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僚機”應該怎么飛

原國務院新聞辦公室主任趙啟正同志在形容外交與外宣的關系時有一個形象的比喻，即“長機”和“僚機”。

國務院新聞辦公室副主任王國慶同志進一步指出，外交是“長機”，負責主攻；外宣是“僚機”，擔負側攻和掩護。國際問題報道在服從和服務外交上也應該是“僚機”。因此，從事國際問題報道的同志必須認真研究黨和國家的外交方針政策，吃透精神，掌握原則；密切跟蹤國際輿論動向，加強對形勢的研究和分析；根據輿論斗爭的特點，充分發揮新聞媒體的作用，主動配合外交開展國際輿論斗爭，把和平與發展這個時代主題的文章做好，把世界多極化這一發展趨勢準確地反映好。

對于面向國內市場的新聞時政類周刊而言，相對于國內官方新聞機構來說，同樣也處于“僚機”的位置：同屬一個重要的戰斗機群，同樣也有自己艱巨的戰斗任務。

市場就是陣地

長期以來，我們在宣傳工作中總是在強調媒體的陣地作用，那么陣地在哪里？尤其是在當前市場化媒體越來越多的大格局下，該如何明確我們的陣地位置？這是一個亟待明確解決的問題。如果這個問題沒有較好地解決，“僚機”就容易犯錯誤，就容易迷失方向。

不久前，中宣部組織了全國都市報和時政類期刊總編輯學習班，根據這個學習班上傳出的信息，目前我國市場化媒體無論是總體的發行覆蓋還是經營創收，都在平面媒體中占有相當大的份額，其總體影響力不容小視。

因此，要做好我們的宣傳工作，做好我們的國際報道，就應該正視這個現實存在。國際問題報道是新聞時政類周刊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閱讀新聞時政類周刊的讀者所決定的。在當前媒體市場細分的大趨勢下，研究讀者的需要，開設符合市場的欄目，才能最大限度地完成黨的宣傳任務，真正做到“三貼近”。

因此，做好國際報道，首先應該明確“陣地就是市場，市場就是陣地”。市場是“僚機”廣闊的飛行和作戰空間，同時，也是他們完成堅守陣地的主戰場。

我認為，市場和陣地應該是統一的整體。任何宣傳必須考慮受眾的接受，否則就是浪費我們的宣傳資源?！耙匀藶楸尽辈皇且痪淇赵?，應該在我們的具體行動中得到體現，那種關門辦報、辦刊，不考慮讀者需求的狀況必須改變。

強調陣地就是市場，不是說只強調市場的讀者接受問題，還應該看到輿論的引導問題。從方法論的角度講，新聞無疑是選擇的科學。我們應該對自身強大的力量有著清醒的認識，應該時刻明白我們肩負著引導輿論的艱巨任務。新聞報道的本身就有強調和放大的功能。所以，對國際報道選題的控制，堅持以我為主，服務大局的方向，應當是時政類周刊首先注意的問題。

“僚機”的位置

“僚機”國際問題的報道，要解決兩條航線的問題，一條是“國際航線”，一條是“國內航線”。

“國際航線”要解決的是對國際新聞和輿論動向的分析研究，加強對國際新聞的篩選；“國內航線”要解決的是如何貼近老百姓、貼近市場，真正讓讀者看得進去。好的國際報道，應該是兩條航線并行不悖。解決好兩條航線的選擇問題，才能使“僚機”飛得更出色，同時也才能使我們的整個戰斗機群更加具有強大的戰斗力。說到底，這也是“陣地就是市場，市場就是陣地”的操作問題。

就新聞時政類周刊而言，其國際報道與報紙、廣播和電視的報道有著比較大的區別。通常，讀者在閱讀這類刊物時，對于深度報道、解釋性報道和前瞻性報道有相當的期待，對龐雜的資訊進行簡單地梳理和整合，已經不能完全滿足這部分讀者的要求，他們更多是需要觀點，需要背景的分析，這就對雜志的國際問題報道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同時也意味著作為“僚機”，新聞時政類周刊應該充分利用自己的特點，尋找合適的角度和飛行切入點，在關鍵的時間和關鍵的位置，給“長機”以有力的支持。

無論是“國際航線”還是“國內航線”，我們在選擇上都應該堅持大局意識，強調中國媒體的中國立場和中國媒體的整體立場。

事實上，中國的媒體是一個整體，在作戰上，有“長機”、“僚機”之分，說到底，這是工作的分工不同。但是，在整體作戰意圖上，“長機”、“僚機”應該協調一致，這就要求有統一的部署和安排，在戰前部署上，不存在“長機”、“僚機”之分，而這恰恰是我們在國際問題報道上存在的問題，信息的不對等，使得“長機”、“僚機”獲取作戰的指示各不相同，在相當程度上，“僚機”是在“摸著石頭過河”，甚至看著“長機”的飛行動作，隨時調整自己的飛行姿態，這是擺在許多市場化媒體面前的突出問題。

另一方面，“僚機”也應該獲得充分的火力或者彈藥支持。目前，由于采訪方面的諸多限制，市場化的媒體，尤其是新聞時政類周刊的記者，對相當多的國際問題，無法到一線采訪，一般的國際問題采訪經常處于參考外電內容，采訪國內專家、學者的狀態，即使是在統一部署的涉及外交關系的采訪中，市場化媒體通常也難以得到相關部門的配合和支持，這又反過來造成此類媒體不得不繼續采用現有的模式處理國際新聞，從而滿足不了讀者的閱讀期待。

我們的國際新聞報道，無論是對外報道還是對國內的宣傳，都應該視為一個有機的整體，應該體現出梯次和節奏，這就既要求各個媒體可以得到有關部門的整體布置，同時也要給“僚機”相當的機動性，一個只有“長機”的戰斗機編隊是不存在的。

“僚機”該如何操控

毫無疑問，雜志的運作方式與報紙有著相當大的差別。對團隊作用的強調，是雜志日常運作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根據國外此類刊物的管理經驗，編輯負責制是一個比較有效的管理方式。從《中國新聞周刊》復刊三年多來的發展來看，一個比較成功的地方，就是基本保持了編輯團隊的穩定。一般來說，編輯之間的磨合成本，遠遠大于記者之間的磨合成本。因此，做好周刊的國際問題報道，首先要解決好國際編輯的問題，編輯主導制在雜志運作中占有重要的位置。

編輯在雜志中，應該不僅是把關者，更應該是好的策劃者。他們應該是雜志國際問題報道中的具體操盤人。因此，信息的開放和溝通，編輯應該是第一受眾，為了保證“僚機”的戰斗力，必須定期對編輯們進行必要的培訓。

在國際新聞的報道中，作為新聞時政類周刊的這架“僚機”應該如何飛？我認為應該為國際編輯制定遵守以下幾個原則。

首先是牢固建立大局意識。所有的國際問題報道應該以國家的利益為最高利益，這就要求在選題上不能片面追求所謂的轟動效應。對重大國際問題的表態，應該首先明確中國立場，在“長機”沒有授權表態之前，不能暴露我們的作戰意圖。

其次是要有讀者意識。我們宣傳的目的，是讓更多的讀者接受我們的觀點，是幫助我們的讀者更加接近事實的真相。所以，我們在眾多國際題材的選題上，應當從中國的讀者立場出發，報道那些發生在國際上重大的新聞事件，特別是對我們的生存空間有直接和間接影響的事件，例如朝鮮問題、日本問題、印度問題、中俄關系、中美關系等與中國老百姓比較接近的事件，對發生在世界其他地區的新聞事件，特別是突發性事件，我們應該堅持關注自己同胞的命運。

再次是應該有市場意識。國際新聞之所以受到國人越來越多的關注，這和我們國家堅持對外開放政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我們應該研究讀者的心態和需求，國際新聞的報道，不是“硬新聞”一統天下，讀者對國外的一些“軟新聞”也有相當大的需求，在不違反宣傳紀律，不傷害國家關系的前提下，適當增加一些國際“軟新聞”的報道，例如對一些皇室新聞的報道，對國外一些生活方式和生活情趣的報道，就會受到相當多讀者的喜愛。國際新聞報道題材的多樣化，是市場對新聞媒體提出的要求，我們沒有理由拒絕這樣的要求。

“僚機”的飛行姿態

“僚機”不是“長機”，它一定是擔負著與“長機”不同的作戰任務。在一定意義上說，可以允許它有自己不同的飛行姿態，允許它用具有自己特色的飛行姿態完成自己的戰斗任務。

根據雜志的特點，時政類周刊的國際問題報道，應該提供與其他類型媒體，尤其是官方媒體不同的報道方式，成為“長機”的延伸。具體來說，應該強調“有輪廓追求細節”、“有結論探詢過程”、“有分析追尋方法”，同時加強前瞻性的文章，擔負起釋放“試探氣球”的任務，充分利用它靈活多變的飛行姿態，搞活我們的國際問題宣傳。

應該看到，時政類周刊在面對國內市場的同時，由于它的文章篇幅相對較長，探討問題比較深入、理性，同時也肩負著一定意義上的對外宣傳的任務。事實表明，目前一些西方主要國家駐華使館和重要外企，對《中國新聞周刊》給予相當關注，英國首相訪華期間，該國使館主動提出接受包括《中國新聞周刊》在內的少數幾家市場化媒體的采訪；《中國新聞周刊》“日本為何難以道歉”的封面報道，日本使館一次增購了300本，抗戰勝利60周年的封面報道“在戰勝國的榮耀下”，日本使館也給予高度重視，并專門為此約請周刊負責人進行溝通；韓國使館在其總統訪華前，派公使專程到《中國新聞周刊》請求給予關注，這從另一方面說明，時政類新聞周刊在對外宣傳中，也擔負著重要的使命。

面對這一現實，加強對“僚機”飛行姿態的調整和豐富，可以期望收到非常好的宣傳效果。

實踐證明，明確了作戰位置，允許做自選動作的“僚機”，是可以進一步在國際問題報道中發揮獨特作用的。當年廖承志曾經把專事對外宣傳的中國新聞社稱作“輕騎兵”，實際上這個比喻與“僚機”的比喻是一個含義，在黨的宣傳事業中，我們應該更加深入地理解當年廖公的比喻，讓我們的“僚機”飛得更好。

作者系《中國新聞周刊》總編輯

責任編輯肖景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