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是一種力量

喜歡看章含之的樣子：花白頭發濃密微卷，舉手投足風姿綽約。在幾年前建湖的一次經貿洽談會上，年逾七十的章含之在外商云集賓朋滿座的熱鬧中，泰然若定，中、英文流利通達侃侃而談，為丈夫喬冠華的家鄉招商立下了汗馬功勞。大家都說章含之是“艷”驚四座。這個艷字，我以為是優雅。

光明日報第一任社長章伯鈞的女兒章詒和在《往事并不如煙》回憶康同璧（康有為的女兒）母女和自己交往的一個細節：“文革”期間父母被沖擊，十幾歲的她借居在康家時，冬日里去買豆腐乳，捧著幾盒有汁液的腐乳在風雪中要穿過幾條街。但她牢牢記著康同璧的交待：任何時候腰要挺直，認準方向。章詒和在文中這樣說：優雅的步態使自己在冰天雪地的冬日中感受到陽光的溫暖。

還有托爾斯泰筆下的《安娜·卡列尼娜》，一個美女貴婦云集的上流階層舞會，美麗的少女吉提為舞會精心準備了服裝，從色彩到每一條花邊皺折，當穿著粉色花邊裙高高地盤起頭發再精心扣上項鏈的吉提，得意地飄入客廳時，她見到的是穿著簡潔的黑色天鵝絨裙裝的安娜，潔白如玉的脖頸上沒有任何飾物，其優雅的風姿令晚會上的所有女賓黯然失色。

如此種種，你能說，優雅不是一種力量？

前些日，偶然還看到一些教人如何優雅的書報雜志，翻了翻里面從姿勢到步態從家居到飾品，從神情到異性的目光整個兒一本生活大全。不免失笑：這些固然不錯，但優雅僅僅是香水牌子、口紅型號和服裝搭配嗎？

竊以為，優雅不是與生俱來，但優雅又絕對不是什么物質堆砌和幾篇“指南”可以打造。優雅是骨子里的東西，看得見摸不著，感受得到又是一言兩語說不清的。優雅是必須修煉的。

優雅須得讀書。老祖宗說得好：腹有詩書氣自華。老祖宗還說，書中自有顏如玉，當然這兒該是說書本使自己“顏如玉”。書本使人智慧使人大氣，書本使人知道生存的有限和生命的無限，于是認清生之來路與去路，不再錙銖必較不會煩躁不安，心定心靜自然氣質如百合花開。

優雅必得閱世。凡事有得有失，得之怡然失之泰然。

優雅還得修心。孔子說：吾日三省吾身。看得見自己的不足和缺陷，用微笑欣賞別人的優點與長處。心兒只有拳頭大，可心的容量該比天高似海闊，否則是自造“心牢”，囚禁得自己心意煩亂目滯神萎。修于心而形于外，心胸的碧海藍天會造就生命的和諧自然。

真正的優雅是一種力量，足以使你跨越一生的坎坎坷坷，迎接意想不到的風風雨雨，穩穩當當地走向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