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炫目的燈光,震撼的音響,臺下排山倒海般的呼喊……在沈陽火車頭體育館,每支亮相干“如果再來20年”紀念中國搖滾樂誕生20年音樂會的樂隊都在充分享受著音樂帶來的滿足與榮耀。
然而,對于絕大多數處境艱難,每晚為了生計來回穿梭于大大小小昏暗酒吧的“地下搖滾”樂隊來說,這可能是一個他們永遠都無法企及的世界。
搖滾音樂圈內習慣將那些非主流的,不為公眾熟悉的樂隊,稱為“地下樂隊”。沈陽本地搖滾樂手蕭寒說,“地上”和“地下”是指成功與否。樂隊成功了,和唱片公司簽約了,就成功地從“地下”浮到了“地面之上”。
“我們的生活是一般人所無法想像的,”SUBS樂隊主唱抗貓回憶起當初的生活時,仍然感觸良多。
今年27歲的抗貓17歲便開始了自己的搖滾生涯,她和隊友在2002年組建樂隊,在全國和歐洲很多地方做過商業演出。她說,作為本次音樂會上第一支亮相的樂隊,SUBS樂隊的名氣與地位現在毋庸置疑,但這也是多年默默無聞生活之后的苦盡甘來。
“在我們最艱苦的時期,那種拮據是令人心酸的,”抗貓說,由于本地的藝術氛圍無法和北京比,當時樂隊經常半個月趕不上一次演出,大家的生活毫無保障。
談到創業初期,抗貓留下了辛酸的淚水,“最大的痛苦是家人的不理解,爸爸媽媽堅決反對我搞音樂。”一氣之下,她就離開家開始了自己的奮斗之路。沒有經濟來源,每天只能吃一個小包子或者兩個饅頭,一個月能瘦10斤。
有一次樂隊在外地演出,花光了所有的路費,結果一連三天才吃了一頓飯。最后好不容易湊夠了路費才回來。
“如今我們走出了地下,這是我們一直以來不斷努力的結果。”抗貓說。
和他們相比,同樣來自當地的蕭寒顯然沒有那么幸運,他們還在過著地下的生活。
“在北京,稍有名氣的搖滾樂隊演出一個晚上,每位成員的收入在四五百元左右,”蕭寒說,“而在沈陽幾十支樂隊所面對的只是一個十分狹窄的市場空間,我們的生存實在不易。”
蕭寒坦言,他們也曾灰心失望過,可是每當抱起心愛的吉他,忘情地唱,著自己創作的歌曲,他們就又找回了自我。“是音樂給了我們堅持的勇氣,是音樂讓我們活下去。”
崔健說,“搖滾在中國剛剛開始的時候是在天上,其實最好的狀態是在地平線上。”而地下樂隊們奮斗的事賣卻說明,窮困往往能使人對生活產生更多的感動,有更多的靈感。
中國搖滾樂的發展只是20世紀最后十幾年的事。毫無例外地,搖滾樂都產生于城市,在從事搖滾樂的群體中,能發現只有在大城市才會產生的社會問題。
“面對經濟大潮卷起的污泥和腐朽,人們更習慣選擇‘理性的和平’方式去對待這些社會問題。城市居民的生活水準愈來愈高,素質也愈來愈高,對精神上的生活要求也越來越高。”東北大學社會學者包德功說。
在北京,著名的“三里屯酒吧一條街”上大小酒吧鄰比皆是,競爭激烈,但生意仍舊火爆,這里是人們躲避壓力,休閑消遣的好地方,也是地下搖滾樂隊生存的主要空間。據不完全統計,目前北京共有酒吧上千家,分布在北京各區,主要集中在朝陽和海淀兩區。
關于目前中國搖滾的發展,現在搖滾樂手面臨的最大問題是吃飯問題,很多搖滾樂隊就是為了生存而在抗爭,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需要保持一個樂觀的精神,不要餓死在那里。抗貓這樣說:“我們常常樂觀地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搖滾樂隊在每天的訓練之余忙于夜晚的酒吧演出,每晚每人可保證不低于百元的收入,但收入很不穩定,還要依靠酒吧整體的盈利狀況,但決定能否有飯碗的關鍵還在于樂隊的整體水平以及與市場的適應程度上。有時他們也會遇有公司舉辦各種公關活動,他們前去捧場的收入是比較可觀的,一小時在千元以上。但這種機會并不多。
近一段時間的網站大肆宣傳卻給了許多樂隊這樣的機會。他們中的許多人的最終目的是想和唱片公司簽約,發行自己的唱片,這樣不僅解決了生存問題還實現了自己的音樂“理想”。
來自北京的蓀博日是“顛覆M樂隊”的主唱兼主要創作者,他這次專程來到沈陽參加這一“中國搖滾樂壇的盛事”。他為自己曾是一名“地下搖滾”樂手而自豪:“搖滾樂里反映的很多都是真實的生活,需要我們用自身的體會寫出感人的音樂。”
“當然,和所有搖滾樂手一樣,我們也渴望走出貧困的生活,但是我們現在仍然屬于邊緣群體,很難得到社會的認可,”蓀博日語調中滿是無奈,“很多人對我們存在著極大的偏見,認為我們的音樂骯臟,還總是將我們與毒品、性綁在一起。”
他說,“其實我們歌唱的百分之百都是老百姓身邊的事。我們總是呼吁遠離犯罪,從來不反社會,我們所有的只是一些倔強和叛逆的性格。”
“只要我們還活著,搖滾樂會在中國進入主流音樂的殿堂。”蓀博日自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