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參與聽證會的公眾代表激烈反對,但似乎各個“聽證會”的結果無一例外的都變成了“漲價會”
剛剛結束的十六屆六中全會提出,社會和諧的基本條件是“社會公平正義”;并強調“必須加緊建設對保障社會公平正義具有重大作用的制度”。
這是執政黨在制度建設上,向大眾尤其是困難群體的重大傾斜。這種傾斜引起了輿論的極大關注,并引發出對利益集團的“特殊利益”與人民大眾的“根本利益”的廣泛討論。
討論中,胡錦濤總書記所提出的“權利公平、機會公平、規則公平和分配公平”被頻繁引用,與之對照的是“特殊利益集團”這個詞語。
教育和醫療
什么是“特殊利益集團”?這個概念在學理上比較模糊,什么樣的闡述都有。但有一點是相似的,大多數人都將其與權力的腐敗、權錢交易聯系在一起。
那些處于權力與資本之間的機關團體、事業單位,應該是特殊利益團體。比如醫院、學校,以及某些與公共事業聯系緊密的服務性部門。這些事業單位并不具有對老百姓的行政管理權力,卻深刻地影響公眾的生活,它們并不持有創造剩余價值的合法資本,卻又掌控著大量的、可以蛻變為資本的公共資源。
讓市場經濟取代計劃經濟,在經濟領域當然是一個巨大的歷史進步,但當“市場經濟”走出市場、走進公共領域之后,事情就發生了變化——教育領域的產業化呼吁和嘗試,醫療機構從創收指標到全面市場化,甚至,一些準政府職能部門也開始了“算經濟賬”。
這些事業單位在獲取了“市場權力”之后,輕而易舉地將公共資源變為利益集團的特殊利益。結果是,許多貧困農民竟然負擔不起自己的孩子在義務教育階段的小學、初中教育,大學學費占到人均GDP的60%~70%,而大多數西方國家的大學學費僅占人均GDP的6%~7%,醫藥、醫療的高收費更是數倍于過去的年代,一次感冒、一次闌尾炎手術,的竟然要花費數千元……
為這類利益集團的“特殊利益”埋單,嚴重地影響了大眾的生活質量和生存方式??梢哉f,今日中國老百姓的不安全感,主要來自這里,可見其對社會和諧的破壞有多大。
政府部門
另一個“特殊利益集團”,是個別掌握了公共權力的政府職能部門,逐漸蛻化成與國家和人民利益背道而馳的某種“自利性組織”。這種政府管理部門的“部門利益化”,對社會的危害性甚至超過了貪污腐敗,因為它能合法地依據某些地方法規、部門規定對公眾實施公開掠奪。
在剛剛結束的2007年國家公務員招考的網上報名中,每一個公務員位置有近百人競爭,個別熱門職位的報考比例竟然超過13000。媒體用“慘烈”來形容公務員招考狀況。公務員之所以成為熱門職業,是因為政府部門有誘人的工資收入和高福利待遇。
可以肯定地說,中央政府并沒有給政府部門遠高過社會平均收入的待遇。這些公開的高收入或許就是灰色的,是某些“特殊利益集團”將職能變為權力,將權力置換為金錢的非法收入。十多年前,只有主管財政、人事的要害部門才會讓人趨之若鶩,許多清水衙門則無人問津:而今天,幾乎所有的政府部門都有“金飯碗”可端,“特殊利益”的擴大化和公開化由此可見一斑。
國有壟斷資本集團
但是,最龐大、最能影響國家政策制定和實施的“特殊利益集團”,是某些“國有壟斷資本集團”,如金融、電力、交通、電信、能源等壟斷行業。它們長期占有雄厚的國有資產,或盤踞在公共資源高地而獨占利潤,把相當一部分應當歸社會共享的成果變成部門利益,從而享受到過高的收入和過高的福利。前些時,媒體披露過一個高速公路收費員的月薪居然高達8000元。
這些年,政府主持過無數次旨在保護公眾利益的“價格聽證會”,但由于涉及一個個掌控著雄厚國有資本或公共資源的利益集團的“特殊利益”,盡管參與聽證會的公眾代表和輿論激烈反對,但似乎各個“聽證會”的結果無一例外的都變成了“漲價會”。
問題的嚴重性還不在于此。由于這些利益集團能給其他經濟成分提供更多的投資機會,從而使其他經濟成分對它的依賴越來越強。在很大程度上,今天中國人的經濟生活往往受制于這些集團。
國有壟斷資本集團的利益追逐正在從經濟轉向其他領域。這些年,要求政府放權的呼聲,大多是這些集團發出的。它們從初期向政府索要經營管理權(那是“國退”的第一步)到最近十年,在轉型、轉制的形勢下,在“國退民進”(此“民”是民營企業家的民,而非人民的民)的口號下,干脆索取國有企業的產權。
那場在經濟學家公開地,甚至可以說轟轟烈烈地參與下的MBO(即管理層收購)運動,不就是將數以千億在法律上屬于公眾的國有資產,變為這個利益集團的“特殊利益”嗎?
我們在談論“特殊利益集團”的時候,不能只看到權力的參與和權錢勾結,還要看到某些國字號的資本,即使它們不與權力相勾結,對社會而言也絕對是強勢。
因此,面對著一個個強勢的“特殊利益集團”,我們需要敦促權力的作為,同時,還要逐步地拓展社會的自治領域,這樣社會就可以幫助國家分擔一些責任,顧一些國家顧不過來的事,將社會監督作為權力制約資本的重要補充。當然,在社會自我防范機制沒有建立起來的眼下,首先應該做的,還是呼吁一個負責任、有作為的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