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無聲無息,偶爾聽到秋風吹落樹葉的聲音,似乎伴隨著悲傷的哭泣。陰冷,冰寒,落寞,逼得人喘不過氣……
“不,不……你走開,鬼……”王大慶躺在床上斷斷續續地說著夢話。突然,他一下子驚醒了,喘著粗氣,豆大的汗珠從他臉上拼命地流淌。
十幾年前,在那個貧窮的山村里,七八歲的王大慶上了小學,性格卻異常孤僻。他常常一個人坐在角落里悶聲不響,似乎成了“與世隔絕”的人。小小年紀為何如此?這還得從他的家庭說起。王大慶的父親是個農民,脾氣暴躁,滿口粗話。不僅如此,他還動輒打人。身為他兒子,王大慶當然吃不到好果子——
“你媽媽的!沒出息的家伙,干你的狗活去!”
“你怎么搞的,去死吧你!”
…………
一句句冰冷的話,深深地刺痛著王大慶幼小的心靈,在他腦海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
不僅如此,在他心中威嚴的母親對此也無動于衷,甚至連句安慰的話也沒有。漸漸地,他封閉了自己的心扉,成了同學們身邊的“隱形人”。
多年后,王大慶的父母雙雙死去,而他也憑著他的刻苦與努力走出了大山,走進了大學。大學畢業后他進入了一所鄉小任教。不過,他依舊保持著他的沉默,從不輕易露出笑容。
工作第一天他就失敗了——他遭到學生的嘲笑。上課時,學生們更是無法無天,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王大慶又一次感到自己的落魄……
終于,積蓄在王大慶心中多年的怒火爆發了。他不甘心,他不想如此懦弱地過活,他要把父親加在他身上的痛苦全部發泄出來,他也要別人嘗嘗那被人冷落、輕視的感覺。
他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此后的課堂上,他不再畏畏縮縮,而是隨身帶著一根皮鞭,只要有哪一個學生不聽他講課、在課堂上搗蛋,他就一鞭子抽過去。在學生眼中,他儼然就是一只老虎,只要他眼睛一瞪,下面頓時抱頭鼠竄。他在課堂上做的恐怖表情,恐怕比他此后一輩子做的都要多。
他說話更體現了個“狠”字:“狗娘養的,給我滾!”“去死吧,小畜生!”……種種惡言冷語,從他口中連珠炮似地噴出。還是小學生的孩子們怎么忍受得住,一個個都嚇得不敢動、不敢說,有一個孩子還因此而離家出走。
他終于被解雇了,在學生的歡呼聲中,他很失落地離開了那所學校。那晚,躺在床上的王大慶輾轉反側,心中只感到莫名的孤獨、寒冷。他好不容易睡著了,可怕的噩夢卻又把他驚醒。
他夢見了父親母親,夢見了他們一句句惡毒的話語;他夢見了那個出走的孩子,夢見那孩子已死去,正追著自己償命。
寒冷,真的好寒冷,王大慶的心被凍結了。“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什么時候才有人用那溫暖的話語——哪怕只有一絲絲的余溫——溫暖他那顆凍結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