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疑猜破五個家

《圍爐夜話》中說：“凡遇事物突來，必熟思審處，恐貽后悔；不幸家庭釁起，須忍讓曲全，勿失舊歡。”的確，任何事都有調(diào)和之道。本文主人公由于心胸狹窄，從而引發(fā)了一連串的悲劇，導(dǎo)致了5個家庭的毀滅，釀成了更大個人的悲劇……

真心扶弱暗伏風(fēng)波

平太鄉(xiāng)是遼寧蓋縣東部山區(qū)一個偏僻落后的山鄉(xiāng)，離縣城90公里，土地貧瘠，交通不便。村民們多年來一直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即使汗珠落地摔八瓣兒也只能勉強維持在剛剛脫貧的層次上。

改革開放的浪潮風(fēng)起云涌，讓任鄉(xiāng)農(nóng)業(yè)助理的萬鐵心潮起伏，豪情萬丈。這個受過高等教育的青年，再也不甘心像父輩那樣窩窩囊囊地生活，決心到外邊闖蕩闖蕩。于是，萬鐵辦理了停薪留職手續(xù)。

2005年2月，他告別了妻女，到深圳一家企業(yè)打工。在村里任婦女主任的妻子翠翠心里也是酸酸的，丈夫此次出去會一帆風(fēng)順嗎？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禱。

萬鐵走后，翠翠一人在家操持家務(wù)，一邊帶孩子一邊照顧公公婆婆，還要照顧自家的地、忙村上的事。

日子過得飛快，一轉(zhuǎn)眼就到了春耕。翠翠這會兒心急如焚。她一個女子，身單力弱，婆婆患腦血栓癱瘓在炕上，生活難以自理，公公歲數(shù)大手腳不靈便，村上的事兒忙得她像陀螺，她恨不能多長只手。就在這時，村東的張實樂耕完自家的地路過翠翠家，見翠翠愁眉不展憂心忡忡，便爽朗地說：“萬鐵的事就是我的事，支門過日子，誰家沒個三難兩缺的，遠親不如近鄰，近鄰不如對門。”

翠翠剛要推托，張實樂已扛起梨杖向翠翠家的田地走去，翠翠心里充滿了感激，同時，她心里也生出一絲不自然。當(dāng)年，張實樂看上了翠翠的人美心善，也曾經(jīng)托人到翠翠家說親，可翠翠卻將繡球拋給了“吃皇糧”的萬鐵。張實樂心里老大的不快，覺得翠翠勢利眼。可時間一長他也就想開了。

后來，他和鄰村的女青年陳榮華結(jié)了婚，婚后，還得了一對龍鳳胎，生活也美滿幸福。看到萬鐵離家后翠翠的窘境，他覺得無論如何也得幫這個忙，不能在一旁看笑話。就這樣，人高馬大，干起活來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張實樂找來幾個后生，不到三天，就把萬鐵家的幾畝薄地種完了。翠翠覺得十分過意不去，要給工錢，可張實樂和幾個后生說啥也不要。翠翠說：“錢不要算了，留下吃頓飯吧，也好讓我心里過得去。”翠翠特意上集市買來了些雞、魚、蘑菇、酒等，做了一桌比較豐盛的家常菜。一會兒工夫，幾個年輕人酒足飯飽而去，只撇下張實樂和翠翠兩人。張實樂這人沒啥嗜好，就是嗜酒如命，一捧起酒瓶，腿便拔不動了。喝到最后，他已是醉眼朦朧，剛想要起身，卻頭重腳輕似踩棉花，一頭扎在了地上。他還想起來走，他覺得萬鐵不在家，若呆在這里別人會說閑話，可此時身子骨已經(jīng)不聽使喚了。而翠翠怕他路上出意外，只好將里間屋收拾好，將其扶到里間的炕上。

酒勁和勞累使張實樂躺下很快打起了鼾聲，忙碌了一天的翠翠也累得腰酸腿疼撐不起精神，和衣躺在土坑上，想待張實樂酒醒以后，再讓他回家。可能是兩人太疲倦了，一覺竟睡到天大亮。張實樂醒來時很不好意思，臉脹得通紅，扔下一句話：“以后地里的活干不過來，盡管吱聲。”便匆匆告辭了。

心生惡計害無辜

平平常常的一夜竟給翠翠帶來了災(zāi)難。一大早，她到廂房去給公公婆婆燒水，過去一見她就滿臉溢笑的二老，見她卻像不認識似的，臉上冷若冰霜。公公陰陽怪氣地說：“行啊！萬鐵沒在家，你長能耐了。”翠翠一聽話中帶刺剛要解釋幾句，公公、婆婆卻將頭扭向一邊。她心里涼了半截。可過了一會兒她又想開了：老人嘛，何必與他們一般見識。

由于她是村干部，去幾個違反計生工作的釘子戶家做工作是她份內(nèi)的事兒，過去那些人見她乖乖的，這次還沒待她開口，她們便冷嘲熱諷：“還有臉兒教訓(xùn)別人呢？男人剛走，就耐不住了，和別人滾在一起。”她氣得回家大哭一場。

無助的她，自然地想到了在外打工的丈夫，于是她借著淡淡的燈光，連夜寫信，向丈夫傾吐內(nèi)心的苦楚。

盼啊盼，6月的一天，她終于盼回了自己的心上人萬鐵。可她萬萬沒料到，萬鐵一進門，竟不由分說上前就給了她兩個重重的耳光。翠翠眼前直冒金星，嘴角流血，站立不穩(wěn)，栽倒在地。她愣了，難道這就是曾對自己百般呵護、自己朝思暮想的丈夫？

原來，翠翠的公公萬克實，看翠翠對張實樂又是留吃飯，又是留宿，熱情有加，便心生猜疑：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男女在一塊兒還能有好事，何況當(dāng)初張實樂還看上了翠翠？他越想越來氣，他便偷偷給在深圳打工的萬鐵打電話，把翠翠的一些“劣行”“艷事”繪聲繪色地說了一遍。萬鐵接到父親的電話后，感到如雷轟頂，亂箭穿心，就匆匆回到了家。

最后，翠翠跪在地上流著淚講述了那晚的一切，可萬鐵就是不信。萬鐵有他自己的推論：他想自己離家，翠翠肯定難耐寂寞，貓有幾個不好腥？況且張實樂當(dāng)初和翠翠還有過一點兒情感瓜葛。最后，他想出了一個報復(fù)張實樂的毒計，讓翠翠做證，咬張實樂對她強行無禮，告他個強奸罪，讓他蹲笆籬子（監(jiān)獄）。

什么？翠翠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向溫文爾雅的丈夫想出這么歹毒的一招。她堅決不答應(yīng)。惱羞成怒的萬鐵抓起翠翠的頭發(fā)將其扯出門外，罰她在春寒中受凍。他自己打開一瓶二鍋頭，大半瓶酒下肚后，氣呼呼地來到廚房，順手操起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向張實樂家奔去。來到張家，萬鐵一腳踹開了張實樂家的前門。張實樂看到萬鐵拿著刀氣勢洶洶，嚇得忙從后門跑開了。萬鐵見張妻陳榮華一個人和兩個不懂事的孩子在家，便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換上了一副笑臉說：“嫂子，我們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出這事兒我也挺難受，我也不想難為實樂，我想我們還是私了吧。你們出點血花點錢，我想好了，三萬就行！”聽到這話，陳榮華氣得脹紅了臉，一口回絕了。急紅了眼的萬鐵見自己的招數(shù)沒奏效，便不顧兩個孩子的哭叫，惡狼一樣撲向了陳榮華。陳榮華拼力反抗，可弱小的她哪是萬鐵的對手，漸漸地被萬鐵壓到了身下……發(fā)泄完獸欲，萬鐵才覺得終于出了心里的那口惡氣，心里舒暢不少。

性情剛烈的陳榮華平白受到羞辱，覺得自己怎么也對不起丈夫張實樂，一氣之下抓起農(nóng)藥瓶就往嘴里灌。兩個孩子長時間哭叫終于引起了鄰居的注意，多虧鄰居搶救及時陳榮華才揀回一條命。

然而由于農(nóng)藥殘留的毒性，陳榮華的大腦受到嚴重損害，由一個正常人變成了癡呆。而萬鐵也沒有施暴時那么輕松，他很快被繩之以法，被以強奸罪判有期徒刑16年。

仇加仇怨生怨

悲劇雖然已經(jīng)鑄成，卻遠沒有結(jié)束。張實樂在鄉(xiāng)里做會計的弟弟張實春看哥哥家被萬鐵糟蹋成這個樣子，覺得萬鐵真是欺人太甚，蹲蹲笆籬子也太便宜了他，便不顧哥哥和妻子蓉蓉的勸阻，帶著三個堂弟闖進了翠翠家，沒容解釋便將翠翠扒個精光，五花大綁，在翠翠脖子上掛了一串破鞋游街示眾，打著銅鑼吆喝，肆無忌彈地拿翠翠開心取樂、恣意污辱。翠翠經(jīng)歷了這場浩劫，更是變得語無倫次，瘋瘋癲癲，在一天夜里不見了行蹤，撇下了3歲的女兒。

隨即，張實春由于污辱誹謗罪被起訴。法院判了他7年徒刑。幾個堂兄弟也分別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張實春才結(jié)婚兩個月的妻子蓉蓉一氣之下向縣法院遞交了離婚訴訟。張實樂看到弟弟為自己的事兒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窩火生氣，食不甘味，夜不能眠，引起腦溢血發(fā)作撒手人寰，把兩個年幼的孩子和一個病歪歪的妻子留給了年邁的父母。

而萬鐵的父親萬克實也好不到哪里，他除了要照顧癱在炕上的老伴兒和3歲的孫女外，還得抽空尋找離家出走的兒媳。不敢走得太遠，怕病秧子的老伴兒和孫女出現(xiàn)意外，盡管這樣，他不知走破了多少雙鞋，走過多少里路，費了多少口舌。他也為自己當(dāng)初的一番“好心”和添油加醋而懺悔不已。但他還愚昧地認為，兒子做法沒什么不妥：人活一口氣，樹活一張皮，禍根是張實樂獻勤，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他愈發(fā)忌恨張實樂，沒有他，我兒子一家怎么會有今天？

2005年7月的一天，尋找兒媳的萬克實與給兒媳抓藥的張剛在村中間的街頭上相遇，兩人的眼光一對視，剎那間噴出火星。萬克實臉紫成了茄子。但事情過去久了，他還不好直接發(fā)作，便嘴唇嚅動，像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張剛小聲咕噥：“有什么木鑿什么槽，有什么種有什么苗，全家人沒一塊好干糧。”張剛一怔，以為他說別人，四處望望，四周卻沒有別人，很明顯萬克實是指桑罵槐、尋機挑釁。他怎能咽下這口氣，上前一把揪住萬克實的衣服領(lǐng)子喝問：“你罵誰？”萬克實如法炮制，用右手揪住張剛抓衣領(lǐng)子的手，用高八度的聲音說：“嘴長在我身上，言論自由，我愛罵誰就罵誰，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兒。”兩人都使出吃奶的力氣，都想制服對手，萬克實比張剛高出一頭，三下兩下將張剛推到村里的飲水井邊，他本不想將張剛推進井里，只想威脅一下，讓他服個軟。但被萬克實推搡得暈頭轉(zhuǎn)向的張剛，眼看要吃虧，一口咬住了萬克實的手。萬克實順勢將張剛推進了井里。他見黑咕隆咚的井里張剛在撲騰掙扎，他腦瓜一片空白。他反應(yīng)過來的第一個念頭，這可人命關(guān)天，張剛?cè)羰茄退懒耍约禾硬涣烁上担瑳]準兒也得吃槍子。他便莽撞地跳進井里，去救張剛。這一跳連嗆帶摔，很快就沉入了水底。兩人同時拋下了自家可憐兮兮的孤兒寡母，在黃泉路上辯論恩怨是非去了。

而在獄中服刑的萬鐵和張實春，得知這一切后，兩人腸子都要悔青了，萬鐵擔(dān)心自己幼小的女兒和病歪歪的老娘今后可怎么生活。在監(jiān)獄服刑的他一天天魂不守舍，草率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抽空回家看看。在一次監(jiān)獄出外役干活時，他鋌而走險，想趁崗哨疏忽從勞動現(xiàn)場逃走，被當(dāng)場追回加刑兩年。此后，萬鐵對前程心灰意冷，消極改造，與別的犯人打架被關(guān)禁閉……

可悲的是張實春，在得知家里一連串的不幸后，在一個夜闌人靜夜晚，趁人不備，到衛(wèi)生間懸梁自盡了。

（編輯/楊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