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米塔什永遠的痛

被譽為“皇冠上的一顆明珠”的艾爾米塔什博物館，即大名鼎鼎的冬宮，坐落于俄羅斯文化古都圣彼得堡市中心的涅瓦河畔，占地九公頃。艾爾米塔什博物館的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彼得大帝時，是沙皇的宮殿和住所。１７６２年，女皇葉卡捷琳娜二世將其作為她個人收藏珍品的陳列館，并取了一個法文名字——艾爾米塔什。十月革命之后，艾爾米塔什成了對普通民眾開放的國立博物館。艾爾米塔什博物館集文化、歷史、藝術于一體，以其豐富的館藏和威嚴雄偉的建筑群聞名于世，是與倫敦的大英博物館、巴黎的盧浮宮、紐約的大都會博物館齊名的世界四大博物館之一。

２２１件珍貴文物不翼而飛

艾爾米塔什博物館歷史上多災多難。彼得大帝修建的冬宮早已不復存在。１８３７年１２月，艾爾米塔什博物館的一場大火燒了兩天兩夜，宮殿里的藏畫卻奇跡般地幸存下來。１８３９年在原址上重新修建的艾爾米塔什博物館，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再次遭到嚴重破壞，戰后才逐一修復。在２００多年漫長的歲月中，艾爾米塔什博物館經歷了建設的熱潮、收購的癡狂、戰爭的破壞和浴火重生的喜悅。成就與失敗、失去和擁有，所有這一切無不蘊含在那歷盡滄桑卻保持著勃勃生機的寶藏之中，使它在來訪者眼里永遠都蒙著一層神秘的面紗。

２００６年，又一場文物失竊厄運降臨到了艾爾米塔什的頭上。７月３１日，博物館突然宣布，該館２２１件珍貴藏品不翼而飛，其中包括１８世紀中葉、１９世紀初的俄羅斯圣像和向沙皇尼古拉二世敬獻的禮物和首飾等珍貴文物，總價值達１．３億盧布（約５００萬美元）。俄羅斯《消息報》甚至聲稱：有關專家估價，失竊品總價值可能高達９９１１萬美元。

其實，早在２００５年１０月，俄羅斯文物管理局對博物館庫存文物進行例行檢查時，就已經發現少了許多文物，只是還寄希望于能夠在某個角落將它們找到，因此一直沒有聲張。而且，文物失竊對他們來說已經司空見慣，也沒有引起高度的重視。正如俄塔斯社援引一位官員講的那樣：“非常不幸，冬宮的失竊并非第一次，我們國家的誕生一直伴隨著藝術品或文物從博物館、檔案管理處消失。”直到發現丟失的文物是如此之多、如此珍貴時，才不得不向國人披露。此次失竊事件再一次使俄羅斯人對博物館安全管理能力是如此低下而感到無比的痛心和悲哀。正如博物館的一位主管說的那樣，這是博物館“永遠的傷痛”。

竊賊竟是家賊

事件發生后，普京總統非常震怒，他立即下令偵破這起重大失竊案件，并要求在９月１日前，由內政部、文化部、聯邦保安局、檢控當局和其他行政機構組成一個委員會，全面核查艾爾米塔什博物館內的文物。

很快，一支由１２人組成的專門偵破小組成立，其中包括兩名在文物追蹤領域最出色的刑警。緊接著，俄內務部向圣彼得堡派出了一個偵探工作組，俄聯邦安全局也積極投入，調查范圍覆蓋了俄羅斯和前蘇聯的版圖。俄羅斯文物保護局向全社會公布了被盜竊文物的目錄和照片，政府還對俄羅斯各家拍賣行實施監控。同時，俄駐外機構積極尋求國際社會支持，特工人員密切監視著各地的文物市場，在世界范圍內尋找失竊藏品。

經過仔細分析，警方最后認定這是一起典型的“訂購”盜竊案件。也就是說，有人專門“預訂”了這批文物。因為失竊文物的共同點是：尺寸小，完全可以裝在隨身口袋里挾帶出館；不是單件，而是系列，至少是成套的；基本上都是昔日皇宮的生活日用品。在盜竊嫌疑人的數量上，他們推測至少有三人才能完成這樣有計劃的行動，而其中一人必定是博物館內部的工作人員，也就是一個家賊。案件偵破的焦點首先集中在失竊事件發生地的管理人員身上，特別是５２歲的主管扎瓦茲卡婭。不巧的是，她于去年１０月博物館清點工作開始不久后突然猝死，當時醫生的結論是腦血栓發作。偵破人員很快發現，在她任期內有價值達５００萬美元的藏品失蹤。

于是，警方立即傳喚了扎瓦茲卡婭的丈夫扎瓦達斯基和她的兒子，同時還傳喚了一名嫌疑中間人。在扎瓦茲卡婭的家中，警方還發現了７０多張圣彼得堡各典當行的發票。在大量的事實面前，扎瓦達斯基不得不承認：其妻的盜寶行為已持續數年之久。

警方順藤摸瓜，很快又將兩名中間人抓捕。他們交代，在過去的六年里，兩人與扎瓦茲卡婭定期碰頭，由她為他們不斷提供“新貨”，從而使他們“順利”地盜走了館中大量的珍貴藏品。扎瓦茲卡婭每次與他們進行交易時，都說那些文物是她一個朋友的，那個朋友出了車禍，需要錢治療。

８月１２日，俄羅斯媒體披露：第四名涉嫌參與博物館盜竊案的疑犯又被逮捕。警方推測，此人很可能就是這起重大事件的幕后策劃者，事實到底如何，還在進一步的審理之中。

成為失竊文物最多的國家之一

目前，除艾爾米塔什博物館外，俄羅斯失竊的文物已超過１．５萬件，與意大利、捷克一道成為世界上失竊文物最多的國家。艾爾米塔什博物館此次的失竊事件并非偶然，多少年來，一直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安全隱患。

經費嚴重不足制約了防盜措施的實施。自１９９１年蘇聯解體后，俄羅斯文化機構被長期的經濟困境所拖累，文物保護經費嚴重不足。艾爾米塔什博物館每年用于安全方面的支出僅有２０００萬盧布（合７４．４萬美元），尚不足需求的１％。由于資金短缺，安全設施得不到更新，館長現在還用筆記本做記錄。館內超過１０００間房屋沒有通風設備，為此職員需要經常開窗通風。另外，貧困也導致一些人鋌而走險，盜竊文物變賣。博物館工作人員每月的平均工資只有１００美元，在這樣一個物欲橫流的時代，面對身邊價值連城的珍寶，良心有時會變成一句空話。扎瓦茲卡婭的丈夫在被捕后承認，他太太患糖尿病，每月１２５美元的微薄薪水根本無法負擔她昂貴的醫療費用，所以才盜竊館內的文物變賣，以購買胰島素治療自己的病。

管理混亂直接導致了失竊事件的發生。俄聯邦文化遺產保護局負責人說，博物館連遭盜竊“暴露出俄羅斯有關方面對藝術品保護嚴重不力”。調查人員也指出，在過去數十年時間里，艾爾米塔什博物館一直存在安全保衛松懈、藏品編目不清的問題。２７０多萬件藝術品從七年前開始被電子注冊，至這次事發時僅僅登記了１５．３萬件。以這種速度，完成這項工作還需１２０多年。而且，博物館對自己的員工一般不進行監督，致使內賊不斷出現。近年來，俄羅斯每年登記在案的博物館失竊案件多達５０至１００起。

此外，勞動力、商品在歐盟成員國之間的自由流通，為被盜藝術品的轉手提供了“便利”。隨著歐洲一體化的進程加快，包括贓物在內的商品自由流通也變得更加迅捷。在法國被盜的藝術品經過比利時、荷蘭兩國的倒賣，就可以進入德國商人或收藏家手中。在俄羅斯，除了毒品之外，最大的走私活動就是能夠獲取暴利的文物走私，每年都有幾千件。

追回全部失竊文物的希望渺茫

俄羅斯在案發后公布失竊文物清單和照片的做法很快便有了效果。一些古董商上繳了在市場上購買到的部分失竊文物。另外，警方通過他們提供的種種線索，也找到一些。還有人直接將失竊的文物放在了俄聯邦安全局總部的門口。一名美國駐莫斯科記者８月８日在《紐約時報》上稱，目前已有７０件失竊文物的下落得到了確認。

但要想將失竊的２２１件文物全部追回，已不大可能。一是艾爾米塔什博物館數十年來只進行過抽樣檢查，沒有進行過一次全面清點，因此很難確定這些藏品被盜的時間。警方認為，“這個時間段可能超過３０年”。這就為案件的偵破增加了困難；二是失竊的文物從來沒有展出過，不易辨認，而且文物的登記號只需簡單地用漆覆蓋，便無法證明是從博物館偷來的；三是專家認為，９０％的文物很可能已經流失到國外收藏家的手中。除中間人外，扎瓦茲卡婭在任期間曾到過芬蘭、日本和英國等國家。而文物一旦流失到西方，就可通過正常拍賣渠道使其持有者對它們的擁有合法化，再收回俄羅斯的可能性極小。

此次失竊事件的發生，再一次觸到了俄羅斯人的痛處，也使他們在重塑大國形象的路途中大失面子。在輿論的壓力下，聯邦文化代理處處長聲稱：建立一個現代化的博物館管理系統迫在眉睫。８月１０日，艾爾米塔什博物館館長說，博物館明年將投入５６０多萬美元，用于博物館藏品的安全保護工作，并將陸續投入１億美元，擴建展區，新展區將擁有七座現代化展館。屆時展覽面積將達到２．５萬平方米，預計全部工程將在２００９年全部完工。

閱讀背景

一座人間的藝術寶庫

艾爾米塔什博物館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彼得大帝時期修建的皇宮——冬宮。１７６２年，女皇葉卡捷琳娜二世將冬宮作為她個人收藏珍品的陳列館。由于從小接受的是法式教育，她還為陳列館取了一個法文名字——艾爾米塔什，意為“遠離塵囂的地方”。在葉卡捷琳娜女皇獨攬大權的３４年里，收藏了世界各地大量的古董和藝術珍品。在她之后，歷代沙皇也繼承了女皇的收藏嗜好。隨著冬宮珍寶的日益增多，又陸續擴建了小艾爾米塔什、大艾爾米塔什、新艾爾米塔什和艾爾米塔什劇院等建筑，并用長廊將它們連接起來，從而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建筑群，對外仍統稱為艾爾米塔什。從１８５２年開始，陳列館的部分展廳開始對外開放。十月革命之后，蘇維埃革命軍事委員會于１９１７年底頒布法令，將艾爾米塔什變為對普通民眾開放的國立博物館。

目前，博物館由原始文化部、古希臘和羅馬部、東方民族文化部、俄羅斯文化史部、古錢幣部、西歐藝術部、從事導游工作的科學教育部和作品修復部八個部分組成，收藏了從石器時代到當今世界的２７０多萬件藝術珍品。如果要將這些珍寶全部看一遍，每件看一分鐘，每天看八小時，至少需要１５年半的時間。

今天，展現在游客面前的只是館藏數量的一小部分。它們按地域、年代分布在３５０多個展廳中，主要包括１．５萬幅繪畫，１．２萬件雕塑，６０萬幅線條畫，１００多萬枚硬幣、獎章、紀念章和２２．４萬件實用藝術品。達·芬奇一生保存下來的油畫總計不到十幅，而這里就有兩幅，即《戴花的圣母》和《圣母麗達》。館中還有中國２００多件殷商時代的甲骨文、公元前１世紀的珍稀絲綢和繡品、敦煌千佛洞發現的雕塑和壁畫的樣品，以及清太醫院珍藏的仿宋針灸銅人和大量的西夏文等珍稀文物和藝術品。每一個展廳都裝飾華麗、各具特色。在彼得大帝展廳里，陳列有彼得大帝大量的生前用品，其中許多是他親手制作的。玻璃柜中彼得大帝的蠟坐像，頭發是他本人的真發。肖像旁還立有一木桿，木桿上端兩米處有一刻度，以示彼得大帝身高超過兩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