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期貨與訂單農業的結合

摘要：訂單農業對于調整農業產業結構、解決農產品銷售難的問題、提高農業抵御自然風險有重要意義，然而，訂單農業的低履約率和價格風險等問題仍然限制其發展，期貨具有套期保值和發現價格的功能，兩者若能有機結合，將極大促進農村經濟產業化進程，避免價格風險。

關鍵詞： 訂單農業 期貨市場 價格風險 履約風險

中國是個發展中的農業大國，農業問題特別是農業新的發展問題是目前我國經濟改革的重中之重。如何切實地增加農民收入、調整農業結構的探索已經進行了很久，有很多卓有成效的研究，而筆者在本文中想要在現有的市場和經濟主體的基礎上，論述創建一個新的合作結合方式。

一、訂單農業

“公司+農戶”的正式提出，最早見于1993年7月8日《經濟日報》發表的《發展農村市場經濟的有效途徑———“公司+農戶”》一文。隨后“公司+農戶”模式在國內其他地區得到發展，出現了多種推進農業產業化的組織形式，其中包括“市場+農戶”“企業+農戶”“協會+農戶”“合作社+農戶”等眾多形式。但就其本質而言不外乎以下兩種，一是“公司+農戶”是一個特指范疇，僅指公司與農戶之間通過簽約形式建立固定且互惠互利供銷關系的經營模式。這一定義重在強調互惠互利供銷關系，較好地區別于早期的合同定購模式。另一種則為廣義的“公司+農戶”，它不僅指公司與農戶以簽約形式建立互惠互利的供銷關系，還包括合資、入股的緊密型聯合，也包括不受合同約束的松散型聯合。廣義的定義在強調其供銷關系的同時，兼顧其組織形式，較好地符合了“公司+農戶”的現狀及未來的發展態勢。

二、訂單農業的優點

首先，實施“訂單農業”可以有效地緩解賣糧難，使農民消除后顧之憂，從而促進糧食生產的持續發展。例如，河南省農民開始試種優質專用小麥時，擔心產品能否賣得出去，因而不敢大膽投入，但當他們知道湖北、山東、安徽等地實施訂單農業后，即與有關方面簽訂購銷合同，銷路有了保證，農民可放心進行試種，結果不僅產品全部售出，而且實現每畝增加收益80多元。

第二，訂單農業可以根據市場需求，指導改進糧食品種，促進農產品種植結構調整。目前所進行的糧食種植結構調整，一個重要任務是調整和優化糧食的品種、品質結構，使糧食生產滿足市場需求多樣化、優質化，從而化解糧食供求的結構性矛盾，實現糧食結構性平衡。調整和優化結構的核心是強調效益，即農業由數量型轉向質量效益型。當前由于受傳統習慣和科技水平的限制，農民對改良品種種植的積極性還不是很高，加之在國家決定縮小按保護價收購糧食范圍，使農民又為農田中應該種植什么品種而發愁。實施訂單農業，可使農民有目的的選擇農作物品種，不僅心中踏實而且又有好處，從而真正認識到優勝劣汰才是農業最根本的出路。

第三，訂單農業的產生，促進了當地龍頭企業的帶動作用，發展貿工農一體化。大量事實證明，訂單農業這一產銷方式無論是對流通企業、龍頭企業、還是對千千萬萬簽單的生產農戶，都有雙活雙贏的作用。重要的是，發展訂單農業，推進糧食產業化經營，極易形成區域化、規模化種植，提高抗御自然風險和市場風險的能力，使農業這一弱質產業得以鞏固，這對調動農民的積極性，促進農業的穩定發展是大有裨益的。

第四，“公司+農戶”這一遠期式交易模式的出現，農戶與公司通過簽訂遠期合約，可以有效降低事前交易成本。具體來講，對農戶而言，較為穩定的供求關系大大地減少了各種事前交易成本，如信息成本、運輸成本、壟斷定價的損失成本、專用性投資不足的損失；同時也減少了市場風險發生的可能性。對公司而言，同樣可以減少其在市場中的交易費用，如市場搜尋費用、質量監督費用、產品質量和數量不確定所造成的事后損失，從而交易雙方對未來有一個穩定的預期。

三、訂單農業的風險

（一）價格風險

價格是訂單的核心，它直接決定生產、經營者的經濟利益。在市場經濟條件下，農產品價格起伏波動是難免的。由于受市場信息不全和自身決策能力的影響，訂單農業的簽約雙方所確定的價格并不能真實、全面的反映市場供求關系。同時，企業和農戶的市場風險并不會因訂單的簽訂而消失或減弱，而只是在簽約雙方之間相互轉移，也就是說，訂單農業并沒有從根本上回避價格風險。價格一經確定，就無法再變，使價格失去了本身所應有的隨時反映供求狀況變動的能力，降低了價格的靈活性。訂單農業的簽約雙方所依據的只是當時的局部市場狀況，加之受自身決策能力的影響，因而訂單所確定的價格并不具有代表性，結果便會出現價格過低農戶缺乏種植積極性，價格過高企業經營風險太大，在訂單到期日，訂單的某一方就有可能因市場條件的變化而遭受損失。

（二）訂單農業合約本身的不足

訂單合約本身是非市場化的產物，由于合約本身就是簽約雙方私下協商的，雖然是本著“契約自由”的原則簽訂的，即使是同一種商品的現貨遠期合約，由于買賣雙方的討價還價能力和雙方在市場中所處的地位不同，合約中的具體條款及條款的具體內容都不同。因此，它的價格決定不能反映真實的市場供求，而且容易導致經濟糾紛，交易成本也相應增大。

（三）履約風險

訂單的履約率是訂單農業是否成功的重要衡量指標。在訂單履約時，訂單的某一方就有可能因市場條件的變化而遭受損失。執行過程中，當市場行情出現不利于自己的變化后，各自為了自身利益，他們都可能不惜犧牲對方利益毀約。從訂單農業的實踐來看，訂單違約主要有兩類：一類是購方違約。當訂單合同價格遠遠高于目前市場價時，部分商家為避免虧損，制造種種借口，拒不履約或不按訂單履約，坑害了農民利益。另一類是售方違約。當市場價格高于訂單價格時，農民為了眼前利益，不履行合同，訂單成為一紙空文。當市場價格低于訂單價格時，農民要求履行合同，有的企業明知有虧損也不敢毀約。這樣往往會給簽約企業帶來較大的經濟損失。

由于訂單農業涉及面廣，連接的農戶多，我國市場參與者的競爭意識和市場意識薄弱，短期行為嚴重，買賣雙方在利益驅動下，往往會單方面放棄訂單。在推行訂單農業過程中，糧食流通企業與簽約的農戶在生產前按約定價格簽訂收購合同，農民將其價格風險轉移給了糧食流通企業，但作為訂單農業的主要組織者的企業仍然承擔著巨大的價格風險。這種風險主要來自于訂單價格是否合理以及簽約后糧價的波動。因為僅僅依靠單一的現貨市場，糧食企業就只能被動地承受市場價格波動所帶來的巨大風險，這種風險極有可能轉化為企業的巨額虧損，這樣就會反過來降低訂單農業的履約率。另外，我國農業的生產經營方式是分散型的，市場化程度低，農戶的市場意識和法律意識差，信譽水平和質量觀念低下，在生產經營過程中為了短期利益，其極易違約。此外，遠期的履約僅以簽約雙方的信譽為擔保，現貨市場的復雜性和不透明性，導致了合約的不穩定性。

（四）農產品訂單具有特殊性

無論從交易商品還是交易雙方來看，農產品訂單都有其特殊性。首先，因為農產品生產周期長，其產品質量又受制于自然因素，而產品品質問題又是訂單履約的重要因素。其次，我國農業的生產經營方式是分散型的，市場化程度低，農戶的市場意識和法律意識差，信譽水平和質量觀念低下，在生產經營過程中為了短期利益，極易違約。加上龍頭企業與分散的農戶之間，往往存在嚴重的信息不對稱，對于相互之間履約行為的監督難度大、成本高，一旦發生履約分歧，雙方各執一詞，難以調和，嚴重影響了農業訂單的履約率。

四、期貨市場是化解訂單農業風險的有效途徑

在發展訂單農業的過程中，要規避訂單風險，期貨市場作為一種更高級的市場形式，能夠為訂單農業提供有效的風險回避。可以說，期貨市場作為農產品市場體系的核心，其形成價格、風險管理的基本功能與其它體制相配套，可以解決農產品市場化過程中存在的許多問題，化解訂單農業的風險。具體表現在以下方面：

首先，期貨價格的發現功能可為訂單農業提供市場的基準價格，從而消除我國農產品市場“ 一管就死、一放就亂”的現象。我國農產品流通市場出現“ 一管就死、一放就亂”現象，最主要的原因是缺乏基準的價格和透明的市場機制。現貨價格僅反映該種商品當期供求關系的均衡價格，帶有很強的瞬時性、隨機性、分散性。隨著時間的推移及供求關系的不斷變化，均衡價格也在不斷調整變化。由于農產品的生產周期比較長，根據當期的現貨市場價格信號來確定下一時期的糧食供給，安排下一生產周期的生產，必然會帶來風險。而期貨市場有一個集中交易、公平競爭、秩序化強、信息公開的價格形成機制，會員制的交易所通過集中供求，實施“三公”原則來形成即期、近期、遠期價格，調節供求，這些優勢是即期交易、遠期交易所不能具備的。因此，期貨市場所形成的價格對各種價格因素反應極為靈敏且具有一定的權威性和預期性。農民可以根據期貨市場價格來估計現貨市場價格的未來走勢，然后做出生產和消費的決策，一改以往盲目生產導致的增產不增收的狀況，為農戶利益提供實質性保障。期貨市場與現貨市場共同組成一個完備的市場體系，各自具有不同的功能：期貨市場的主要功能是形成價格，現貨市場是在期貨價格的基礎上，承擔一個物流的過程。國外的現貨交易主要是安排物流，雙方交易的價格只談現貨貼水，并不談全部價格。同時，期貨市場的信用保障體系可以解決訂單農業履約率低的問題，完善的交割機制可以有效保證農產品的質量問題。正是由于在期貨市場上形成一個透明機制的市場和基準價格，批發市場、現貨市場在物流過程中的積極作用才能正常發揮。

第二，通過期貨品種給農民提供未來種植供求信息，有助于引導農民調整產業結構。由于期貨市場聚集了大量不同身份的交易者，可以反映出不同的生產、需求、消費以及流通的信息，通過這個市場集中的各種信息，尤其是遠期的價格信息，農民可以預測到最適合市場銷售的產品品種，從而確定或改變自己的種植計劃，進而調整農業產業結構。

第三，通過期貨市場有助于現代化流通企業的形成。就糧食流通企業而言，由于其流通量大、利潤薄，一有價格波動便容易形成虧損，加之影響農產品價格變動的因素很多，價格變動難以預測，因此難以形成大規模的現代化流通企業。如果有了相關的期貨市場，流通性企業可以通過期貨市場進行套期保值、預測價格，防止或避免價格過分波動而造成的風險與損失。有了固定的風險管理手段，訂單農業才能有效地推廣實行。

第四，期貨市場作為風險分散或轉移市場，集中了眾多的投機者和套期保值者，市場風險可以在大量的市場參與者之間進行重新分配。如前文所述，“公司+農戶”發展的最大障礙就是利益風險機制不合理的問題，由于農作物的生長周期較長，從種植到收獲，市場行情可能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因此農作物的遠期交易除信用風險外，其市場風險也非常之大。特別是對公司而言，眾多農戶的市場風險通過定單全都轉移至公司，公司有時實難以承擔這樣的風險，引入期貨交易后，公司可通過套期保值交易解決這一困境。即公司在與分散的眾多農戶簽訂種植訂單的同時，通過期貨市場開展套期保值業務，從而基本鎖定未來的成本與收益，從根本上提高了履約訂單的能力。

第五，日清算式強制交割功能是通過保證金與日清算規則完成的。保證金規則是指交易的每一方建倉時都要達到一個信用水平，日清算制度是指每日收盤時，清算所根據結算價對每筆交易結清，盈利一方可提取利潤，虧損一方(達到一定程度)則在下一個營業日到來之前，必須追加保證金，否則清算所或會員有權進行處置(暫停交易資格或強行平倉)。因此，相對于遠期交易風險的積分機制，我們可以稱日清算制度為風險的微分機制，每個交易者都清楚自己在市場上的地位和保證金余額，更易于對其自身利益及風險的監控，為提高履約率提供了制度上的保證。

最后，期貨市場為農業補貼提供新的方法和思路。按照國際慣例，國家應當對農業給予適當的補貼和相應的扶持，目前從中央到地方也正在加緊落實相關政策，比如減免農業稅。但是，由于受財政狀況和財政實力限制，政府能夠提供的補貼，對劇烈波動的糧價的影響力是有限的。 我們假定政府有足夠的財力來補貼糧價，且不考慮糧價上漲的主要收益往往是被批發商等中間流通環節所分享，即使這些補貼的收益主要為農民所得，農民也不一定會保持收入的增長，基于農產品的特性，實際情況往往與此相反。在經濟學中，常用的描述農產品價格與產量波動關系的圖形是所謂蛛網模型，大致描述的是農產品的價格波動與產量波動的互動過程是發散的而不是收斂的。因此，中國的農業當然需要財政補貼，但是，當前阻礙農業發展的更為關鍵性的因素，則是農業的高風險，這種風險一方面來自氣候的變幻無常，同時也來自農產品市場的波動。為農民提供一個完善的管理這些風險的市場機制，提供更多的管理這些風險的手段，對于扶持農業更為重要。如果農民沒有一個期貨價格作為參考，必然會加劇農業的弱勢地位。與其花錢去干擾市場，還不如立足中國農業的現實，為農業提供一個品種更多、代表性更強、覆蓋面更廣的農產品期貨市場；與其用財政直接補貼農業，還不如用期貨市場這種獨特的市場機制來扶持和補貼農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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