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陷入一個怪圈了,每次吵架過后,我們似乎只有上床才能解決這種矛盾。這到底是為什么?
我遇上了一個野蠻女友
自述者:楊曉軍,男,21歲,廣告公司助理
這件事壓在我心里很久了,一直讓我不得安寧,也百思不得其解。
一年前,我遇上了現在的女友安妮。她的父母都是海外流學歸來的知識分子,她從小家境優越,又因為是獨生女,所以認識她的朋友對我說,她的脾氣不太好。我并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太漂亮了。也許她總是透露著一股高傲氣,恰恰是這種高傲氣,才更強烈地吸引著我。
但交往幾個月后,我才發現,我確實遇到了一個野蠻女友。
記得有一次在西單街頭游玩,她讓我去買酷兒飲料,我聽錯了,買成了別的牌子的,結果回來她很不高興,當著許多人的面,打了我好幾拳。雖然許多人圍觀,但我自我安慰,好男不和女斗,所以一直忍著。我想既然我愛她,在這種關鍵時刻,當然要表現得大度一些。
但這種情形越來越多,經常的情況是,一言不合,她就對我要么不理不睬,要么拳打腳踢。說實在話,只要是沒有人的場合,她怎么對我,我都可以接受。但在公眾場合,她這樣對我,我的自尊心就受不了了。我也是獨生子,也是父母從小慣壞的,為什么我偏偏就要忍受她的大小姐脾氣呢?
有一次,在我家里,為了一件小事,她又對我一番“花拳繡腿”,我終于忍不住了,出其不意地打了她一拳,她愣住了,好久好久,她倒在床上哇哇大哭起來。看她這樣子,我立刻后悔不已。可是任憑我怎樣哄她,她就是不理我。后來我抱住她,任憑她使勁地掙扎。我看過一些小說,說這時候無論女孩怎樣掙扎,你越強迫她,她越感覺你有男人味。總之,那天,我強迫了她,我們有了第一次性關系。
事后回味那種感覺,美好極了。記得事后,女友半嬌半嗔地說我壞,其實我知道她心里是喜歡的,社會上不是流行一句話,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很快我發現,我們有些不正常起來。女友好像迷戀上了這種性愛方式。我們的矛盾越來越多,只要我們吵架后,我就感覺到她在暗示我,似乎只有上了床,我才能向她服軟,才能解決這些矛盾。
起初我也覺得這有些新鮮感,但很快感到不勝其煩。畢竟,每一次吵架過后,我的心情都糟糕極了,在這種時候,哪有心情去做這種事情?可是我感覺得到如果我不接受女友的暗示,不用那種事表示對她的關愛,每一次矛盾就別想順利解決。
有一次,我們又為一件小事吵完架后,我決心不理睬她。可是女友越哭越傷心,最后我心軟了,過去抱她,于是一切該發生的事情又發生了。事后,女友好像心平氣和了,可是我有種被強奸的感覺,那種違反我的意志而發生的事情,讓我有種屈辱上當的感覺。
最關鍵的是,這樣的事情還不好明說。如果我把這件事情拿到桌面上和她談,她肯定受不了。她可能會辯解她根本沒有這樣想,但我心里很清楚她就是這么想的。
她是一個缺少關愛的女孩
我希望見到那個叫安妮的女孩。我告訴楊曉軍,我一定會替他保密他來找我咨詢的事情,只以他的普通朋友的身份,和她聊聊天,以便打聽一些情況。
楊曉軍猶豫了一下,最終答應了。
見面地點在西單的麥當勞餐廳里。安妮出現在我面前時,我立刻明白了楊曉軍對她癡迷的原因。她確實漂亮極了,并且漂亮里透露著一種冷峻。她看我的眼神是不冷不熱的,在我看來,甚至有些警惕。我的經驗告訴我,這是一個表面冷峻,內心極其渴望關愛的女孩。人常常在生活中表現其兩面性。有時候,那些外在流露的東西,只是另一種偽裝罷了。
我們開始聊天,我的身份是楊曉軍的一個哥們兒的好朋友。
很快,安妮斷斷續續講述的一些生活碎片被我串聯成了她的一幅完整的生活圖景。
她出生在一個高知家庭。小時候,父母都很忙,忙著出國,忙著賺錢,甚至忙著吵架,談判離婚。在安妮的印象里,父母對她的關愛,都是通過鈔票來傳遞的。表面上,父母因為沒有時間照顧她感到內疚,因此在花錢上對她無比縱容,但實際上,安妮認為,她其實想要的根本不是這些。
她想要的很簡單,就是要求父母抽出一些時間,多陪陪她。
但父母真的太忙了,偶爾他們聚在一起,安妮就看見他們在吵架。他們有激烈沖突的價值觀,兩個人誰也說服不了誰。像許多年輕的夫妻那樣,他們在許多次吵完架后,往往需要更加激烈的性愛才能平息。
偏偏有一次安妮不小心看見了。雖然父母顯得手忙腳亂,但那些場面在她心里留下了刻骨銘心的印象。她的常識在告訴她,他們在做一件美好的事情。孩子幼稚的心靈開始認為:那種事情也許是解決爭端的一種比較好的方式。
至此,我開始有些明白,安妮為什么在生活中表現得野蠻、驕橫,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同時又喜歡用性愛來解決她和楊曉軍戀愛中的矛盾。
被父母忽視的孩子,往往容易在心里形成永遠的愛的不滿足,她因此終生在尋找著真正的愛。表面上她是驕橫的,被父母縱容的,但那是一種對被忽視的反抗。好像一個被教師、家長忽視的壞孩子,她只有做出一些叛逆的舉動,才能贏得大人的注意。
我告訴楊曉軍,安妮經常對他拳打腳踢,并不是表示她不愛他,恰恰相反,這證明她更加愛他,在乎他。真正的不愛,是對一個人完全了無興趣和冷漠。俗話說打是親,罵是愛,是有一定道理的。
矛盾過后,用性來解決這種矛盾,在我看來,是安妮這種渴望關愛,渴望引起更深注意的心理的一種延伸罷了。
沒有什么比身體上的安慰更讓人心平氣和了。小時候,當我們受了委屈,大人們一個身體上的擁抱,立刻能夠讓我們止住哭泣。成人后,性代替了我們小時候渴望的身體上的安慰。性具有撫慰和安靜作用。中國俗語說: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說的便是這個道理。很多有過類似經歷的情侶講述他們的體驗是:吵架后,戀人雙方是感到受傷的,此時,他們極需要安慰。而吵架后的受傷,讓我們更渴望完整,讓我們更渴望在一種瘋狂的迷情中將自己完全地交出去。這時候,不需要語言,性成了示好、軟化、妥協、原諒等各種情緒的象征。這些情緒如果不是通過性而是通過語言等方式表達,會有傷雙方自尊等,而性,便巧妙地化解了這種吵架過后的尷尬。
安妮因為缺少關愛,所以時常以挑釁的姿態渴望引起楊曉軍的關注,而矛盾發生后,又渴望用身體上的撫慰的性來化解矛盾。而童年時不小心目睹父母以性來處理矛盾的方式,又加重了這種心理傾向。這是一個典型的缺少愛的孩子在成人生活中的反應。
由性來化解矛盾固然無可厚非。畢竟,戀人之間難道有真正的深仇大恨嗎?所以矛盾中也不會有真正的誰勝誰負,此時,矛盾過后的性表示這件事情和平解決。我們不要在這上面糾纏了。
但矛盾依然存在,就像生活中的西西弗斯,不會因為一次成功的性解決所有的問題,我們依然走在不斷發生矛盾,又不斷解決矛盾的路上。
所以,要解決安妮迷戀由性來解決矛盾的問題,要從根本上解決:她為什么在人際關系中總是和戀人有那么多的矛盾?她為什么不可以用一種平和的方式和人交流,為什么要用一種楊曉軍難以接受的野蠻方式對待他呢?
編輯 / 張秀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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