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的福利與學生的負擔

　　近日，四川省崇州市三江中學全校1000多名學生沖出教室，集體抵制上課。據該校副校長稱，此事的緣由是該校部分老師不滿福利待遇，鼓動學生進行了此次抵制行動。（《天府早報》12月3日）
　　該校副校長的話其實并不準確，筆者注意到，部分教師在鼓動學生罷課時，只字未提自己的福利待遇問題，他們給學生出示的證據僅僅是“學校亂收費、后勤服務差，等等”。也就是說，教師鼓動學生罷課在紙面上完全是以學生利益為旨歸的，想必這份“告全校師生書”上所列舉的學校種種“劣跡”，正好迎合了學生們的心意，長久積淀的對學校的不滿在老師的鼓動下終于找到了發泄口——1000多名學生沖出教室，浩浩蕩蕩的罷課開始了。
　　從某種意義上講，你可以說學生被老師們利用了：老師們高舉“學生利益”的義旗，實則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這種判斷當然并無不可，但從另外一個角度說，老師們又何嘗不是揭開了一個黑幕，將以前不為學生們所知的，或者雖然有所察覺但并不確定的學校種種不堪行為大白于天下？在這種情況之下，即便學生們早已得知自己是在充當老師維權的馬前卒，他們又有什么理由不沖冠一怒？
　　由此觀之，對此事的判斷，或許這么說才是恰當的：老師們利用了學生的不滿，將其綁在了自己的利益戰車上，成為向學校施壓的砝碼；學生們被動“利用”了老師們的不滿，成為他們宣泄情緒的契機。至此，老師們有沒有私利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雙方找到了利益匯合點，而且他們在潛意識里顯然都相信，唯有二者同心協力，才能讓校方屈服，雙方的利益才能都得到保障。
　　然而，事情再繼續下去就進入了一個悖論：在辦學資金絕對不足的情況下，學校為了保障老師們的福利待遇，勢必進一步加重學生負擔，各種或明或暗的“教育亂收費”難保不以各種面目粉墨登場；而為了安撫學生的不滿，學校又不得不減少對學生們的收費，教師的福利待遇難免又雪上加霜，甚至難以為繼。就此，學校陷入了左右為難、進退維谷、里外不是人的尷尬境地，而學生和老師依然是“敵人”。
　　這樣的悖論，這樣的尷尬，無疑具有代表性和普遍性，它將中國教育那被撕扯變形的容貌尖銳地呈現在我們面前。怎么辦？這是一個愁腸百結的問題。在目前的教育框架內，幾乎找不到任何圓滿的答案。
　　如果真的想找一個兩全齊美的答案，顯然還是要回到那些老生常談的詰問：什么時候教育經費不再那么匱乏？什么時候學校能擺脫“吃學生財政”的猥瑣？什么時候教育制度不再引誘學校做自毀尊嚴的事情？什么時候國家財政的陽光能更慷慨地眷顧到已然千瘡百孔的中小學教育？問號如飛刀，而我們只有等待，唯有希望這等待的時間不至于太過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