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新聞的視覺文本特征

[摘要]攝影新聞以視覺語言講述故事，以鏡頭展現事件中的毒丈．作為視覺文本，攝影新聞可凝結時空的瞬間而具有當下感、固其豐富的色彩和圖形呈現的具體可感的影像而具有視覺沖擊力，構圖布局的取舍與色杉的明暗可以使讀者產生意向性聯想；而“圖像化”的信息呈現方式適合讀者的閱讀思維和習慣。因此，媒體應充分應重視根影新聞的價值。

[關鍵詞] 攝影新聞 視覺文本 當下感 意向性關聯

新聞的視覺文本包括報紙、雜志、電視和互聯網的新聞文字和圖片，文字以描述見長，圖片則以直觀的目擊式的呈現取勝。如果說文字的表述可以使新聞事件在空間和時間中得以延伸，那么，影像則能通過瞬間的歷史再現給人們造成強烈的視覺沖擊而使事件變為永恒。意義是借助于視覺來傳播的，攝影新聞是以視覺語言講述故事，以鏡頭展現新聞中的生命。由于圖片比文字更具視覺效果，而讀者在讀報時，往往首先是看新聞圖片-因而本文所討論的視覺文本僅限于報紙的和雜志、互聯網等靜態的攝影新聞，不包括電視新聞。新聞視覺文本的特征及其主要價值表現在以下方面：

一、視覺文本的當下感

對意義的表現既可以用圖形符號也可用文字符號-圖形符號較善于表達某種“時間”與“空間”的“當下”感官知覺所感知到的內容與形成的意義；文字符號則較易于“非當下”、“復雜”與“多向”等類型之意義呈現。某些事件和意義必須依賴“當下的知覺”，以視覺圖像來呈現較為直接，它可以清楚地表現出“即刻印象”，如爆炸的瞬間，具象化和可視化的照片最具有表現力和說服力，文字則力所不能及。但文字符號適合對“非當下”的意義的記載和思考，如對社會制度、民主正義等觀念性或概念性的解釋，或當需要描述一個事件的過程、分析其產生的原因和背景時，或者解釋事件本身所涵蓋層面的“復雜性”。調查性新聞則不易只用攝影新聞，最好是圖文并茂。

由于根據頭腦或眼睛受其紀錄功能的刺激，攝影被看作紀實的工具-攝影新聞通過鏡頭將所發生的事件刻錄在膠片上，留下對歷史的記錄和再現，使事發時缺席的受眾能在事后目擊到真實場景，因而被認為是最真實而精確的文獻記錄。新聞照片的基本特性是瞬間性，如果能將最能表達新聞內容的關鍵瞬間定格，所呈現的視覺文本就最具有新聞價值。1991年，《中國青年報》記者解海龍按下快門拍下了8歲女孩蘇明娟求學的照片，不僅記錄了貧困地區兒童的失學狀況，而且這雙渴求知識的“大眼睛”帶動起全國性的“希望工程”。1997年7月1日零點香港回歸祖國，正是那幅刻錄米宇旗降下、五星紅旗升起的具有極大吸引力的莊嚴瞬間的新聞照片，被全國多家新聞媒體做成通欄照片，使讀者隨時都有可能凝神于其中的主題事件。美國在伊拉克的虐囚事件、俄羅斯的學校恐怖事件，通過那一組組視覺文本，真實地記錄了人性的丑惡的一面，不僅證明了新聞圖片的歷史價值，而且會不斷地令人們回想起在某個特定時空中自己的狀態和心理。

二、視覺文本的沖擊力

人的視覺是一種主動性、選擇性很強的感覺形式，一般而言，色彩強烈、造型獨特、醒目的圖像會撞入人們的眼簾，而那些色彩平淡的、形狀一般的東西，即使進入人的視閾，也往往視而不見。

與文字符號的抽象主觀表述相比，圖形符號給人們帶來的是具體可感的實在影像，易于理解和把握-由于文字符號的有限性，某些場景、表情、眼神，尤其是對人物內心情感的揭示難以用語言符號來描述，縱使以生動形象的文字表達，也不如攝影對具體生動的圖像的直接呈現，凸顯其新聞意義。例如對一個人遭受突如其來的打擊難以承受時的表情，如果僅僅用“絕望”一詞來概括是很抽象和蒼白的，因為絕望的神情因人而異；一個人在受到驚嚇時的眼神也是語言難以生動描述的。而將他或她的表情以大特寫的方式攝下，人們會一目了然，留下深刻的印象。獲2005年普利策突發新聞攝影獎組照之一的一幅照片，兩個身著民族服裝的阿拉伯兒童，驚恐地看著什么人，一雙大人的手緊握著孩子的小手，似乎在撫慰孩子，畫面上只有孩子的近距離圖像，甚至連模糊的背景都沒有，僅從照片上看不出兩個孩子目視的對象，但正是其驚恐的眼神刺激著觀眾的暗示線索，即刻想追問：他們在看什么?什么把他們嚇成這樣?他們為什么如此恐懼?當將這幅新聞圖片置于伊拉克戰爭的背景之下時，便可找到答案-兩個伊拉克兒童在檢查站驚恐地看著美軍士兵，他們在等待接受檢查之后返回剛被美軍報復性轟炸后的費盧杰-那恐懼的眼神永遠停駐在這令人驚恐的戰爭氛圍中，戰爭的災難給這兩個兒童的心靈永遠刻下難以磨滅的記憶同時也使讀者久久難忘伊拉克孩子受驚嚇的眼神，不能不拷問是誰使他們幼小的心靈受到如此的傷害，進而反思戰爭、人性。

《中國日報》網站特稿的一則標題為“千具棺材游行反布什”的新聞，報道了2004年8月29號在紐約舉行的規模巨大的反布什和反對發動伊拉克戰爭的示威活動最吸引人的是那幅新聞圖片“棺材長龍”，呈現出聚集到紐約的美國人民抬著披蓋美國國旗的上千具模擬棺材的場面這一圖片以宏大場面和“棺材”、“國旗”作為視覺符號，讀者可以從符號的能指中準確地讀出反戰的所指，即伊拉克戰爭給美國人民帶來的災難；人民反對戰爭要求撤軍的激越情緒都通過這幅具有巨大震撼力的新聞圖片表現出釆。

三、視覺文本的意向性關聯

攝影可以以特寫的方法來強調某一特殊部位，突出其特征，較為精確地表現作者的意圖；也可以虛化或模糊某些物景、或留下大片空白給讀者想象的空間。不同于電視和電影的動態性，攝影圖片是靜態的，呈現的是某一事件中的一瞬間或一連串動作中的一個，這是一種有限的呈現，其起因、開端、過程和結局或許都尚未表現出來。這就使視覺文本產生廠意向性關聯，它所構成的圖式化外觀中存在著未定點和空白點，它們的“具體化”和“完整化”有待于讀者去填充，這也許是作者的有意處理，以便給讀者留有足夠的閱讀想象的空間-未定點和空白點越大，讀者自由想象理解的空間就越大。而文本的意義并不完全只有在于文本之中，而是存在于它不斷地被接受和解釋中。可以說，意向性關聯訴諸于受眾在視覺文本圖式化框架內的自由想象，讀者在觀看攝影圖片時，腦海里流動著一系列語句思維，文本的意義隨著讀者的想象而建構。攝影記者力求使讀者視覺文本意義的理解和解釋與自己的一致，對讀者的解讀有一種“穩定意義的期待”，但是，受眾的個體差異性和社會群體結構使得對文本的解讀有所不同，任何讀者都不可避免地帶有當下的期待視域與歷史期待視域，并將自己的“預存立場”帶入解讀中：因而，受眾不可能完全按記者和視覺文本的給定來理解和解釋，固有的文化價值取向使受眾對視覺文本作多種意義的感知、認識與理解成為可能。

另有一幅獲普利策獎的攝影新聞，畫面是一個殘疾兒童在寫字，他左手裹著紗布，右臂的紗布上綁著一支筆，正艱難地寫字，臉上還留有疤痕。畫畫凸現了照片中的人物，模糊了背景。作為一視覺文本，任何讀者都能從中讀出最基本的含義：這個無辜的孩子是在爆炸中受傷致殘的，從孩子的樣子也能看出是阿拉伯兒童，有的讀者會認為這個孩子渴望學習，身殘志堅。然而，這一文本意向性關聯可以使讀者產生更為深刻的理解和解釋。對于西方社會和阿拉伯世界的受眾而言，對這幅圖片的透視角度和解讀是不盡相同的。伊拉克戰爭中有無數的百姓和兒童成為戰爭的受害者，直到現在，每天仍然可以聽到傳來的無辜百姓受難的新聞-這一圖片會喚起伊拉克民眾和其他穆斯林讀者對海灣戰爭、科索沃戰爭、阿富汗戰爭的集體記憶；西方受眾會與頻頻發生的自殺性爆炸和恐怖襲擊聯系起來。從“世界性”視域來審視這一文本，又會產生一些共同的意義：兒童本應在沒有戰爭、沒有災難、沒有人性的丑惡，只有陽光和愛的環境中生活，孩子們本應在寬敞明亮的教室學習，在安寧、和平的環境中嬉戲，無論是戰爭還是恐怖活動，對兒童的如此傷害都是慘絕人寰的。

四、視覺文本的閱讀規律性

從當代“圖像化”的信息呈現方式和讀者的閱讀思維和習慣來說，數字科技的進步使得影像媒介的制作速度與普及程度大幅提升，虛擬實境的電子游戲、漫畫等，使得讀圖逐漸取代了文字閱讀，成為儲存與傳遞知識的主要形式，此一趨勢促使我們思索“圖像”與“文字”兩大符號版圖的推移，以及對知識結構所產生的影響-人的視覺思維是有層次的，從觀看、注視到讀解，是“看”的一個由淺入深的過程-觀看是主體在無意識、無明顯目的或無準備狀態下的隨意的看，這種觀看在較大程度上決定于觀看的對象，觀看主體極容易受外界強烈信息刺激，當人的視覺停留在色彩鮮明、形象突出的某種信息上時，這種觀看就會進入注視狀態；注視是一種集中注意力的看，當看的主體被對象深深吸引，主體就會隨著視覺的集中而引出心理、情感、思維等興奮點集中于對象，從而進入對對象的更深層次的讀解，或產生意向性聯想；讀解是主體對看的對象所作的深入了解和對意義的思考與分析。一般情況下，人們對外界的“看”大多處于淺層次的、無注意的觀看，圖像比文字更容易刺激人們視覺，引起人的注意。就人們的閱讀習慣而言，當我們拿到一張報紙時，習慣是先看圖片，然后看標題，最后再對自己感興趣的新聞信息進行讀解-色彩鮮明的攝影新聞圖片，可以立即抓住讀者的眼球。一次調查表明，92％的被調查者在看報時最先讀“吸引人的照片”國外很多報紙都采用了這樣一種模式：頭版以突出地位刊出一兩張具有巨大感染力的照片抓住讀者的視線，而新聞故事的詳盡報道則被放置到其他版面。而且，現代社會生活節奏的加快，人們需要的是一種能使身心愉悅的、方便省時的“信息快餐”，一個版面美觀、圖文并茂的報紙，可以滿足人們的這種需求。

目前，國內的許多媒體在新聞制作中，往往更注重文字操作，忽略了圖片的價值，這直接導致我們的媒體對事件的再現缺乏視覺沖擊力，缺乏現場感。這也是我們的一些報紙在與其他的一些世界性大報相比，顯得不足的地方。當然，這不僅僅需要某種觀念的改變及意識的建立，更需要記者有實際操作的能力。面對同樣一幅事件圖景，敏感、有洞察力的記者會通過表象看到意義的延伸，會不失時機地按下快門，把眼前所見化為具有視覺沖擊力的新聞圖片，使之成為歷史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