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劇演員黃孝慈三見周恩來

2005年初夏的一個星期天，應邀到淮安擔任江蘇省首屆少兒戲曲“小梅花”大賽評委的著名京劇演員黃孝慈，抽空專程赴淮安，瞻仰桃花垠畔的周恩來紀念館，并向紀念館捐贈了1964年周恩來接見她的照片。

黃孝慈是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杜近芳的弟子，扮相俊美、嗓音甜潤。在她參觀周恩來紀念館期間，筆者采訪了黃孝慈。她深情地向筆者講述了三次見到周恩來總理的動人情景。

一見周恩來

1959年10月，首都準備舉行建國十周年慶典。正在中國戲校學習的黃孝慈，作為班級業務尖子，被組織上抽調編入學生舞蹈組，學跳花籃舞，參加10月1日在天安門廣場舉行的群眾大游行。9月28日，在人民大會堂參加完集中訓練后，黃孝慈聽說人民大會堂正舉辦晚會，就和幾個同學一起跑向晚會現場。現場大廳內燈火通明，熱鬧非凡，桌上擺放著糖、蘋果等食品。許多黨和國家領導人以及文藝界知名人士都來到了現場。黃孝慈她們興奮不已，根本顧不上去吃東西，只顧四處張望，尋找她們所敬仰和喜歡的人。

晚會上高潮不斷，藝術家們表演了各自拿手的精彩節目。不久，舞會開始了，大家跟著音樂，歡快地起舞。突然，一對舞伴踏著嫻熟的舞步，翩翩踱到黃孝慈面前，他們瀟灑的舞姿，輕快的腳步，深深吸引著黃孝慈等人。有一位女生突然叫了起來：“總理，總理，周總理！”黃孝慈等人這時也看清楚了，齊聲喊了起來：“周總理，周總理！”周恩來正和電影演員白楊跳舞，聽到喊聲，連忙轉過身來，看到是一群天真活潑的女孩子，便笑著朝她們招了招手，黃孝慈她們也拼命地向周恩來招手。過了一會兒，周恩來和白楊又跳著旋轉到了別處去了。

黃孝慈她們回到學校，興奮得一夜都沒有睡著，因為她們終于看到了敬愛的周總理，滿足了多年的心愿。她們躺在床上，談論著周恩來優美的舞姿、和藹可親的笑容……

國慶節那天，黃孝慈早早就趕到北池子集中。教練發給每人一對花籃，兩個蘋果。花籃是跳花籃舞的道具，蘋果是用來充饑解渴的。演員們個個都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因為她們即將為全國人民跳舞，而且還將受到共和國領袖們的檢閱。大游行開始了，黃孝慈跳起了歡快喜慶的花籃舞，從北京飯店往天安門方向邊走邊舞，到了天安門前，她的心差點要跳了出來。領袖們就在眼前，她多想仔細地看一看他們啊，但又不可能停下來。此時，天安門城樓上站滿了人，廣場上人聲鼎沸，歡呼聲此起彼伏，站在城樓上的領袖們頻頻向人群揮手致意。黃孝慈利用舞蹈中扭頭的瞬間，盡力在城樓上尋找自己敬仰的周恩來總理。也許是連跑帶跳致使眼花的緣故，只是模糊看了個影子。

二見周恩來

1961年12月的一天，已是江蘇省京劇團演員的黃孝慈正在劇團排練《四郎探母》，文化局分管劇團的一位副局長匆匆來到排練場，急切地問：“你們誰會唱《梅龍鎮》？”看大家沒有反應，便直接點了黃孝慈的名：“孝慈，你會唱《梅龍鎮》嗎？”黃孝慈說：“會呀！”這位副局長臉上露出了笑容，連忙說：“你馬上去無錫。”黃孝慈問：“干嗎這么急？”副局長說：“有重要的任務需要你完成，具體情況你到了就知道了。”不一會兒，南京交際處處長領著黃孝慈上了汽車，直奔南京火車西站。南京西站早已接到了通知，工作人員站在門口迎接他們。簡單介紹和寒暄后，工作人員送黃孝慈登上了開往上海方向的火車。

傍晚，火車到達無錫站，無錫方面派專人將黃孝慈接到無錫賓館。剛踏進賓館，便有一位干部迎了上來，問：“你是黃孝慈同志吧！”黃孝慈連忙答道：“是，我是黃孝慈。”“祝賀你，黃孝慈同志，你將要為毛主席和周總理演唱《梅龍鎮》片段。你愿意嗎？”黃孝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地問：“為毛主席和周總理唱戲？毛主席和周總理在無錫？”“是的，唱《梅龍鎮》還是周總理親自安排的，你要好好唱，不辜負首長對你的希望。”

原來，周恩來陪同毛澤東到無錫視察，無錫市為他們準備了戲曲節目，當節目單報到周恩來手里時，他說：“毛主席想聽《梅龍鎮》，請你們安排一位演員唱一段。”當時，無錫市劇團沒有人會唱《梅龍鎮》，有關領導就直接打電話到江蘇省文化局，文化局副局長就找到了黃孝慈來完成這個特殊的任務。

黃孝慈簡單吃了點東西后，直接到了晚會大廳。大廳里早已坐滿了人，也來了很多演員，有穿戲裝的，也有著便裝的。毛澤東和周恩來等領導已經落座，毛澤東手里拿著一根香煙，笑容可掬地與地方領導交談著，周恩來則與演員們談笑風生。見此情景，黃孝慈心里既感到喜悅又有點緊張，喜悅的是能為領袖演出，這是她多年夢寐以求的愿望，也是莫大的光榮；緊張的是害怕演不好。輪到黃孝慈演出時，她很快調整了心態，穩定了情緒，進入了角色。黃孝慈在《梅龍鎮》中扮演李鳳姐，她一上場就來了個獨特的亮相，亮出了李鳳姐的精明、靈巧和潑辣，引起掌聲一片。接著黃孝慈又以甜美的嗓音，細膩的動作，扎實的基本功，唱出了梅派的特色，周恩來帶頭鼓掌，毛澤東也高興地鼓掌祝賀，場上又掌聲一片。

演出結束后，周恩來似乎顯得特別高興，徑直走到黃孝慈面前。黃孝慈看到周恩來走過來，連忙跨前一步，迎了上去。這時，周恩來已主動伸出手，黃孝慈趕緊握住周恩來的手激動地說：“總理好。”周恩來拉著黃孝慈的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后問：“小姑娘，你叫黃孝慈？”黃孝慈趕忙答道：“是的，總理。”周恩來關心地問：“你是什么地方人？在哪兒工作？是學校畢業的嗎？”黃孝慈說：“我是北京人，畢業于中國戲曲學校，現是江蘇省青年劇團京劇演員，我從小就想當個演員。”“好啊!好啊!這也是為人民服務嘛!”得到周恩來的肯定和表揚，黃孝慈從此更加努力練功，戲越唱越好，漸漸成為江蘇省青年京劇團的臺柱子。

三見周恩來

1964年夏，黃孝慈隨江蘇省青年京劇團進京公演《耕耘初記》。周恩來、鄧穎超、陳毅、賀龍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同首都群眾一起，在北京虎坊橋工人俱樂部觀看了演出。這出戲因成功地展現了城市青年放棄優越生活，積極響應國家號召，深入農村，拼搏奮斗的精神風貌，在全國引起了極大轟動。黃孝慈在劇中扮演了女二號志耘。志耘是個城市女高中生，被下放到農村支農。劇中有這樣一場戲，志耘卷著袖子，光著腳，戴著一頂草帽，挑著一桶糞水，往田間走去。她的腳走在地上，接觸到石子，表現出了怕痛嬌氣的神態。挑糞水時她害怕遇到熟人而有點不好意思，左顧右盼，看見了人連忙拉下大草帽，低頭行走。因不會挑擔，雙手抱著扁擔，似乎在同扁擔打架和糾纏，顯得笨手笨腳，差點把糞水搞翻了。黃孝慈運用細膩的表情、動感的身段、優美的唱腔，淋漓盡致地表現出女高中生既害羞又十分要強的心理，生動地塑造了女學生十分渴望勞動但又不會干活，以致吃了不少苦仍堅持勞動的優秀城市女青年形象。

黃孝慈惟妙惟肖的表演，令坐在臺下觀看演出的周恩來印象特別深。演出結束時，周恩來等黨和國家領導人走上舞臺，與全體演職員一一握手祝賀演出成功。當走到黃孝慈面前時，周恩來突然停下腳步，緊握著黃孝慈的手親切地說：“小黃，陳老總跟我講，你們到北京來演戲演得非常好。你很年輕，也很會表演，你要繼續好好刻苦用功，做個好演員。”黃孝慈聽到周恩來的夸獎，心里美滋滋的，她忙答道：“謝謝總理的表揚，我一定加倍努力，不辜負您的希望。”周恩來接過話說：“這就好，我以后還要看你的戲。”周恩來勉勵的話語，使黃孝慈深受教育，她曾激動地說：“總理的話激勵了我一輩子，沒有總理的教誨，我也演不出這么多的好角色，可能也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演員。”

1976年1月8日，周恩來逝世，黃孝慈無比悲痛，她很想上北京去看周恩來最后一眼，但在那個特殊的年代是不可能的。她只好以淚洗面，在南京悼念自己敬愛的周總理。

1978年，黃孝慈在北京參加藝術節期間，和幾位京劇演員相約去西花廳看望鄧穎超。得知黃孝慈等人要來看望自己，鄧穎超早早站在門口迎接她們。一看見她們進來，鄧穎超熱情地說：“啊，小朋友來了。”并招呼她們坐下來。接著，鄧穎超抓了一把糖，握住黃孝慈的手，親切地說：“吃糖，吃糖。”黃孝慈感到似乎有一股暖流涌入自己的心房。鄧穎超仔細地問她們：“你們什么時候來北京的？演的是什么戲？住在哪兒？”黃孝慈一一做了回答，并祝福鄧媽媽健康長壽。黃孝慈還回憶起周恩來接見自己的往事，鄧穎超說：“恩來生前很關心京劇，他是希望你們能把這個國粹繼續發揚光大。”鄧穎超最后鼓舞她們要做好演員，多演戲，多為人民服務，特別要多為工人和農民服務。黃孝慈牢記鄧媽媽的話和周總理曾經對自己的教誨，勤奮工作，最終成為深受人們喜愛的德藝雙馨的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