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閱讀經典?
有人曾問王安憶,能進入你視野的優秀作品是什么?她答,優秀作品除了句子以外,要看到人、人性,也要看到好的故事和戲劇性,否則我很難說一聲好。
王安憶所稱的優秀作品,大約可算是經典作品了。只是讀這些經典作品必須講究方法,如果止步于疑似讀書,讀書的人怕是難以從中“看到人、人性”,也是看不到“好的故事和戲劇性”的。自然,經典作品之于疑似讀書者便沒有了意義,亦不是對象。
記得上大學時,見同學們一本接一本地閱讀中外文學名著,我亦頗為心動。從學校圖書館搬回一大堆書后,便狼吞虎咽地閱讀起來。而今回想,那種閱讀充其量只不過是一種疑似讀書,因為真正留在自己腦子里的,除了大體的故事情節之外,都已了無影蹤。記得最深的是自己做教師的那些年里,當學生們提出種種的問題時,我多囿于顧左右而言他的尷尬境地中。吃一塹,長一智,自此以后,我開始懂得并悟徹了讀書方法的真諦:經典作品拒絕疑似讀書。
如果把一本書比喻為一個人的話,那么閱讀他(她)就必須細細揣摩它的神情和心靈,體察他(她)的每一個動作細節,感知他(她)的體溫、呼吸和特殊氣息,并隱約地去認識生之養之的那個人——作者。
閱讀經典作品,的確需要講究閱讀技法。通常情況下,對一些主題內容相近、表現手法相似的經典之作,我總是交叉著閱讀。于是,在相互印證與補充中,加強了自我讀書的深度與興趣。不僅如此,多年以來,我還養成了凡是經典作品盡可能閱讀兩遍的習慣,因為第二遍的閱讀,離散的是已經熟悉了的情節,篩選出的是文字以及文字中流露出來的情致和氛圍。
拒絕疑似讀書,是進入經典殿堂的必然選擇,自古其然。南北朝有一名學者叫陸澄,他從小好學,青燈黃卷,行坐眠食,手不離書??墒撬x了三年《易經》,背得滾瓜爛熟,卻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計劃編寫一部宋書,一輩子也沒有完成。何故?還不就是因為疑似讀書嗎?
每每拒絕了疑似讀書,閱讀經典作品時所展示的珍珠般的充滿理性與哲學光芒的文字,就使我的思想不由自主地定格在了精神的天幕中,從而進入了雋永而久遠的閱讀狀態。那種詩意的閱讀狀態是優美的,也是哲學的,但同時又是屬于經典作品本身的,就如光有品茗行家是不夠的,還得有上等的香茗。
附景:
閱讀原著時,相應地伴讀一些起輔助作用的文章,會縮短我們與經典名著的距離。
伴讀評論
如果把原著比作千里馬,那么評論就是伯樂。凡人是看不出千里馬的妙處的,經過伯樂的指點和評說后,才會明白千里馬的不凡之處。有些原著剛面世時,并未得到大眾的認同,甚至連作者本人也沒有完全意識到作品蘊含的偉大思想。評論家用他們的慧眼與慧心發現,以及他們精辟的論述和剖析,將作品的價值凸現在廣大讀者面前。像俄國作家肖洛霍夫的《靜靜的頓河》,剛發表時并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一位名作家為他寫了評論后,人們才發現這部著作的偉大價值。所以伴讀評論,避免了讀原著時的不知所云。評論是幫助讀者剝開名著這個大果實表皮的手,能讓我們一眼看到里面精華的果肉。
就讀的順序而言,先讀原著后讀評論,可以印證自己的思考和體會,加深對原著的了解;先讀評論后讀原著,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可以讀得輕松一些,透徹一些;邊讀原著邊讀評論,則可以不斷質疑和釋疑,讓隱匿的脈絡在評論的剖析中逐漸清晰起來。
伴讀傳記
作家的生活經歷、思想意識、情感態度、政治傾向、性格氣質等等都影響他的創作,都能在作品中得到體現。了解一位作家一生的經歷,有助于理解他創作作品時所處的生活時期和思想狀態,是對原著閱讀的一種補充和注釋。例如,曹雪芹的《紅樓夢》,把一個由“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鼎盛家族向“大廈傾覆”般迅速衰朽的必然命運寫得如此深刻和徹底,也把一群鮮活的藝術形象鏤刻于不朽的文學殿堂之上,究其原因,就是由作者特殊的身世所決定的。正是從一個“鐘鳴鼎食”之家的少爺變為一個“舉家食粥”的貧病文人的轉折,才使他創作了《紅樓夢》這樣一部曠世奇著。作家的傳記就如同作品的一面鏡子,它映照出了作品豐富的底蘊內涵,讓我們能夠更清楚地去認識一部杰出的作品,一個偉大的靈魂。
就讀的順序而言,先讀傳記再讀作品,則是在作品中尋找作家的影子,從似與不似之間體會原型的藝術加工;先讀作品再讀傳記,則是在傳記里探尋作品思想和情感的源頭,從因與果之間重拾作家的智慧。
伴讀歷史
任何著作都不是憑空想像出來的,它既是作家思想的產物,也是當時社會的產物。因而作品都會不可避免地打上時代的烙印。經典之作都有其產生的客觀背景和社會條件。如果不去了解當時當地的歷史狀況,對作品中的一些內容就可能拿現在的標準去衡量,因而產生誤解。只有在了解歷史的基礎上,才能對作品所產生的深遠影響有足夠的認識,才能給作品一個客觀、公正的評價。美國斯陀夫人寫的《湯姆叔叔的小屋》可以說是對罪惡蓄奴制的控訴書。今天讀來,依然讓人為黑奴悲慘命運潸然淚下。當時在美國南部,黑奴是“會說話的牲畜”,可以被任意買賣。這部作品一經產生,就引起巨大反響,并成為美國南北戰爭的導火線。作家被美國總統林肯稱贊為“寫了一部書,釀成一場大戰的小婦人?!鄙鐣栴}一經文學作品的定格和藝術概括就成為一種尖銳的矛盾。
就讀的順序而言,先讀歷史再讀作品,遙遠的環境不再陌生;先讀作品再讀歷史,則能感受名著的遠見與理性。
當然,選擇什么樣的閱讀方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重溫經典時,依然能感受到正義與力量的不可戰勝,愛與美的永不凋零。(摘自《中國教育報》)
責編 文 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