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面

這是一座兩進的老式房屋，以天井為界，前面是老丁家，后面是老王家。房屋緊臨破舊狹長的古巷。老丁和老王每天過著下下棋、澆澆花的日子。

改革的春風一夜吹進古巷，老丁的生活就發生了變化，他每天到百貨公司批回一些火柴、食鹽、肥皂等，把那烏黑的吃飯桌半張門里半張門外往門檻上一跨，批來的貨物往上一擺，小店就這樣開張了。

終于有一天，整個前堂變成了門面，只留下很窄的一條通道供兩家進出。老丁老王的生活也拉開了檔次。

老王沒有門面，下棋又沒了對手，只隔三差五憋著怨氣澆悶花。兒子談了個女朋友帶回家，看看這既不巴街又不著店的破房子，一句話也沒有就走了。姑娘走后，老王就紅著臉去找老丁，商求在前堂給他放張小桌子也賣點小百貨。老丁說，這我做不了主，問我兒子吧。老王就去問老丁的兒子，老丁兒子說，王伯，這前廳是我們家的，都市場經濟了，能留條路給你進出還不算客氣的呀。

這天早晨，老王正在澆花，從前廳進來了幾個小伙子，用皮尺橫豎一量，用漆把在墻上一抹，對老丁老王說，根據城鎮規劃，這條巷子要建成主街道，從前門到這天井都在拆除紅線內，必須在半月內自己拆除，補償按每平方米……老丁臉白了，老王臉紅了，老丁老王心里都嘣咚嘣咚起來。

晚上，老丁紅著臉找到老王說，這一拆，你就成了大街上的門面了，老哥，能不能辟塊桌子大小的門面賣給我。老王意味深長地說：“老哥，這世上很多事是風水輪流轉，很多時候與人方便也是與己方便呀。”

（責編/方紅艷題圖/樂明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