力的辦法。”大家聽我這么說都好奇地看著我,等我的下文,“我們來練槍。”
“假槍怎么練?”
“呵呵,兩個人一起練嘛。先用細線栓好四個汽水罐,一個人瞄準,扣扳機。躲在暗處的另一個人配合他把細線一拉,汽水罐就全部都倒了,多厲害呀,一槍四個,海盜看了還不被我們嚇跑了。”
“你慢慢想吧,我先睡覺去了。”船長起身離開,“你這樣嚇唬小孩子還差不多,改天上岸買些防暴器材才是實際的呢,再說紅海還沒到呢,好好休息,準備過直布羅陀海峽,進入地中海后再想如何對付海盜也不遲呀。”
畢竟,現(xiàn)實生活中的海盜遠沒有“加勒比海盜”中那么的俠肝義膽,他們只是惟利是圖的亡命之徒,我們只能好自為之了。
濱哥
濱哥,大名王濱,新浪無線副總裁兼深圳網(wǎng)興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長。
濱哥說航海讓他最享受的感覺其實是寂寞。一到海上,這種不被打攪的寂寞感雖然是被動的,但是能讓他從中體會到生命最本源的一些東西。
航行期間,王濱在船上度過了自己40歲的生日,沒有電話和短信祝福,沒有家人的陪伴,也沒有條件買生日蛋糕,騎士們就每人做一道拿手菜,剛好那兩天釣到兩條大吞拿魚,每條都有8斤以上,大家各顯神通烹制美味,加上美酒,一起慶祝他跨入不惑之年。
這一晚,他躺在甲板上,默默在心里數(shù)出40個人來,這些人在他生命中的不同階段出現(xiàn),在他的人生道路上留下過深深淺淺的印跡,正面或者負面,施恩或者傷害。他說,在喧囂的城市里,很難能靜下心來好好回顧自己的歷程。
濱哥平時談起自己的事業(yè)總是非常低調(diào),但一說起出海,說起帆船,就有一種難以抑制的興奮。平時,每天總有無數(shù)的人找他商談生意,但是一到海上,他找不到別人,別人也找不到他了,這種不被打攪的寂寞是他最享受的。
作為新浪公司的高級領(lǐng)導者,王濱有著繁忙而緊張的工作,然而,他的生活卻從不曾因此而單調(diào)枯燥,遠航正是他生命中最期待的征程。
雖然濱哥接觸帆船的時間不長,卻是“縱橫四海”核心成員之一。他愛極了在那海天一色中“天地一沙鷗”的自由自在。
航海事情雖然已經(jīng)過去一年了,但那6個月的經(jīng)歷依然歷歷在目,“因為這不僅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整個中國人的第一次。”王濱用帶著驕傲的語氣說。顯然,完成這樣艱苦而偉大的航程,任何人都有理由驕傲。
海是浪漫的,也是殘酷的,在船上漫長的6個月里,王濱和船員們克服的苦難是無法計算的:出發(fā)伊始他們就在比斯開灣遇上了6米的大浪,自動駕駛儀被大浪打壞,只能由船員們自己動手修復故障;在風光旖旎的地中海,他們又連續(xù)幾日被狂風巨浪困在港內(nèi),幾次出航都被迫折返;在紅海上,他們經(jīng)歷了惡劣的海洋沙塵暴,捱過了最酷熱的航程,又在也門附近遭遇無油無補給的困窘,緊接著在滔天的風浪中,“騎士號”眾船員命懸一線,徘徊在生死邊緣,最終平安到達東非小國厄立特里亞;才出紅海,“騎士號”又在亞丁灣被海盜船只跟隨;在航運繁忙的馬六甲海峽,“騎士號”遭遇雷達失靈的盲航狀況;穿越馬六甲海峽后,“騎士號”接受了南中國海的熱帶氣旋考驗,最后在臺風“麥莎”和“珊瑚”的夾擊中才有驚無險地平安回到深圳……
說起那些歷險一般的經(jīng)歷,王濱沒有絲毫的后怕,在他的眼里,莫測的大海、孤獨的帆船孕育的是無盡的魅力。他說:“帆船運動在國外已經(jīng)開展了一兩百年,那是一種與自然融合、挑戰(zhàn)自我、團隊作戰(zhàn)的運動,就像有人喜歡爬山、徒步一樣,只有你親自去嘗試了,你才會感受到它的魅力,也進而被它所征服了。”
在王濱的感覺中,帆船最令他割舍不下的是那種團隊合作的精神,他說:“帆船運動是一個團隊性極強的運動,它所培養(yǎng)的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團結(jié)互信、精誠合作,與憑借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成功的體育項目不一樣,帆船必須是團隊作戰(zhàn),它不是屬于一個人的,而是屬于船上所有人的!”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王濱也很想把帆船帶給他的快樂分享給更多的人,他說:“帆船運動磨練的是人挑戰(zhàn)未知的勇氣和忍耐孤寂的毅力,而這些品質(zhì),對于一個人來說是至關(guān)重要的,可以說,帆船帶給人的是一筆永遠都享用不盡的財富。”
狂風大作強風襲 因禍得福享安寧
2005年4月8日,星期五
撒丁島,雨
4月8日下午,“騎士號”搶在12級的強風襲來之前,匆忙停靠意大利撒丁島中部waypoin港。船員們停好船后不到2小時,狂風便從東面吹襲而來。船員阿水慶幸地發(fā)回短信:“海面掀起鋪天蓋地的白頭浪,像萬馬奔騰般,停在港灣的船都吹得東倒西歪。難以想象如果我們?nèi)栽诤I蠒媾R的慘況。真是天主保佑,阿門!”
本段航行的惡劣天氣在地中海實屬罕見,與前段時間的溫暖天氣截然不同,船員們發(fā)回短信,“六七級的冷風還加雜著雨水,確實有點冷!而且氣壓還在走低,目前只能待在這小港內(nèi),最快也是周一(11日)才能起航移往撒丁南部港口。”
由于港口設施簡陋,無水電供應給“騎士號”,船員們只能在碼頭租下一間海邊度假小屋為設備充電。也許是因禍得福,大家反而有機會看電視和在床上睡覺了。盡管小屋中只有一臺14寸小電視,但對于一個多月沒看電視的船員們來說,也是珍寶。晚上,大家安穩(wěn)地在岸上睡覺,不用時刻警惕出現(xiàn)意外情況,都睡得很香甜。
相比而言,“騎士號”能在大風浪到來之前停靠港口已經(jīng)算幸運的了。船員們停港后,曾在甚高頻聽到一只法國帆船發(fā)出求救信號,因天氣惡劣,風浪太大能見度極低,無法找到港口的入口,船上5人不得不發(fā)出求救信號后在風浪中苦苦支撐。
即便如此,停于港內(nèi)的“騎士號”也還是受到港外大浪的影響,船長Lawrence焦慮地說,“這幾天風浪很大,纜繩已斷了好幾條,天氣如轉(zhuǎn)好,便轉(zhuǎn)到大一點的港口檢查及維修,因為3天后天氣會更壞。”
據(jù)悉,今年地中海天氣極為反常,已是四月春回大地,可“騎士號”剛離開的西班牙帕爾馬還在下雪,意大利西西里島也只有8度。
騎士號未來幾天的行程還要依天氣情況而定。
小張
小張 大名張廷輝,深圳市易訊網(wǎng)絡有限公司職業(yè)水手。
俗話說得好,半本論語治天下,看來小張不僅遠行了半個海洋,也已通了半個天下了。
小張今年才26歲,卻已經(jīng)有了6年的職業(yè)水手生涯,6年的職業(yè)水手生涯中,憑著對帆船運動的喜愛,他從一個一無所知的門外漢,迅速成長為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船長。曾擔任“中國一號”大帆船船長,以船長身份帶隊參加了由國家體育總局舉辦的“2003環(huán)海南島大帆船拉力賽”,并取得冠軍。2005年1月底作為“縱橫四海”特批隊員赴法國拉羅謝爾港口接收“騎士號”,自起航后一直跟隨“騎士號”跨越各大洲大洋。作為船長最得力的助手,他豐富的航海經(jīng)驗與技術(shù),確保了大家平安返回深圳。
年輕的小張性格很溫和,口未開,笑聲先出,說話之前總愛憨憨地笑,給人很純樸、實在的感覺,問到此次航海什么事情是他認為最有趣的,簡單的他說出的不是冒生命危險與海浪搏斗的經(jīng)歷,也不是心驚膽顫與海盜周旋的故事,而是說了一個釣魚的故事。
一次在印度洋時,大家都在艙內(nèi)百無聊賴地打牌,他獨自在到船尾釣魚,很長時間后,突然釣上了一個特沉的東西,他立即判斷是條大魚,晚上又有一餐美味了,于是邊跑向船尾邊大喊“釣上大魚了,美味來了!”眾人趕忙跑去船尾,只見不遠處的海面上有巨大的浪花,其間隱隱可見大魚尾。大家謹慎收著魚線,慢慢消耗魚的體力,整個收線過程持續(xù)了40分鐘,才將魚拉至船尾。他們試了幾次都沒法將魚提上船,最后還是身材最魁梧的老段發(fā)力,將魚拖上了船尾。
當這條魚的真面目展現(xiàn)在面前時,大家被嚇了一跳:長度足足有2.3米,重30公斤,“這條馬鯪魚比我兒子都重!”水哥打趣地說。除了在水族館中見過這么大的魚,大家還是第一次在生活中見到這么大的魚。
自不待言,晚上一頓全魚宴。小張功不可沒。
船上的樂事不少,小張還給我們講了一個故事。
有天晚上,我和水哥吃過晚飯后出去散步,準備在附近碼頭夜游古堡。夜色朦朧,情調(diào)幽雅,水哥卻突然起了壞念頭。不不不,古堡附近沒有什么美女,確切的說,那附近都沒什么人,但就是這樣無人的寂靜讓水哥起了壞念頭——他欲趁月黑風高夜,盜古堡城磚一塊留做紀念。我規(guī)勸半天未果,水哥執(zhí)意要帶個紀念回去。呵呵,無奈城磚太重,水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仍不能挪動半分,只好作罷。也好,百年古跡焉能被破壞!
起航前我曾問過小張:“出海這么長時間,你準備帶些什么書?”這可是個考驗人的問題,一般能從帶什么書看出一個人的品性來。
他坦率地說不準備帶,開船后會忙得不可開交,怕沒時間“修身養(yǎng)性”。回來之后,小張卻跟我說,他在船上有意外的收獲,原來是發(fā)現(xiàn)阿水從國內(nèi)帶來的《論語今譯》這本書,他利用開船空閑的時間看了一部分,從中領(lǐng)悟到不少真理,有時還會現(xiàn)學現(xiàn)賣地搬上幾句,讓船員都對他刮目相看呢!
俗話說得好,半本論語治天下,看來小張不僅遠行了半個海洋,也已通了半個天下了。
海的美妙讓小張欲罷不能,在2005年12月,小張又參加了“泰王杯”比賽。“只有參與‘泰王杯’這類世界性的比賽,才能看到自身不足,快速提升自己的航海技術(shù)。”張廷輝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仿佛置身于帶有咸味的空氣里,海浪拍擊著船舷,耳邊傳來海風吹動船帆的“呼呼”聲,滿懷著年少的豪情,去尋找海洋盡頭的另一個世界。
自給自足 造就“縱橫四海頭”
2005年3月31日,星期四
帕爾馬,晴
29日凌晨0:22我們抵達西班牙帕爾馬皇家航海俱樂部。到達帕爾馬之前,對我而言它只是地中海上的一個島嶼小城。實際看見它,才知道它是歐洲知名的度假圣地,富人的天堂。
游艇會周邊的配套設施十分完善,圍繞著游艇會是一大堆的星級酒店和豪華公寓,臨街是酒吧、LEO+cTWZuVCQIbO0jnJIJw==飯館和售賣紀念品的商店。帕爾馬城的服務業(yè)和零售業(yè)也是十分發(fā)達的,在這里,富豪們絕對不愁沒地方花錢。
記得“騎士號”停靠在葡萄牙卡斯凱什時,當?shù)馗劭诜^少,騎士號在那里也能算是高檔帆船。而在帕爾馬這里,眾多高檔游艇帆船云集,“騎士號”混跡其中只能算是丑小鴨了。同港的豪華帆船中最吸引我們的是一艘黑色的帆船,95尺長,整條船都是黑色,很氣派,而且最絕的是,船上的各種繩索都巧妙地藏在船內(nèi),很酷!
在帕爾馬你沒有買不到的東西。昨天我們發(fā)現(xiàn)市內(nèi)有中國超市,讓大家倍感親切。進去實地考察一番,發(fā)現(xiàn)品種還挺齊全,連理發(fā)專用電推都有。這可是個好東西,我們趕緊買回來。由于國外理發(fā)太貴,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理發(fā)了。雖說航行在海上沒人看我們,可我們也不想回去后都變野人模樣。再說,我們還要記錄下自己航行的點滴,出現(xiàn)在鏡頭前的我們也不能太邋遢吧。
今日上午陽光燦爛,我們搬兩把椅子到碼頭上,由東哥和老段操刀,為我和水哥理發(fā)。
在中國,街頭理發(fā)對我們來說是很平常的,但在國外,這可非同一般。也許是老外們都習慣坐在美發(fā)店享受專業(yè)服務,也許是要面子,不愿讓人看見自己在街頭理發(fā)。反正我們理發(fā)時,很多路人奇怪地盯著我們看。哈哈,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以為我們是行為藝術(shù)者正在表演行為藝術(shù)?
別看東哥和老段不是專業(yè)理發(fā)師,兩個人的技術(shù)還是蠻嫻熟的,才半個多小時的工夫,他們就將我們的亂發(fā)打理完畢。兩位不愧是藝術(shù)工作者——東哥是設計師,老段是攝影師,審美觀果然不差,剪出來的效果也不錯,我看上去是精神抖擻,水哥看上去是年輕十歲。
“手藝不錯嘛!”水哥邊照鏡子審視自己的新發(fā)型邊夸獎到。
“東哥辛苦了,給我整出了這么靚的發(fā)型。你看你自己頭發(fā)還那么亂,要不我也給你修修?”我也手癢想試試用電推理發(fā)。
“你小子少來了,我這是藝術(shù)家的氣質(zhì),怎么能叫亂呢!別待會你給我剪得跟狗啃似的,那才沒臉見人呢。”
“東哥,你想啊,你這把長發(fā)一剪,我們大家的發(fā)型就一致了——整齊統(tǒng)一的‘縱橫四海頭’,多好呀!”
“這名稱好——‘縱橫四海頭’,哈哈。”老段聞言來了興趣,“等我頭發(fā)長了,也叫你們給理個‘縱橫四海頭’。”
明天,我們又要出發(fā),離開這富人島,前往意大利的撒丁島。不知道那里又有怎樣的風情呢。
阿東
阿東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