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特梅·B·朱可曼/文
志軍/編譯
在我最終承認我曾和菲德爾·卡斯特羅一對一地會面之前,已經有很多年過去了。
我們首次面對面坐下來,在晚上8點左右開始交談,直到第二天凌晨5點還沒有結束。在頭4到5個小時里,菲德爾詢問所有關于美國的信息,從新聞媒體的作用到種族關系,從政治到經濟。直到他對美國的好奇心完全滿足了,他才開始回答我關于古巴所有方面的提問。
這次見面是在15年前,我們重點關注兩件事情。一是古巴導彈危機;一是菲德爾與蘇聯及其軍事顧問打交道的經歷。他很瞧不上這些軍事顧問。
令我吃驚的是,在我們徹夜長談之后,在安排我參觀一個藥物研究中心時,菲德爾又出現了,并親自為我當講解人。這天余下的時間里我們都在一起,接下來的兩天也是如此。每天晚上大約八九點的時候,我們一起就餐,之后交談7到8個小時。其間我曾問菲德爾,他的最大失誤是什么。他立即回答說:是他使自己過于接近莫斯科了。
回想起來,在那次會見中有一件令我遺憾的事情。在哈瓦那的最后一天,菲德爾邀請我和他一起參加第二天舉行的古巴棒球世界巡回賽。我們年輕的時候都是投手,我們依然都很喜歡棒球比賽。然而業務上的壓力迫使我下決心離開。設想在哈瓦那的燦爛陽光下,坐在菲德爾旁邊,談論比賽和擊球,該是多么愜意的事情。
后來我們又見面多次,每次都會交談到深夜。我們談論各自國家的境況,談論古巴和美國改善關系的前景。在幾個月前我們的最近一次見面中,菲德爾又提起了古巴導彈危機一事,他沉痛地反思那場危機給兩國關系造成的惡劣影響。
菲德爾是我見到過的人中最喜歡刨根問底的人之一。在我最近見到他時,除了年齡的增長和身體的衰老之外,其他方面沒有顯示出任何衰退的跡象。他還在忙于古巴的現實問題。古巴有三個省份的電力系統在去年的颶風季中遭到破壞。菲德爾下令對這些系統以及蘇聯生產的發電機的可靠性進行徹底評估。他決定換掉老的發電機,用小一些的設備代替。他投入資金為古巴人家庭購置能源效率更高的新設備,這些設備大都采購自中國。他一邊解釋,一邊帶我到他辦公室旁邊的一個房間,那里擺滿了來自中國的新設備。他開始講述古巴的電能消耗,這些新的發電機的效率,以及通過減少能源進口而節省下來的資金。緊接著他又開始講述另一個新的計劃,對那些在節能方面作出貢獻的人給予獎勵。我對菲德爾說,他正在成為一個資本主義者,但他對此表示不贊同。他說他不是個資本家,他只是在以合理的手段解決問題。但是菲德爾,我回答說,這正是資本家所做的事情。我們的對話中充滿了這樣的討論。在我回想與他的150到200個小時的交談中,給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一個對國家實行鐵腕控制的人,居然擁有如此信馬由韁和熱衷于新知的思維方式。
讓我對菲德爾感興趣的一件事情是,他衡量自己的政治實力,不僅要看支持他的選票的數量,而且還要看那些被毀掉的、空白的或寫著“否”的選票的數量。從我在哈瓦那有限的觀察來看,我并沒有看到反對派勢力在增加。如果說有什么變化,那就是主要依賴旅游業帶來的古巴經濟的改善,使老百姓對現狀有了一定程度的滿意。
在我的整個職業生涯中,這是極為特殊的經歷。卡斯特羅是一種特殊的人,盡管我們之間的政治分歧很深,我還是能夠和他建立非同一般的關系,進行極為輕松的對話。
[編譯自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