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工業化和城市化進程的加快,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的矛盾將更加尖銳,如何合理協調兩者關系是邁向現代化過程中不可回避的問題。我國以前一味追求經濟發展,對環境造成了巨大破壞,但是現在卻有從一個極端轉向另外一個極端的趨勢。例如,環境保護實行一票否決制,不少地方不顧當地的經濟條件,盲目退耕還林或關閉一些污染企業,出現了很多問題。因此,針對我國當前經濟發展不足而增長速度快、環保投資效率低而環保呼聲越來越高的現狀,有必要重新反思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平衡問題,在認識環境自然規律和經濟規律的基礎上,合理確定經濟發展、環境保護及其他社會項目的取舍和優先次序。
一、我國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現狀
我國經濟發展非常迅速,國民生產總值從1980年的5689.8億元增加到2003年的102398億元,人民生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改善。與此同時,環境狀況也大大惡化。據研究,我國七大水系重點評價河段符合《地面水環境質量標準》一、二類的僅占32.2%, 78%的城市河段不宜作飲用水源,50%的城市地下水受到污染;在全國600多個城市中,大氣環境質量符合國家環境空氣質量一級標準的不到1%,目前己有62.3%的城市S02年平均濃度超過國家環境空氣質量二級標準;酸雨也呈逐年加重的趨勢,目前已覆蓋了100萬平方公里的國土范圍。
作為發展中國家,我國一方面要大力發展經濟,另一方面又必須特別關注環境保護,所以,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問題己成為學術界、理論界的研究重點。目前,國內越來越多的學者認識到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并不是完全矛盾的,通過對環境制度的改革和創新,給經濟主體提供充分的激勵,使環境保護和經濟主體利益相關聯就可以實現二者的共生,國內不少地區的實踐也證實了這一點。例如,上海通過對蘇州河的污染治理,拉動了兩岸房地產業的發展,使蘇州河兩岸成為上海真正的不動產。蘇州市區近10年來,通過經濟領域結構調整、產業布局調整、推行清潔生產和建立環境管理體系等系列措施,在實現經濟高度發展的同時也使環境惡化的趨勢得到了遏制。而大連堪稱是實現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共生的典型,據統計,大連在環境方面的投入產出比是1:5。
二、從經驗教訓反思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權衡問題
(一)韓國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協調的經驗
從國際經驗來看,作為新興工業國家,韓國與我國同屬東亞地區,不僅地理毗鄰,社會文化也比較相似,因而,其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權衡方面的經驗對我國的工業化進程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在經濟增長初期,壓倒多數的立場認為經濟增長是維護環境的先決條件。盡管開展了綠化山林運動,但與其說是環境保護,倒不如說是為生存而謀求經濟發展的一部分。隨著污染的加劇,韓國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由于沒有得到企業界和社會公眾的積極響應,收效甚微。只是在近10年來,經濟發展到了一定水平,社會公眾的環境意識才開始強烈起來,經濟界才開始重視環境保護。韓國經驗說明,只有處于不同生活層次人們,達成共識,環境保護才有可能成為全社會的要求。
(二)我國西部環境保護的執行情況
從我國西部來看,落后的經濟嚴重制約了環境保護工作的開展。自20世紀80年代初期起,西北地區就推行過退耕還林、退牧還草,但由于未能解決溫飽問題而無法持續推行。80年代中后期,聯合國糧食計劃署在寧夏貧困地區實施“2605”林草項目,共造林79萬畝,種草77萬畝。如今林地己不足30萬畝,草地幾乎沒有了。這個項目失敗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主要原因在于沒有解決群眾的溫飽和經濟來源問題,生存壓力迫使衣食不足的貧困農民走上掠取自然的不可持續道路。
當前,在西部大開發過程中,不少地方強調生態環境建設的優先地位,提出了“西部大開發,生態要先行”等口號。個別地方搞所謂的生態形象工程,為了種草種樹不惜犧牲其他行業的利益,甚至不顧群眾日常生活的需求。事實上,經濟效益是基礎、生態效益是保障,兩者應該并舉,緊密結合,而不能偏廢其一。
(三)對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權衡問題的啟示
國內外環境保護的實踐證明,忽略或者沒有充分認識經濟發展對環境保護的制約性,一味地追求環境保護只能適得其反。我國的環保事業必須吸取過去的經驗教訓,處理好環境保護與經濟發展之間的辯證關系。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以犧牲環境為代價換取經濟發展的做法固然不對,但只顧環境保護而忽視經濟發展也是不可取的。
三、中國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出路
(一)在經濟優先前提下實現經濟發展與環境的和諧
就我國來看,環境問題是存在的,之所以依然堅持經濟發展的優先地位并不是說環境問題不重要,而是因為沒有良好的經濟發展,環境保護就無從談起。忽視經濟發展對環境保護的制約作用、沒有激勵大眾參與環保的有效經濟手段,任何以經濟發展為代價來改善環境的措施和政策都不會成功。
從技術角度分析,隨著經濟發展,環境狀況有一個從壞到好的轉變過程,即倒U型的庫茲聶茨曲線。也就是說,環境污染是經濟發展的早期產物,隨著經濟的發展、科技的進步以及民眾環境意識的提高,一個必然的結果是自然資源利用效率的提高和循環利用,從而減少廢棄物的排放,從源頭上消減經濟發展對環境的消極影響。
21世紀所提倡的是可持續的經濟發展,就我國當前情況而言,必須堅持經濟發展的優先地位,在經濟發展過程中解決環境問題,實現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雙贏。
(二)發展循環經濟
循環經濟在國外己經取得了成功。據報道,美國利用廢舊材料的再制造企業有73000家,1990年的總收入達到530億美元,大大超過了家用電器、家具、音響、農場和園藝設備等耐用消費品制造業的收入。然而,我國的循環經濟還停留在概念或口號上,盡管學術界和政府不斷提倡并大力宣傳,但卻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究其原因,最核心的一點是沒有足夠的經濟利益來調動主體的積極性。由此可見,在我國發展循環經濟,關鍵的一條就在于從經濟利益角度調動行為主體的積極性,使企業和家庭在發展循環經濟、實現廢棄物重復利用的同時獲取可觀的經濟利益。
具體而言,發展循環經濟不僅需要政府在理論、政策、制度、體制和機制上不斷創新,更重要的是鼓勵民間資本進入環保投資領域。公共民營合作制為民間資本進入環境投資領域提供了可操作的參與模式。國外將PPP運用于污水處理、垃圾處理和能源開發等公用項目的實踐證明,PPP是解決政府提供環境產品不足的有效途徑,有必要在我國大力推廣。近幾年來,我國部分城市在垃圾發電廠、污水處理廠等一些環保基礎設施方面進行了有益嘗試,但是對PPP的應用范圍仍有待擴大。上海蘇州河治理的經驗證明,政府可以以PPP的形式鼓勵、吸引房地產企業和其他一些可能受益的企業參與到河流污染治理中,實現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的雙重受益。在廣大的農村地區,沼氣工程不僅節省了開支,而且有利于環境保護,政府可以通過資金先期投入建設沼氣池,農民分期逐年還款的這種公共民營合作的形式推廣普及。
(三)促進消費觀念的轉變
在轉變經濟增長方式、發展循環經濟的同時,不能忽略消費觀念的轉變。要提倡面向全體公民的更為公平的適度消費模式,不鼓勵或限制少數人的高消費、超前消費、揮霍消費及畸形消費。政府的公共政策和財政援助不應是偏愛富人的“錦上添花”,而應是關懷窮人的“雪中送炭”,旨在減少收入分配不公平和基本公共服務水平的差異,減少城鄉貧困人口。提倡更加開放的面向國際市場的全球消費觀,從強化開發和利用本國稀缺資源轉向更加積極地利用國際國內兩種資源和兩個市場,充分分享經濟全球化所創造的貿易收益,一方面大力促進勞動密集型產品及附加值制成品出口增長,另一方面積極進口我國相對稀缺的資源密集型產品,如糧食、石油、天然氣、木材、紙漿、鐵礦石等,在更大范圍內開拓資源供給的新來源。
(四)實施排污權交易以實現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權衡
我國傳統的環境政策大多是在計劃經濟背景下制定的,以直接管制為主。具體措施主要是通過規定污染物的排放標準,以行政手段強制要求各企業“達標”,否則就將有關企業關停。許多污染企業為了應付環保部門的檢查不得不購置一些污染治理設備,但卻盡量減少設備的運轉時間;而一些地方政府出于增加本地財政收入的考慮,也對這種規避管制的行為給予默許或實際上的支持。于是,“污染回潮”的現象屢屢發生,預期的污染物排放總量控制目標難以實現。此外,排污收費也是我國較早制定并實施的環境政策之一,但我國目前征收的主要是超標排污費。排污收費事實上成了管制政策的配套措施,環境污染的外部成本不能全部實現內部化,也不能實現污染物排放總量控制目標以及在各污染源之間的有效分配。另外,當前的排污收費還存在著收費面不全、收費標準偏低等諸多問題,進一步削弱了該政策實施的效果。排污權交易制度是一種明顯優于直接管制的政策,更有利于保證國家宏觀環境目標的實現。排污權交易制度是根據一定的廢棄物排放量,向各個污染單位或部門分配排放許可證,從而有效達到一個地區特定的環境標準,然后準許排放許可證在各持有者之間進行交易。此方法通過建立排污權市場使各排污企業在遵循一定的市場規則下自由買賣本企業的排污權,使環保資金優先流向污染邊際治理費用低的企業,排污權優先流向經濟效益高的企業,從而使區域內總的環保資金和環境容量實現優化配置。
排污權交易從根本講是一種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權衡的思想,通過將權衡的權利從政府下放到企業,利用市場機制來實現資源的優化配置。這個過程體現著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權衡,無論企業是購買排污權還是出讓排污權,必須考慮相應放棄的收入和可能獲得的收入。如果企業購買排污權,則意味著企業擴大生產所獲得的經濟收入大于購買排污權的開支,反之,則說明企業放棄生產的損失小于出讓排污權的收益。當許可證的價格高于企業治理污染設施運轉費用時,企業就會積極治理污染,減少污染物排放量,不會出現寧愿交費也不愿治理污染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