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4月10日,中共中央發布訃告:“柯慶施同志因患重病治療無效,于1965年4月9日下午6時30分在成都逝世,終年63歲。”當時新華社連日報道了為“柯老”舉行的隆重追悼儀式。11日中午,骨灰由成都送抵北京,13日上午在首都勞動人民文化宮舉行柯慶施追悼大會,國家主席劉少奇主祭。這一切都說明,柯的死一切正常。
誰知一年多之后,西南的紅衛兵造反小將拋出“重磅炸彈”,揭指是“賀龍和中共中央西南局書記李井泉狼狽為奸,勾結起來,共同謀害了毛主席的好學生柯慶施”。這真是平地起風波,弄得舉國上下一片嘩然。
柯慶施是應賀龍和李井泉之邀去成都的。4月5日賀、李宴請柯慶施后,當夜12時柯就出了事,三天之后猝死。這一切似乎為柯慶施被“謀殺致死”的說法蒙上了一層難辨真假的迷霧。
“柯慶施謀殺專案組”是張春橋親自點將由“三結合”班子組成的,頭頭是個軍人。這個所謂的“三結合”專案組卻只有一個專門技術人員。
當時已在上海呼風喚雨的張春橋,對柯慶施之死是悲喜交集。悲的是,柯是張春橋的提攜人,堅硬的后臺,他的死使張春橋頓失靠山;喜的是,柯慶施一死,上海權力層留下缺口,一心要創建上海基地的江青惟有倚重張春橋,使得張能順理成章地取而代之,青云直上。“一月革命”后,張春橋果然成了上海、華東的“一把手”。對西南紅衛兵的“賀龍謀害柯慶施”之說,他正可利用來打倒并陷害賀龍等人,可謂一箭雙雕。
專案組一班人從上海悄然抵達成都。此時一切都已時過境遷,柯慶施的尸體早已成了灰燼,當時的現場、死者接觸過的物件都已蕩然無存,有關當事人也被當時已在全國傳得神乎其神的“謀殺”說嚇得似驚弓之鳥。因此,專案組的調查只能從外圍入手,查明柯慶施之死的前因后果和搶救治療的大致過程。專案組經過調查,訪問了一些當時出席宴會的人,也見過賀龍夫人薛明,并對柯慶施整個搶救治療過程的方案細細審視甄別,認定此中一切準確無誤,絕無一絲技術性差錯,也沒發現絲毫疑點。經過反復調查,專案組認為柯慶施猝死的經過是這樣的:
1964年,醫生發現柯慶施患肺癌,由上海華東醫院切除了致癌肺葉。此后,柯的身體已很虛弱,但這一切都是當時的“絕密”,連“柯辦”的人都不清楚。
1965年春,應正在成都療養的賀龍元帥和西南局書記李井泉之邀,柯慶施于3月13日到成都。4月5日是清明節。這天由西南局和四川省委領導李井泉、李大章、廖志高等出面設晚宴招待,正在成都的朱德、賀龍和柯慶施都是宴請的主賓。
這種宴請通常都是主賓雙方和夫人共桌。臨開席不知誰提議:今天的晚宴男女賓分桌,大家一醉方休。此提議一出最受男賓歡迎,于是立即安排夫人們另開一桌,柯慶施的夫人被安排到女賓席。為此柯慶施高興異常,歡呼道:“哈哈,今天解放了!”原來柯夫人知柯慶施有病,宜吃清淡飲食,忌油膩、煙酒。遵醫囑,她平日里對柯慶施的飲食生活管束甚嚴。這晚柯慶施偶得“解放”,又逢老友,真有點“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氛圍,大家盡興而飲,一醉方休。宴會從下午6時開席,至晚9時許才盡興而散。
柯慶施回到招待所,看了些文件,臨睡還吃了一把花生米,食欲極好。幾小時后,大約午夜12時多,柯慶施腹痛,柯的保健醫生胡允平當即趕到作了常規處理,一直到凌晨2時,病情不見緩解。胡允平立即給上海專管高干治療的華東醫院掛長途電話,向薛邦祺院長匯報了柯慶施的病情。到清晨,眼看柯慶施的病情繼續加重,連秘書也慌了神,便直接給上海市委書記處書記陳丕顯打電話,要求火速派上海的高干醫護人員到成都診治。這時,雖然柯慶施身邊圍滿了四川方面許多優秀的醫生,但柯慶施自己和家屬卻更信任上海的醫生。
中午時分,上海市委書記處書記王一平領著上海一流的醫護組趕往成都,立即投入會診、搶救。可是雖經幾天的努力,依然無效,柯慶施于4月9日下午6時30分死亡。
在上海、四川的醫生合力搶救的過程中,國家衛生部部長錢信忠同中國醫學科學院副院長吳階平教授也專程從北京飛抵成都,主持搶救工作。柯死后,錢部長和吳教授又親自主持柯慶施的尸體解剖和病癥研究工作,可謂慎之又慎,鄭重其事。當時經北京、上海、四川三方醫生、專家、教授合議,對柯慶施之死的共同結論是:“柯慶施死于急性出血胰腺炎”。
(郝國英摘自《書報文摘》,本刊略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