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們都難免有些綺夢,比如夢到自己心儀的女子投懷送抱……但那不過是夢,而我則有親身經歷。
她的綽號叫狐貍精,而男人們則公認她為一枝花。她曾是農場里“胡司令”的女友,在文盲加流氓的時代,胡仗著塊頭大、魄力大,又有一幫小兄弟,連場領導也奈何不了他。她與他相好,印證了一句話——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時過境遷,返城后,胡沒有了廣闊天地里的風水,犯案被抓了。我是在婁老鼠婚禮上得到這個消息的。當時有個老同事問婁:你的一枝花干姐咋沒來?又打聽她的新址,我在旁記下了。她微凹的眼睛會說話,性格又頗像我正在讀的梅里美小說里那個任性倔強、放蕩不羈的卡門。鬼使神差,我竟向她寫了封短信,并寄上幾本我正在搞的宣教類讀物。始料不及,次日下午即接到她的電話,約我出去談談,說在人民公園門口碰頭,不見不散。
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公園里沒法去,她叫了聲:跟我來。七彎八拐,走到了她家門口。見我躊躇不前,笑道:盡管放心,就我一個人住。初夏的暴雨,將人都淋濕了,進屋,她叫我把上衣脫了,拋塊毛巾讓我擦身,她也進里屋收拾。不一會兒,她出來,竟是三點式般暴露,豐乳纖腰畢現。我的心跳起來。她見我窘,笑道:我在農場時,在河里游泳洗澡,總有人要偷看……她捋著長發坐在我身旁,意味深長地對我說:你放心好了,胡司令這次被抓,判了七年,不可能飛出來砸你腦袋的。
她的話點亮了我的記憶。那年在農場過節,有點兒菜,喝了酒,胡司令仗著酒興歪躺在床上,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開始在她胸部亂摸起來。當眾如此,實在過分。我觀察她臉色,恰好同她的眼光相撞,碰出火花,她即憤憤地用力推開胡,生氣地對他說:你喝多了。胡司令沒了面子,發作起來,被人勸著,也不好對她怎樣, 畢竟她也不是好惹。胡司令將紅眼珠掃了一圈,發現了目標,沖婁老鼠吼道:都是你這個小子,憑著家里有錢,認什么干姐,她是怕你吃醋才如此,看我來砸爛你的狗頭。嚇得婁鼠抱頭鼠竄,后來買了煙酒請人說情,再三解釋,才算擺平。
說起過去的事,就像昨天發生的一樣。她告訴我,那次雖是誤會,可并非冤枉婁老鼠,婁老鼠對她用心可謂深長,她也樂于順水推舟。胡司令出事后,那小子向她求婚,說他老子擁有數千萬資產,有她幫他,一定興旺發達。但他老子打探她底細后反對,她也嫌婁乏味,要是陷入他的大家族中,就難得自由了。我打趣說,還是胡司令對你的胃口吧?她反詰道,還有你呢?她的眼睛閃著光,期待著。我的心跳得慌,我真成了葉公好龍了?她見狀,又開導說,她從不死纏男人,胡司令留下的錢,也夠她用一輩子了……見我還愣著,她的自尊和魅力受到挑戰,豎起柳眉質問我:那你為啥?難道就為讀的幾本破書?
我知道她的脾氣,沒個理由難下臺階,我說我更鐘情于文學創作,法國名著里有個卡門——她先把一個當兵的搞得神魂顛倒,又愛上斗牛士……卡門是走私販,卻又迷人,我覺得你和她有點相像, 我正想豐富素材, 創作一部……
我起身要走,她罵了一聲“書呆子!” 我在撐傘,她便在我臉上吻了一口,縮進門。我輕推門,已關上,想敲?終究邁步走上了風雨交加的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