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土著文化,讓我們重新參透人類生存發展進程中的文明與野蠻,進步與落后……
印第安人的起源之說
美洲印第安人的起源,現在學術界有一個公認的論斷。最后一個冰河時期,白令海峽窄而淺。海水結成堅冰,形成陸橋,亞洲美洲兩個大陸在白令海北部相通。古代亞洲人從白令海峽的大陸橋徒步到達美洲,成為印第安人的祖先。
古人類學家所以做出這樣的推斷,是因為在美洲大陸沒有發現古印第安人進化的化石,只有印第安人的活動遺跡。最近若干年,新的遺傳學在跟蹤人類遺傳基因擴散途徑時,也得出美洲印第安人由亞洲而來的結論。兩種學科的交叉印證,有力地支持了美洲土著來自亞洲的論斷。
不幸的是宗教也參與了印第安人起源的爭論。摩門教以上帝約書的形式,闡述道:主前600年,以色列人李海遵從上帝諭示,帶著家族渡洋到北美洲,繁衍子孫。其兒子拉曼的后裔因為不守上帝命令,被上帝咒罰,皮膚變成深色,成為印第安人。倘若他們能幡然悔悟,得到上帝的饒恕,印第安人的膚色還能白晰如初。
宗教遇上科學,無可奈何的總是宗教家。因為科學本身上無神主下無君父,它不做奉迎任何勢力的結論,也不預設立場與任何勢力為敵。它只是不帶絲毫感情地傳達實驗的結果和發現的事實。常常是科學上的一個尋常結論,卻讓宗教家們為堵塞教義的漏洞而煞費苦心,神學大師們吃力地打磨圣經的節疤毛刺,以形成向科學的圓滑過渡。
印第安人是天生的自然環境保護主義者。他們不把自己看成萬物的主宰,而把自己看成大自然體系中的一員。他們對大地母親有一種敬畏心情。春天是大地母親懷孕的季節,一些嚴謹的印第安人會赤腳走路,他們怕硬的靴子會踢傷了懷孕的母親,更不能用犁鋤翻動土地,那是劃破母親肚皮的罪孽了。
北美的印第安人主要以狩獵打魚、收集果實為生。農業處于“天種人收”的原始狀態,使得北美印第安人沒有發展到中南美較高的農耕文明。這里分布著約500個部族,語言各異,沒有文字,只有口傳歷史,也從沒形成一個王國。
印第安人對外部人士取非友即敵的兩分法,對敵人毫不留情,對朋友滿腔熱誠。
他們尤其崇尚誠實。說謊的部落成員,面臨酋長的嚴厲懲罰。“說謊者死”是一些部落的規矩。
部族之間的掠奪和仇殺,使得印第安人性格中也有殘酷的一面,他們會以虐殺俘虜表達自己的勇敢,剝下人的頭皮做裝飾品。考古學家挖掘到12世紀北美印第安人活動遺址,說明那里曾舉行過人肉燒烤的宴會,還從人類糞便中檢測到尚未消化的人肉蛋白──使傳說的印第安人曾有吃人的野蠻活動得到證實。
與歐洲移民的血腥沖突
“感恩節”是美國紀念印第安人與新移民之間的動人友誼的節日。但是,從1621年第一批歐洲移民登陸,以后的二百多年發生在歐洲移民和土著居民之間的故事,更多的是沖突和血腥。
1823年,聯邦最高法院在一起涉及印第安人土地權的案子中判決說,印第安人只有土地的合法居住權,在沒有聯邦政府同意的情況下,他們無權向任何人出售屬于聯邦政府的土地。
聯邦最高法院在這起案子中確立了印第安人的政治地位,即印第安人既不是美國公民,也不是外國公民,而是所謂的“國內依附民族”,直接接受聯邦政府的監護和管理。直到19世紀20年代,美國國會才通過法律,給予印第安人美國公民的地位。
19世紀,美國政府建立了一些大的印第安人保留區。由于西部保留區的面積非常大,隨著橫跨美國鐵路的修建,印第安人保留區成為障礙。
在這個歷史背景下,1887年,國會通過了馬薩諸塞州參議員達維斯提出的土地分配法,又稱“達維斯法”。這條法律的目的是要使印第安人從游牧民族變為農民,把這個飄忽不定的民族固定在土地上。
印第安人保留區被劃分為每塊160公頃的土地,每個印第安人家庭的男性戶主都能分配到一塊地。在“印第安人土地分配法”通過之前,印第安人保留區的土地面積約為1億4千萬公頃,這項法律通過之后,國會把保留區的土地面積減少到4000萬公頃。
印第安人最初很難適應土地所有權的觀念。按照印第安人的想法,人們怎么能擁有土地呢?那可是大地母親的一部分。即使是現在你對一個加拿大的土著居民詢問:“你有多少土地?”他回答的不是我有多少公頃土地,而是說從這出發向東100英里,向西60英里──我可以設置陷阱和捕獸夾子。他們對土地的概念,也就是捕魚打獵的范圍而已。
歐洲人來到美洲大陸后,也把土地所有權的觀念帶到這里,過去幾百年中,印第安人一直在努力適應這種擁有土地的生活模式。不善耕作的土著居民,沒有得到土地的快樂,只是感到天地被縮小了的束縛。
聯邦政府和印第安人之間的關系因“土地分配法”的實行而變得日趨緊張。從美國建國初期,印第安人不斷襲擊移民村落,劫掠郵車。發生過數起移民村落被悉數斬盡殺絕的慘案,每一次慘案后又招致政府的清剿行動,令印第安人再受打擊。
在1812-1814年英美戰爭中,美國北部和加拿大境內的土著居民聯合支持英國,反對美國;甚至在美國南北戰爭中,印第安人主要部族也支持南方反對聯邦政府。印第安人在關鍵時刻幾次站錯隊,使得印第安人的政治地位屢屢下挫。隨著美國國家力量的日益強大,印第安人日益被邊緣化,歐洲移民反賓為主,成了北美大陸的主人。
在哥倫布初次發現美洲時,北美印第安人人口大約有85萬人。到了1850年,銳減到25萬人,其主要原因是土著居民對歐洲人的疾病沒有免疫力,死于天花的很多。
有一種說法是歐洲移民故意將帶有天花病毒的毛毯送給印第安人,以傳播疾病,達到種族滅絕,好搶占他們的土地——這種說法當然是很能激起人們對白人種族主義者的義憤,可是欠缺證據。
在1621年第一艘移民船“五月花”號到達美洲時,天花早已肆虐美洲。第一批102名移民就是安置在一個廢棄的印第安人的村落里,村里的土著居民因為感染天花在數年前就死光了,新移民重整荒村,受到部落酋長的歡迎。那時候,地廣人稀,沒有爭奪土地的矛盾。
一支印第安文化衰落了
1832年,黑鷹族酋長戰敗被俘,他說:“白人沒有剝下印第安人的頭皮,但是他們做得更壞,腐蝕印第安人的心靈!他們每年都來欺騙,奪走我們的土地。”
一位克里克族的印第安老人,從樸素的道德觀念批評白人的忘恩負義:“當白人在印第安人的火堆旁暖和了身體,吃過了印第安人送上的玉米片后,態度就變得粗暴,言語粗俗。”
當時的密執安州長卡斯,曾經參與幾次與印第安人的締約,用條約從印第安人手上奪取大片的土地,他憑著一生與印第安人打交道的經驗說道:“不斷進步是人類的天性──我們必須時常去改進他們(印第安人)的愛好,他們是一群不開化的人,依賴狩獵獲取不穩定的生活數據,以圖生存,這樣是不能與文明社會共同相處的。”
現代人在評價印第安人在白人擴張下衰敗的歷史,也常常陷入矛盾的境地。從同情弱小民族被壓迫者的命運出發,自然站在批判白人擴張主義的立場。但是又不得不承認,當時的歐洲移民,奪取土地以建立種植場,筑路開礦,是利國利民發展經濟的好事。他們代表了當時美國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代表了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代表美國廣大移民的基本利益。
一支印第安文化衰落了,消亡了,一個強大的美國誕生了,崛起了!不管二者是因果關系,還是聯帶關系,這種文化的彼消此長不也是一種歷史的必然趨勢嗎?
一種文化的消亡,并不意味著在這種文化架構下的人群也一起死亡,只是這些人被更為有生命力的文化所吸引,而放棄了舊的文化傳統。只要是出于當事人的自由意志選擇,一切天經地義。現在,印第安族裔的人口增加到200萬人,而印第安文化卻岌岌可危,如枯燈將滅。這引起一些對古老傳統情有獨鐘之士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