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一下“歐陽旭”,一共出現681O篇相關網頁:國林風書店、鄉謠酒吧、大覺寺明慧茶院的老板,《西藏人文地理》、《網球》雜志的創辦者,北京正源圖書公司、國風集團、西藏圣地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中關村文化發展股份有限公司總裁……這些都是籠罩在他頭上的光環,多種身份、多種產業甚至讓人無法界定他的身份。“我是一個商人,也是一個文化人,不過,我更喜歡做一個自然人。”歐陽旭如是說。作為商人,他游離于利潤邊緣;作為文化人,他為社會埋單:而作為自然人,他純粹為理想而活。
新世紀初,國務院批復了中關村西區的改造計劃,位于中關村西區東北角一隅的海淀圖書城被定位為配套的商業業態。此時,有著悠久歷史的清代八大商業街之一的海淀圖書城街道已經陳跡斑斑了。寬不足10米、兩邊堆積了低矮門臉房的老街,狹窄、破舊、落伍,和中關村西區國際化商務區的面貌格格不入。
要改!由誰來改呢?重任落到了一個叫歐陽旭的年輕人肩上。時任國風集團董事長的他出資3200萬元與海淀圖書城管委會等單位成立了中關村文化發展股份有限公司,國風集團持有32%股權成了第一大股東,任務就是改造整個圖書城地區,使其足夠現代化。 公司成立后,歐陽旭的心沸騰了,“1987年,我進入北大時,我就是這里的消費者; 1996年,我在這里開國林風書店時,便成了這里的經營者:現在,我能夠作為這里的規劃者,把我對這個區域近20年來的思考付之于實踐了。”政府“欽點”的背后,是他能夠把海淀圖書城吳海樓地下室里的國林風書店,做成京城三大民營書店之一;是他領導的國風集團,能夠把廣告、藝術、旅游等各項文化產業做得面面開花。這無疑是一個只相信能人的時代。
大學里的“個性”學生
歐陽旭是北京大學中文系87屆的學生。他揚言自己在學校里是個勤奮的人,不是學業上的勤奮一一他笑稱自己“成績算是個中下等生”,而是勤奮地去做探索性、突破性的事情。1987年,他騎自行車遠征湖北;1988年,他徒步穿越神農架……他時時刻刻都在夢想著成為時代的弄潮兒。

而與此同時,他又心懷叛逆,大學期間不參加任何社團。雖然歐陽旭參與了北大最負盛名的山鷹社的創辦,但他一直不加入,直至畢業后,才和山鷹社一起去西藏攀登了念青唐古拉山。一踏上西藏的土地,歐陽旭立刻愛上了這個地方,覺得這里提供了另一種天高云淡的生活方式。多年后,他真把自己對西藏的熱愛做成了一個產業——西藏圣地的旅游、文化產業。
回憶自己的學生時代,歐陽旭稱對北大最深刻的記憶是校園里的秋天,白發先生和紅顏女生。“北大帶給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東西,這里面有中文系特有的風花雪月加《四書》《五經》的生活,還有輕松自由、不拘一格的思考方式,更有為社會多作一些貢獻的責任感。”正因身上北大精神的烙印太深,受敢為天下先和以天下為己任的影響太深,后來歐陽旭盡管做了商人,卻并不本色,總是游離在利潤的邊緣,恣意地干著自己認為應該干的事,做著為社會該做的事。
人生的本錢
1991年,大學畢業后的歐陽旭暫時做了一所中學的教師,這讓他很郁悶。穩定、一成不變的職業顯然不適合這個有著一肚子想法的年輕人。于是,他辭去了這份工作,為了生計,在朋友開的廣告公司里打工。搞創意、寫稿子、拉客戶,他像“北漂”一樣痛并快樂地活著,如是兩年。
1993年,歐陽旭和幾個同窗好友靠著5,7萬元的借款聯合成立了一家廣告公司,取名國風。他形容這是一個煉獄的過程,創業初期,怎一個“窮”字了得!租了兩間各約40平米的房子,買了桌椅和一臺電腦后,5,7萬元只剩下了2500塊錢。公司最初的運作非常艱難,基本上沒有什么業務,為了生存,他們連金字招牌也做。盡管處境艱難,每個月只領幾百元錢的基本生活費,不過歐陽旭依然覺著自己快樂。“幾年前我和北大山鷹社去西藏登山的途中,遇到了大雪封山,每天住在帳篷里,砸冰做飯,盼著天氣轉好后才能下山。在山上一耗就是十幾天,熬過了這樣一段特殊的日子,你會覺得沒有什么事情是人不能做的了。”
就這樣辛苦地熬過一段時間,國風公司的業務量逐漸增加,總算存活了下來。一個偶然的機會,國風公司得以為TCL做彩電廣告,當時的TCL還是以生產電話為主,在彩電行業里只是小兄弟。“我們和TCL的第一筆業務也是做銅牌,才500塊錢。”雖然這第一筆訂單只有區區500塊,但歐陽旭和他的伙伴們抓住了這個機會,表現出了良好的職業水準。“一般廣告公司都想接大客戶做全案,很少花費精力在小客戶身上。但實際上,有潛力的小客戶是非常重要的。我幫一個有潛力的小客戶發展,隨著他的壯大,我自己也受益匪淺。”歐陽旭介紹說。

由于合作得比較愉快,國風公司又接下了TCL在北京市場的推廣業務,后來擴展到華北。1999年,國風公司更是取得了TCL在全國的廣告代理權,營業額達到O.8億元。此后,隨著TCL在彩電行業、空調行業、IT行業、手機行業的迅速崛起和規模擴大,國風公司也漸漸躋身京城主流廣告公司的行列。至于歐陽旭個人,也在此過程中賺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從此有了做他“認為應該做”的事的資本。
把興趣做成產業
1996年,三里屯那時還沒成氣候,歐陽旭看中了南街的一塊地方,打算做一個餐館。經過數次來往穿行,他后來改變了自己的初衷,“那里也許會成為一個酒吧街,北京應該有這樣一個年輕人聚會的地方。”于是,他投資80萬元建了鄉謠酒吧。后來,三里屯酒吧街火起來,他的鄉謠酒吧也跟著火了起來,甚至連羅大佑都來了,并成了羅氏的保留場地。 “我們這個年代的人都是大佑的歌迷,沒想到那天他真的來了。先是說不唱歌,只是單純地喝酒,等喝到第七杯,就按捺不住了,抱著吉他上了臺。彈就彈吧,唱就唱吧,彈完了,唱完了,下臺喝酒就是了。”此后,鄉謠酒吧便真的成了羅大佑在北京的“窩兒”,歐陽旭和他成了很好的朋友,2002年羅大佑的“音樂工廠”在北京創立時,就是請國風公司在孔廟為他搞的新聞發布會。
同樣是1996年。一天,歐陽旭和幾個朋友去西山游玩,結果迷了路。夜里一點,他們敲開了大覺寺的山門。住在這個破敗的千年古剎里,有千年玉蘭、泉水相伴,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就是那一晚,他相中了這里,忽然想開個茶社,他覺得這是一種緣分。“中國的茶文化講究茶葉、茶具、水質和環境的配合,而大覺寺具備了這些條件。”他覺得在大覺寺甚至還有商機可尋。當時,大覺寺全年的門票額僅兩萬元,客流量稀少,單純從經濟角度衡量,開茶社無異于緣木求魚,因此歐陽旭的異想天開遭到了合伙人的堅決反對。但他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把我那份兒錢拿出來做吧,開失敗了算我的,開對了算大家的。”他預感,雖然目前是酒香怕巷子深,但隨著過幾年私家車的普及,一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這個好地方修身養性。
于是,歐陽旭投資50O萬元,建起了明慧茶院,破敗的寺廟建筑也因此得以修繕。從此,大覺寺和明慧茶院相得益彰,看寺的人有了歇腳處,喝茶的人找到了清凈處。幾年過去,大覺寺已然香火日盛,全年門票收入達到了500萬元——有這個數字在,茶社的經濟效益自不必言說。

1997年,歐陽旭又玩兒了一把人文主義,開了后來蜚聲京城文化圈的國林風書店,書店的“大眼鏡”LOGO和“智慧在此隱藏”的標語至今為讀書人所樂道。然而,圖書生意并不那么好做,國林風剛營業的頭兩年,租房、鋪貨等投入很大,加上員工工資和各種攤銷,書店處于虧損狀態。然而歐陽旭信心十足,因為他喜歡。“我從未想過它能賺多少錢,現在都沒有明確地要求它在集團公司里的利潤比例。我一直想有一個自己的書店,可以在里面看書,這樣就開了國林風。”簡單的動機,全力以赴地經營,幾年下來,國林風居然贏利了,還聚集了一大批知識精英。而到今年4月,位于吳海樓地下室的國林風書店更是搬到了一墻之隔的第三極商場里去了,占地2萬平米。等于說,不到十年,歐陽旭的舞臺,從1300平米的地下室延伸到了整個圖書城5公頃的土地上。
用理想指導事業
光陰似箭,日歷走到2001年。此時歐陽旭在商界已經闖蕩了整整十年。這十年的時光,使他積累了過億的財富,有能力在更為廣闊的天地里“玩”下去;這十年的滄桑,也使他的商業技巧更加純熟,有能力構筑他的“文化帝國”版圖。不過,他的行為和處世風格仍然和大老板們顯得步調不夠一致。原因很簡單,他和他們追求的東西差別比較大。
問歐陽旭最近在干什么?他說:“蓋房子。”這個房子就是指中關村文化廣場。在海淀圖書城的改造競標中,政府找到了歐陽旭——一個文化經營者,而沒有找傳統的地產開發商。他這樣解釋自己中標的原因: “這里缺的不是一棟商用物業,而是一種能夠把圖書城地區盤活的業態。政府覺得我們能在一個地下室里把書店做好,國風集團能把旗下各種文化產業經營好,也能把海淀圖書城改造好。”正因如此,他坦言“我從來沒覺得我是一個地產商”,和地產圈里的人交往也少,很少參加地產活動、發表地產言論。
中關村文化廣場是歐陽旭的理想,這個理想由來已久。“我在讀書時,感覺周邊好玩的地方太少。北京最有文化氛圍的海淀區,竟然沒有文化廣場,這是非常反常的事情。”他說。1995年,剛剛步入商界的歐陽旭去美國考察,在波士頓的哈佛廣場,看到許多小開間的店,有書店、音像店、戲劇店、主題餐廳等,街心花園還有流浪藝人。當時包括歐陽旭在內的中國游客們紛紛在此駐足,久久不愿離去。“走在那樣的廣場里面,你會感覺自己的腳步都會變得輕松。我當時就想把這個模式帶到中國來。現在終于有機會了。”他把這次中關村圖書城的改造當作了自己理想的落腳點,在他的藍圖中,中關村文化廣場采用3+3+3的建筑規劃格局,包括第三極文化主題商場、華奧商廈休閑購物中心、海淀基督教堂;創業廣場、人文風景線廣場、教堂廣場;圖書一條街、咖啡畫廊一條街、文化產品一條街。
同時,他還發現了一種消費感覺。“我發現,無論是光顧我書店、酒吧還是茶院的,都是同一類型的人,傾向于物質滿足后的精神需求上的消費。”因此,他把自己所有的愛好都融進了第三極這個“城市約會地”,書店、酒吧、劇場、教堂、旅游展示… ,把自己的愛好當作商業去運作。
“不過,有興趣只是開始,興趣先行后,需要找個可行的商業模式,要不就沒法實現。”歐陽旭總結他早期的幾次失敗的經驗。酷愛網球的他,曾經在朝陽區網球俱樂部門外開了一家法式網球餐廳,叫做“法蘭·加洛斯”。“后來一經營,我才發現把打網球的人和法式餐廳結合起來很牽強,打網球是休閑運動,比較隨意,打完后誰也不會去正襟危坐地品嘗形式繁瑣的法式大餐。”于是,這個源于興趣的網球餐廳不得不關門。
現在,他所謂的可行的商業模式就是發展創意產業,以零售消費的方式來傳播文化。“我不會用地產商慣用的手段做項目!商業地產不是建房子賣房子,而是組合適當的業態,然后經營好,就會有人到這里消費。”2004年5月28日,中關村創意產業先導基地在第三極掛牌,歐陽旭被選舉為中關村創意產業聯盟的秘書長。就像他在宣讀聯盟宣言時說的那樣,“在這個領域,我們可以不受傳統行業分類的限制來發現產業的價值,將文化與科技的結合作為發展創意產業的方向。”歐陽旭在探索一條不受傳統限制的創意之路,他注定將在理想指導事業的道路上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責任編輯 杜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