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段“孽情”,她生下的兒子擁有兩個“爸爸”。一個“窮爸爸”,一個“富爸爸”。
如今,孩子已6歲讀學前班了,“窮爸爸”的家人仍然寸步不離地看護著,防止再次被“富爸爸”偷走。此前,“富爸爸”為了讓兒子回到身旁,不惜違法“綁架”孩子,乃至在法庭上展開一場“親子”爭奪戰,后來,他還開出了50萬元巨額補償金,遭到了“窮爸爸”的拒絕。
遭遇“綁架”,
4歲孩子被釣魚男子抱走
祝小斌現年32歲,家住河南省固始縣分水亭鄉。1999年春節期間,祝小斌經人介紹認識了同村的姑娘丁敏。當年的3月8日,兩個人舉行了隆重的婚禮。
婚后第3天,祝小斌和妻子前往珠海打工。祝小斌在一家建筑工地當搬運工,丁敏則不顧祝小斌的勸阻,進入一家夜總會當服務員。
2000年2月,丁敏懷孕了,祝小斌欣喜異常。當年10月底,丁敏回到老家生下了兒子童童。令人不理解的是,丁敏對兒子一直很冷淡,常常無緣無故地發脾氣。所有這些祝小斌都忍了,畢竟丁敏給自己生了一個大胖兒子。然而令祝小斌意想不到的是,兒子童童剛滿月,丁敏就留下了一張“請原諒我不辭而別”的字條,只身離家出走。
祝小斌萬分著急,多方尋找也未找到妻子。他既當爹又當媽,一個人照看兒子。
2001年10月,失蹤近1年的丁敏突然與祝小斌聯系,以感情不和請求離婚,隨后寄來要求離婚的協議。其實這一年來,祝小斌已聽說了妻子的“作風”有問題,細細想一下,在夜總會闖蕩的女人肯定靠不住。于是他對丁敏說:“我可以同意離婚,但兒子必須歸我!”
丁敏也想要兒子,雙方爭執了好長時間。2001年年底,祝小斌與丁敏在法院辦理了離婚手續,兒子童童被判給了祝小斌。
離婚后,兒子成了祝小斌唯一的寄托。其間,不斷有熱心人上門給祝小斌介紹對象,可當女方得知祝小斌還帶有一個兒子后,要么拒絕,要么提出把孩子送人。祝小斌卻明確表示:“我就是一輩子打光棍,也絕對不會將兒子送人的!”
兒子轉眼間4歲了,家中的經濟條件并不是太好,祝小斌決定前往珠海打工掙錢。臨走那天,兒子死死拉住祝小斌的雙腿,非要求一塊兒走不可。最后,還是奶奶狠心地拉住了孫子。望著爸爸漸漸消失的背影,童童號啕大哭。
2004年10月13日,祝小斌正在工廠里上班,突然接到父親從老家打來的電話,說童童不見了。祝小斌立即打車到火車站,匆匆踏上返鄉的列車。
到家后,祝小斌得知:10月10日下午,兩個操外地口音的青年男子騎著摩托車,帶著漁具來到祝家門前的水塘釣魚,童童貪玩,經不住他們的口香糖和零食的誘惑,跟在兩個男子身后幫忙。13日下午,兩個男子又來到水塘邊釣魚,童童又去幫忙。當天晚上,父母忙完地里的活兒回到家中,發現童童不見了。
祝小斌直奔固始縣分水亭鄉派出所報案。警方分析后認為,兩個男子有重大嫌疑,但是他們究竟是什么身份?為什么要帶走童童?憑直覺,祝小斌認為這件事肯定與前妻丁敏有關。
警方找到丁敏的父母,要求他們和丁敏聯系。電話中,丁敏說自己正在江蘇無錫。警方令丁敏立即趕回,配合調查。
丁敏回歸后,面對警方訊問,道出了與珠海的千萬富翁謝少秋的一段“孽情”。
孽緣往事,
千萬富翁雇人偷走“私生子”
2004年11月9日,固始警方千里奔襲珠海,將失蹤近1個月的童童救了回來,拐騙童童的正是珠海擁有千萬資產的私企老板謝少秋。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童童毫發無損,正在當地一所貴族幼兒園上學。一臉幸福的童童幾乎忘掉了固始老家,竟然喊謝少秋為“爸爸”。
童童這樣回憶說:那天,兩個釣魚的叔叔帶我去買好吃的,我們上車后,到了很遠很遠的城市。他們把我交給一個特別有錢的叔叔,那個叔叔給我買了很多好玩好吃的東西,要我喊他爸爸。我開始不喊,后來和他熟了,就喊了。
謝少秋,1963年出生于浙江省蕭山市。1990年隨妻子一同來到廣東省珠海市創業,兩人辦了一個模具廠。經過幾年的風雨打拼,他們很快有了幾個分廠,資產迅速達到上千萬元。
童童被解救后,謝少秋以涉嫌拐騙兒童罪被警方刑事拘留,2004年11月25日被逮捕。可是,當民警對謝少秋進行訊問時,他卻理直氣壯地說:“我根本不是綁架,我只是想接回我的親生兒子,因為童童是我的骨肉!”
至此,謝少秋與丁敏的一段孽緣才被公開。
早在1998年初,丁敏就在珠海一家歌舞廳打工。一天夜晚,謝少秋來此消費,對年輕靚麗的丁敏一見鐘情。從言談舉止中,丁敏也感覺到,眼前的男人絕對是一個富翁,跟定他這輩子就有靠山了。于是相識不到一個月,丁敏就投入謝少秋的懷抱。
謝少秋隱瞞了自己有家室的真相,在外面租了套房子,讓丁敏從歌舞廳辭職,從此將她包養起來,其間丁敏做過兩次人流。謝少秋還曾信誓旦旦,一生只對丁敏一個人好。事實上丁敏也能猜到,自己只是一個打工妹,沒有文化和教養,不可能嫁給謝少秋,所有的一切只是玩玩而已。
1999年春節前,丁敏決定和謝少秋分手,她回到河南老家。后來,丁敏隱瞞了自己的經歷,嫁給了祝小斌。丁敏婚后感到特別煩心,因為她早已習慣了歌舞廳的燈紅酒綠,于是她催促丈夫一同去珠海打工。到珠海后,丁敏再次走進那家歌舞廳,由于祝小斌吃住都在廠里,管理很嚴,夫妻倆見面的機會很少。
耐不住寂寞的丁敏與謝少秋再次上演激情。隨著時間的推移,謝少秋覺得漂亮的丁敏很是可人,不僅善解人意,而且溫柔體貼,比自己的妻子強多了,他對丁敏動了真情。
2000年春節前,丁敏發現自己懷孕了,她一時說不清到底是誰的孩子,但從時間上推測,覺得這個孩子可能是謝少秋的。于是把這事告訴謝少秋,沒想到謝少秋勸解說:“先打掉吧,等下一步我與老婆離了婚,你再為我懷孩子也不遲!”丁敏很生氣,覺得謝少秋作為一個大男人,不敢承擔后果,沒有責任感。
之后,丁敏找到丈夫祝小斌,說自己懷孕了,現在工作忙,到底留不留這個孩子。祝小斌聞聽驚喜若狂,哪里有不要孩子的道理,堅決反對妻子打掉孩子。
丁敏游離兩個男人之間,覺得有些為難。
那邊的謝少秋沒有辦法,同意丁敏把孩子生下來,并說珠海的衛生條件好,準備讓丁敏在珠海生產。丁敏心中有鬼,推脫說:“你生意太忙了,這里沒有人照顧,還是回我老家生產吧。”謝少秋同意了,拿出5000元錢語重心長地交代說:“這些錢你先拿著,多了路上不安全。回頭我給你寄。放心,把孩子生下來,我會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2000年4月,丁敏回河南老家待產,半年后產下一個男嬰。剛剛生過孩子的丁敏心事重重,擔心兒子的“面相”,會讓丈夫看出破綻,于是在兒子滿月后不辭而別,再次回到珠海謝少秋身邊。
謝少秋問兒子的情況,丁敏說:“放心吧,孩子由我媽養著,又白又胖十分像你,十斤重呢。”謝少秋說不要心疼錢,要加強營養,很快往丁敏的娘家寄去兩萬元錢。
過了些日子,謝少秋要求丁敏接兒子到珠海,丁敏顯得有些著急,這才提出和祝小斌離婚,并要求撫養兒子。后來她終于離了婚,可沒想到沒得到孩子,這可怎么辦呢!于是她拿著兒子的照片,一直欺騙謝少秋說:“兒子太小了,我媽媽會照顧好的,瞧瞧,長得越來越像你!”謝少秋很高興,答應給丁敏在珠海買一套大面積的房子。
丁敏忐忑不安,事情總不能永遠隱瞞下去,終于有一天,她裝作委屈的樣子,向謝少秋說出自己曾經結婚的事實。謝少秋非常生氣,咆哮著大罵了一通,可眼前一切既成事實,他也沒有辦法,于是拿出兩萬元錢交給丁敏,讓她同前夫打官司,爭取得到兒子的撫養權。并交代:無論花多少錢,也要把兒子領回來。
正是抓住了謝少秋求子心切的心理,回到老家的丁敏無可奈何地說:“童童是祝小斌的命根子,我把童童抱走,如同要了他的命,官司不好打呀!”謝少秋立刻寄去三萬元錢,說一定要想盡辦法打贏官司。
后來丁敏多次給謝少秋打電話,說丈夫獅子大張口,一定要5萬元現金不可。謝少秋不假思索聽從。再后來丁敏回到珠海,說已經得到兒子的撫養權,只是孩子有些體弱,等再大一些就接到珠海。謝少秋對此深信不疑,按月付給丁敏500元至1000元不等的撫養費,由丁敏寄回娘家。
兒子之爭,
“窮爸爸”拒絕50萬元補償
2004年春,丁敏結識了固始同鄉汪強,汪強在江蘇無錫,是個很有錢的主兒,于是丁敏打算一腳踢開謝少秋,離開珠海。這自然要和謝少秋分手,謝少秋堅決不同意,并執意要把兒子接到珠海。丁敏感覺有些愧疚,于是告訴了謝少秋整個真相:孩子實際上判給前夫了,并由前夫撫養。
謝少秋驚呆了,細想之后,覺得當務之急是得到兒子。
2004年9月的一天,謝少秋左思右想,終于想出一個高招:派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親兒子”偷回來。于是四處物色人選,找到在珠海開“摩的”的信陽籍男子“老六”等人,以4000元的傭金,雇用他們精心導演了一起拐騙親子案。
2004年9月24日,謝少秋帶領“老六”等人來到固始縣分水鄉祝家門口,看見童童后,拿出照片對比,確認了孩子的身份,謝少秋返回珠海,留下“老六”等人作案。10月13日“老六”等人得手后,用摩托車將童童帶到固始縣城,從縣城轉移到信陽,從信陽乘坐開往廣州的列車。謝少秋駕車趕至廣東韶關,將童童接到珠海。
起初,身在大城市的童童吵鬧著要回家找奶奶,謝少秋給他買了各種食品和玩具后,不諳世事的孩子終于安靜了下來。接回童童后,謝少秋本想帶他去做一次親子鑒定,但由于接連去日本和臺灣談兩樁生意,事情暫時擱置了下來。臨行前,謝少秋把童童送到了珠海一家貴族幼兒園。
2004年11月9日,固始警方在珠海市公安機關的配合下,在珠海將謝少秋刑事拘留。面對警方的訊問,他說:“童童是我的親生兒子,我把他帶到珠海來撫養,只是想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2005年3月28日,固始縣法院開庭審理此案。在法院對謝少秋刑事審判前,祝小斌提出了附帶民事訴訟,要求謝少秋賠償自己的經濟和精神損失共1萬元。后經法院調解,謝少秋爽快賠付了1萬元,祝小斌撤回了訴訟。
法院經審理后認為,謝少秋伙同他人拐騙未成年人,使其脫離家庭和監護人,行為構成拐騙兒童罪。從法律上講,祝小斌和丁敏是童童的生父生母。鑒于謝少秋與童童母親有過同居關系,帶走童童主要處于收養目的,主觀惡性不大,且已賠償被害方經濟損失,可酌情從輕處罰,判處其有期徒刑三年緩刑五年。
法庭上,謝少秋并未因此而放棄要回孩子的決心,他要求做親子鑒定,但法庭沒有答應他的請求。審判結束后,謝少秋沒有上訴,但“富爸爸”和“窮爸爸”的“親子”爭奪戰仍在繼續,謝少秋向祝小斌表示,如祝家答應把童童交給他,他愿意為此補償給祝家50萬元。面對謝少秋的巨額賠償和做親子鑒定的要求,祝小斌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說:“童童永遠都是我的,我無論如何不會把兒子當作商品賣出去,更不會去做什么親子鑒定。”祝小斌的父親說:“就算童童真的是謝少秋的親生兒子,這些年他盡過做父親的責任嗎?他配當童童的父親嗎?這些年我們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喂養大,不管怎么樣,童童都是我們的親骨肉。”
當事人之一的丁敏始終不能澄清真相。對謝少秋,她堅稱童童是謝的骨肉,對祝小斌,她則發誓說童童是祝的骨肉。童童和祝家的生活因此完全改變了。2005年整整一年,祝小斌守候在家里,幾乎寸步不離地看護兒子。盡管謝少秋不死心,希望花金錢得到兒子,祝小斌每次都是拒絕:“兒子是我的,你別再打主意了,告訴你無數次了,給多少錢都不會給你孩子!”
2006年春節過后,祝小斌再次外出務工,臨行前專門叮囑母親帶好童童。如今孩子已6歲了,在固始縣分水亭鄉某小學讀學前班,“窮爸爸”的家人仍然寸步不離地看護著,防止再次被“富爸爸”偷走。
2006年3月8日下午,記者來到童童家。站在農家小院門前的水井邊,6歲的童童一臉天真,幫助奶奶打水。童童的爺爺說:事實上,這些天我們還在擔心害怕,不能再出意外了,為此專門在童童學校門口租了一間房子住在那里,專門照看孩子上學。
(文中當事人為化名)
編輯:孫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