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摘要:根據日本、德國、中國臺灣等適用暫緩起訴的國家和地區的司法運作情況來看,暫緩起訴制度存在諸多價值。對我國這樣一個司法資源有限,而犯罪率不斷提高的國家來說,建立暫緩起訴制度尤其有益。因此,研究暫緩起訴制度的構建問題,無疑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暫緩起訴 制度 價值 構建
所謂暫緩起訴,指的是檢察機關從刑罰特別預防的角度,綜合案件情況尤其是犯罪人的情況、犯罪人犯罪后的表現,認為以暫不提起公訴為宜的,可以暫緩提起公訴,并為被暫緩起訴人設定相應的義務,如果被暫緩起訴人在法定的考驗期間內,沒有違背法定義務,那么考驗期限屆滿,檢察機關就作出不起訴決定;如果違背義務,檢察機關則立即提起公訴。與暫緩起訴相關的制度,則稱為暫緩起訴制度。我國目前在立法上尚未確立暫緩起訴制度,至2000年12月武漢市江岸區檢察院首次適用暫緩起訴制度以來,山東、長春、撫順、南京、上海等地隨后也紛紛適用,這些適用引發了學術界和司法界的諸多爭議。筆者在此試通過對暫緩起訴制度適用的價值分析,及我國暫緩起訴制度的構建提出建議,以期能為司法改革服務。
一、暫緩起訴制度在我國適用的價值分析
(一)利于易改造的犯罪人重返社會,維護社會的穩定
刑罰是我國最為嚴厲的一種懲罰措施,受刑罰處罰的人,往往會被打上罪犯的標簽,易受人歧視,即使是緩刑、單獨適用附加刑也不例外。在當前勞動力過剩的大環境下就業困難,對已被打上罪犯標簽的人來說,想就業就更難。如果無法就業,沒有生活來源,又招人歧視,則容易產生破罐子破摔的心理,繼而重新走上犯罪的道路,甚至會釀成更大的禍害。從初犯、偶犯到慣犯,從輕刑犯到重刑犯,這顯然不是我國刑罰設置所追求的最終目的。另外,目前我國絕大部分羈押場所人滿為患,勞改、勞教部門任務繁重,這就有可能無法保障教育改造的質量。加上此類場所人員復雜,易產生“交叉感染”,不利于改造,出來后極可能會是造成社會不安定的因素。而適用暫緩起訴制度,可讓那些罪行較輕,又有悔改表現的人免受刑罰處罰,為他們創造一個平等的升學、就業機會,同時,也免受“交叉感染”,將利于這部分人更好地回歸社會,從而維護社會的穩定。
(二)利于刑事司法資源的合理配置
隨著犯罪率的不斷升高、刑事訴訟程序的復雜,刑事司法資源日益不足,對我國這樣一個發展中大國來講,更是明顯。在刑事司法資源極其有限的情況下,如果案件不分輕重、復雜狀況,均要經歷每個訴訟階段或投人等量的司法資源,勢必一方面造成簡單案件中的資源浪費,加劇我國刑事司法資源的匱乏;另一方面,繁雜案件中因資源不足,難以實現公平和正義。而暫緩起訴制度可實現審前分流案件,簡單輕罪的案件不必經過審判程序,司法機關可將更多的精力放在重大復雜的刑事案件處理上,從而實現刑事司法資源的合理配置,也利于公平、正義的實現。
(三)符合現代刑罰思想和政策
二次世界大戰后,世界各國逐漸認識到減少和控制犯罪的首要問題在于預防和改造犯罪,而不在于懲罰犯罪。為此,各國不斷結合本國國情,對本國的刑事政策進行調整,逐漸形成了預防與懲治相結合的現代刑罰思想和非刑罰化的刑事政策,而暫緩起訴制度正是現代刑罰思想和政策的充分體現。有學者認為由于犯罪形勢的嚴峻,公民對生活安全產生恐慌,非刑罰化只能使公民對司法不滿。筆者認為,嚴重的刑事犯罪、司法不公、司法腐敗等,才是導致公民恐慌,對司法不滿的原因。暫緩起訴制度只適用于輕罪案件,這類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是不足以造成公民恐慌的,對他們輕判也不會造成公民對司法的不滿。合理的暫緩起訴制度應當能達到懲罰與教育有機結合的目的。
(四)利于刑罰個別化政策的實現
同為犯罪嫌疑人,個體存在諸多差異,從利于改造犯罪的角度出發,就應當區別對待,而不是籠統地科處刑罰或一律重判、輕判,這是刑罰個別化的要求。暫緩起訴制度為那些罪行較輕,易于改造的犯罪嫌疑人提供了不受刑罰處罰的機會,客觀上將重罪與輕罪、輕罪中易改造與不易改造的犯罪嫌疑人區分開來對待,體現了刑罰個別化的刑事政策。
二、我國暫緩起訴制度設計
當今世界上實行暫緩起訴的典型國家主要是日本和德國。日本的暫緩起訴制度,也被稱為“起訴猶豫”制度。日本《刑事訴訟法》第248條規定,檢察官根據犯人的性格、年齡及境遇、犯罪的輕重及情況與犯罪后的情況,沒有必要追訴時,可以不提起公訴。德國《刑事訴訟法》第153條a第l款規定:“經負責開始審判程序的法院和被指控人同意,檢察院可以對輕罪暫時不予提起公訴,同時要求被告人:(1)作出一定的給付,彌補行為造成的損害;(2)向某公益設施或者國庫交付一筆款項;(3)作出其他公益給付;(4)承擔一定數額的贍養義務,以這些要求、責令適合消除追究責任的公共利益,并且責任程序與此相稱為限。對于要求、責令的履行,檢察院要求對被指控人規定期限,在第1款第1至第3項情形中期限至多為期6個月,在第4項情形中至多為期1年。對要求、責令,檢察院可以嗣后撤銷或對期限延長一次,為期3個月;經被告人同意,檢察院也可以嗣后附予、變更要求與責令。被告人不履行要求、責令時,對行為不能再作為輕罪予以追究。被告人不履行要求、責令者,不退還他已經為履行作出的給付。相應地適用第153條第1款第2項規定。”從以上兩項規定不難看出,日本的暫緩起訴并無考察期,如該犯罪嫌疑人又犯新罪,只要原暫緩起訴決定正確,檢察官僅就新罪進行追究。而德國的暫緩起訴制度規定得較為嚴格,設定了考察期限和義務。我國目前為止,尚未確立暫緩起訴制度,只是在某些基層檢察院進行了嘗試,因此在構建我國暫緩起訴制度的問題上,應充分考慮我國國情、司法實踐,并借鑒他國有益規定。
暫緩起訴制度就我國而言,是一項新的司法制度,在我國確立的初始階段,不應與我國現行的基本訴訟制度相沖突。我國在訴訟中,主張的是以起訴法定主義為主。因此,我國的暫緩起訴制度中的相關問題應當予以具體明確。這樣也可逐步讓公民接受,并便于司法機關實際操作,防止暫緩起訴權的濫用。
(一)適用范圍
1.主體問題
一是適用的主體,即暫緩起訴制度應對怎樣的主體適用。在日本對適用暫緩起訴的適用主體只作了較含糊的規定,把年齡作為考量標準之一,而德國對此并無任何規定。筆者認為為鑒于暫緩起訴制度的價值,其適用主體不應當做任何限制,但考慮到我國當前的實際情況,在該制度的初設階段,可將主體限制在未成年人的范圍,待各方面條件成熟后再擴大到一般主體。當前,將適用主體限制在未成年人的具體原因在于:(1)由于未成年人心智未成熟,受環境影響大,可塑性強,易改惡從善。這也是聯合國《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公約》第14條第4項規定的體現:對少年的案件,在程序上應考慮到他們的年齡和幫助他們重新做人的需要。目前,教育、挽救和感化已成為辦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的方針,而暫緩起訴制度無疑可起到如此作用;(2)可充分考慮到公民的心理接受能力。原一些基層檢察院對大學生適用暫緩起訴,在社會上引來了頗多微詞,甚至引發了是否違反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爭論。將適用范圍限制在未成年人內,就能避免這一爭論。因為平等不單指形式平等,還包括實質平等。未成年人心智尚未成熟,將其犯罪與成年人犯罪區分開來處理,才是真正體現實質上的平等。這點也可從《刑法》、《刑訴法》設定的對未成年人犯罪有別于成年人犯罪的處罰及特殊程序中得到佐證。此外,對弱勢群體的利益較一般人予以更多的保護,向來是能得到社會大多數人的認可,也更能讓人接受的;(3)為未成年人設立暫緩起訴制度,是世界刑事訴訟的發展趨勢。在世界各國的刑事訴訟中,均采用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區別于成年人刑事案件的保護性處置原則,未成年犯大多作不起訴處理。有關資料顯示:在德國,只有4%的少年犯被判處監禁刑,日本更低,僅為1%,而我國只有20%的少年犯沒有被判處監禁刑。可見,在我國為未成年人設立暫緩起訴制度是完全必要的。
二是執行主體,即由誰來決定對犯罪嫌疑人采用暫緩起訴、由誰來具體執行暫緩起訴、由誰來監督暫緩起訴的執行。暫緩起訴不是終局性的決定,而且我國并不實行預審法官制度,因此,暫緩起訴的決定權完全可由檢察機關來行使。由于目前我國檢察制度中實行的是檢察院的獨立,而非檢察官的獨立,所以,決定暫緩起訴應當以院名義作出。筆者是主張暫緩起訴應設置考察期的,但在考察期內由公訴部門的檢察官負責犯罪嫌疑人的考察,顯然會力不從心。因為就目前檢察公訴工作實際來看,考慮到適用暫緩起訴案件的輕罪性質,執行的主體應為基層檢察院,而基層檢察院公訴部門的檢察官名額有限,但卻任務繁重。以筆者所在地區檢察院基層公訴情況為例,有基層院主訴檢察官每年要辦理公訴案件近130多件,此外還要進行法律監督。如果在不增加人員的基礎上,又要兼考察的職責,勢必會造成考察流于形勢。因此,檢察機關可考慮在基層公訴部門中增加若干編制,專設未成年人案件公訴小組,由該小組的檢察官負責未成年人案件的審查起訴,當然也包括具體執行暫緩起訴。適用暫緩起訴的犯罪嫌疑人是不關押的,因此,不能單靠檢察官的監督,還應發動犯罪嫌疑人周邊的家庭、社會力量,即:與其共同生活的近親屬、所在單位、學校或社區的負責人,由他們來實現對犯罪嫌疑人的日常監督,以便于客觀公正地分析犯罪嫌疑人在考察期內的情況。
2.主觀條件
主觀條件是指適用暫緩起訴必然要經過犯罪嫌疑人的同意。不可否認的是,有部分犯罪嫌疑人希望自己能盡快從訴訟中解脫出來,或認為自己的行為并未構成犯罪,或已構成犯罪,但依照刑法不需要判處刑罰或免除刑罰時,他們是不會認可檢察機關作出的暫緩不訴決定的。考慮到暫緩起訴制度是從保護未成年人利益這一角度出發的,應在構建這一制度時,賦予犯罪嫌疑人的適用同意權。另外,暫緩起訴不具有終局性。在適用期間,犯罪嫌疑人的最終處置結果將處于不確定的狀態,從而對其合法權益造成一定的影響。因此,賦予犯罪嫌疑人的同意權,從人權保護角度來講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3.客觀條件
一是犯罪嫌疑人是初犯、偶犯;二是案發后,犯罪嫌疑人已彌補或愿意彌補自己行為所帶來的不利后果;三是具備良好的協助考察條件。與犯罪嫌疑人共同生活的近親屬及其學校或單位、社區代表,有主動愿意協助檢察機關進行考察監督的意愿;四是犯罪嫌疑人的行為已構成犯罪,依法可能會判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緩刑或單獨適用附加刑的。這里需要指出的是,對符合酌定不起訴條件的案件,不適用暫緩起訴。因為這類情節輕微的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的主觀惡性不深,且后果不嚴重,依照刑法是不需要判處刑罰或免除刑罰的。在目前司法實踐中,符合酌定不起訴條件的案件,幾乎均會直接作不起訴處理。對于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符合酌定不起訴條件的,為體現對未成年人的特殊關懷,更應當直接作出不起訴的決定,而不是適用暫緩起訴,增加考察及義務承擔等條件。否則,不利于未成年人盡快從訴訟中解脫出來,步入生活正軌。
4.程序條件
即適用暫緩起訴的過程。首先,由負責暫緩起訴職責的檢察官對案件及犯罪嫌疑人的情況進行初步審查。認為符合適用條件的,征求犯罪嫌疑人的意見,對方同意后,根據具體情況,指定一定的時間,要求犯罪嫌疑人到檢察機關提交簽名的保證書,并由犯罪嫌疑人通知與其共同生活的近親屬及其所在單位或學校或社區代表到檢察機關提交擔保書。負責檢察官同時對代表的資格進行審查,資格不符的,要求更換。超過指定時間未能辦理的,視為不具有良好的協助考察條件,不予辦理暫緩起訴,而應直接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訴。這些事項須在《刑訴法》規定的審查起訴時間內完成。如果犯罪嫌疑人在指定時間內,提供了保證書、擔保書的,負責檢察官應寫出詳細的書面報告,包括犯罪嫌疑人的基本情況、案情、考察代表情況、考察期限,承擔的義務等,經部門負責人審核后,報檢察長審批。檢察長批準后,印制正式文件,由負責的檢察官通知犯罪嫌疑人及協助考察代表到檢察機關領取文件,并簽訂協助考察協議。暫緩起訴決定書應當送達移送案件的公安機關,并報上級檢察機關備案。公安機關有不同意見的,有權要求復議,對復議結果仍有不同意見的,可以向上級檢察機關提請復核。上級檢察機關認為暫緩起訴決定不當的,有權書面要求變更或撤銷,下級檢察機關應當執行。負責暫緩起訴的檢察官應采取“一對一”的方式,即適用暫緩起訴的案件從適用起至適用止均由一名檢察官負責,除調動等特殊情況外,中途不得隨意更換,以保證考察的連續性。在考察期內,犯罪嫌疑人應每月到檢察機關向負責該案的檢察官匯報一次考察情況,并提交書面材料;負責的檢察官每季度對犯罪嫌疑人的學校或單位、社區進行實地考察,直觀地了解犯罪嫌疑人在考察期內的表現情況,并寫出書面材料。在考察期內,一旦發現犯罪嫌疑人有嚴重違反有關規定或又犯新罪的情況,由負責檢察官書面向部門領導匯報后,報檢察長批準,即時撤銷暫緩起訴決定,對犯罪嫌疑人提起公訴,考察期不能折抵刑期。否則,考察期結束后,由負責檢察官寫出總結報告,報部門領導審查后,由檢察長提交檢委會進行討論,決定對犯罪嫌疑人作不起訴處理,并制作不起訴決定書,送達、通知有關當事人,并報上級檢察機關備案。
(二)適用期間及義務負擔
我國的暫緩起訴制度應設置考察期限,但期間的設置不可過長,太長了會給犯罪嫌疑人造成嚴重的思想負擔,不利于重歸社會;但亦不能過短,太短不能進行客觀評價。考慮到個體的不同,筆者認為應設置6—12個月的考察期限,具體時限,根據個案、犯罪嫌疑人個體的具體情況,由負責檢察官報部門領導審查后,由檢察長決定。
既然是考察期間,就應當為犯罪嫌疑人設置一定的承擔義務,要求其在考察期內履行。承擔的義務應當從能滿足彌補犯罪行為造成的損失和增強社會責任感兩個角度進行設置。具體可要求:(1)犯罪嫌疑人在考察期內,能彌補其犯罪行為給被害人造成的損失,達成與被害人的諒解;(2)完成一定次數的公益服務。有學校或單位的犯罪嫌疑人,至少每星期完成一件;無學校或單位的,至少每星期要完成三件。
(三)救濟方式
犯罪嫌疑人的處理結果,直接關系到被害人的切身利益,因此,為防止暫緩起訴權的濫用,應為被害人設定可與之相抗衡的救濟方式。筆者認為,在此應明確被害人的要求重新審查權、申訴權及自訴權。具體而言:被害人不服本級檢察機關作出的暫緩起訴決定的,有權要求其重新審查。本級檢察機關在審查時,可按情況召開聽證會,但重新審查應當在3日內完成。被害人對重新審查結果仍不服的,有權向其上級檢察機關提出申訴,上級檢察機關應當接受,并于5日內作出最終處理決定。被害人仍不服的,有權直接向人民法院提起自訴。被害人也可不經重新審查、申訴,直接向人民法院提起自訴。
(四)適用后果
一是犯罪嫌疑人在考察期內,認真履行義務,遵守有關規定,沒有犯新罪的,期限屆滿由檢察機關作出不起訴的決定。不起訴的,應當經過檢委會的討論決定,這既可確保決定的準確性,也可與我們公訴工作的相關機制銜接。在此,立法時應當注明:因適用暫緩起訴而最終不起訴的,視同為未犯罪,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歧視或給予不公正的待遇。這樣規定主要是充分考慮到未成年人的特殊性。未成年人處于生長發育階段,自制力較弱,易受不良影響。如果因為一時的“年幼無知”導致跟隨一身的刑事污點,會直接影響其升學、就業,無疑不利其重返社會,也不利于社會的穩定。二是犯罪嫌疑人在考察期內嚴重違反相關規定、不履行義務或犯新罪的,檢察機關在該事項發生時,應撤消暫緩起訴決定,并依法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訴。犯罪嫌疑人在考察期內給予被害人的損害賠償金額,可在法院的最終判決中扣除。當前有些檢察機關已進行了暫緩起訴制度的嘗試,收到了有益的效果,但不可忽視的問題是我國立法上尚未確定檢察機關的暫緩起訴權,對審查起訴的案件,檢察機關只能最終作出訴與不訴的決定。為此,在現階段試行暫緩起訴確有違法之嫌。因此,最高人民檢察院要求正在試行暫緩起訴制度的檢察院停止試行,從維護法律權威的角度來講,是有其深遠意義的。鑒于暫緩起訴制度的訴訟價值及可行性,有學者主張:在中央尚未立法的情況下,地方可開展先行性和實驗性立法。筆者認為值得商榷。根據我國《立法法》第八、九條規定,訴訟制度只能制定法律,地方開展先行性立法是違法的。因此,應對我國的《刑法》、《刑訴法》進行完善,將暫緩起訴權納入公訴權的范疇,明確暫緩起訴的適用條件、具體程序等,并特別注明因適用暫緩起訴而最終不訴的,視為未受過刑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