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慵懶的夏日,窗外的陽光白得耀眼。夢珂剛睡了一個舒服的午覺,伸了一個懶腰后,去廚房的冰箱里摸了一瓶汽水猛灌一氣,然后又往嘴里塞了幾顆葡萄,再優哉優哉地消滅了一客冰淇淋。夢珂一向好胃口,她也不是特別的饞嘴,找點東西往嘴里冰著,對抗著這炎炎烈日才是最要緊的,至于口中塞的是什么,那又有什么關系呢!
吃完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回到房里,手機上居然有四個未接來電,都是洪飛打來的。夢珂想著洪飛,那個一米七八的個子,七十公斤體重的男人。沒見面之前,洪飛自我介紹說微胖,無不良嗜好。微胖就微胖吧,對這些東西沒什么概念的夢珂想,總比骨瘦如柴的竹竿男人來得好。待那天傍晚去車站接站,遠遠看見一個挺著啤酒肚、瞇縫著眼的男人慢慢走來,皮膚倒是白嫩嫩的,一看就是那種久坐辦公室,靠一杯清茶、一張報紙度日,缺少陽光和運動的蛋白質男人。夢珂頓時有了種上當的感覺,心里上著當,表面上還得表現出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的樣子。人家大老遠地轉了幾趟車,歷經塞車、壞車、司機拒載等九九八十一磨難來這個邊遠小鎮看你容易嗎?洪飛倒是興致不減,瞇縫著胖臉上那雙快要找不到的小眼瞅著穿裙子的夢珂深情地說,比我想象中還要漂亮的才女我終于見到,一路上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了。夢珂皮笑肉不笑地聳了聳肩。
30歲的洪飛是他那個縣委會某部門的小頭頭,他認識夢珂源于在一本書上看了夢珂的小說,然后想方設法聯系上了夢珂。他很激動地說自己也是一個文學愛好者,想跟夢珂交個朋友多交流切磋。洪飛是那種很健談的男人,看問題也有自己的主見,常常能給夢珂的頭腦注入一絲新鮮的血液。一來一回,洪飛就說要夢珂做他女朋友。夢珂那時剛結束一段失敗的戀情,心情有點糟糕,就沒理會洪飛。洪飛也不泄氣,三天兩頭的一個電話,夢珂就心軟了,想試著交往看看也許不錯,再說了,洪飛在電話里的聲音很好聽,是夢珂一向喜歡的那種磁性、沙啞的渾厚男中音。洪飛形容自己和《大雪無痕》里男一號是一種類型的男人,又帥又有氣質。夢珂覺得洪飛太自負了,哪有自己夸自己的人,但愿不是盲目自信才好。夢珂就笑男人,不會吧,你很有氣質?氣質,氣質,就是指氣死人的本質哩!
兩個人煲了一兩個月的電話粥,大概覺得時機應該已經成熟了。洪飛說要來看夢珂時,夢珂就點點頭,說你來吧,紙上談兵了那么久,也該見見面了。夢珂是想,兩個人聊到這份上,一向都很談得來,心靈上已經是很近的距離了,至于外表是什么樣子應該不是很重要的了。女人覺得男人不是靠外表吃飯的,找男朋友不是選美,對得起觀眾即可。何況男人一向自我感覺良好,應該差不到哪兒去。倒是洪飛老問她長得啥樣,胖不胖啦,高不高啦,是單眼皮還是雙眼皮啦。讓夢珂覺得他是很在意自己的長相的。夢珂就說,我先保留一下,你到時看了就知道了,不滿意的話可以退貨的。哪想見面后,洪飛沒有失望,夢珂反倒失望了。
吃飯時,洪飛的臉上、頭發上都沁了顆顆水粒一樣的汗珠。洪飛自嘲地說,胖人就這點不好,不管天冷還是天熱,動一動就出汗。坐了—天的車,洪飛風塵仆仆的樣子,晚飯后,夢珂舀了一盆水讓洪飛洗澡,洪飛不肯洗,夢珂說那就洗個頭,洪飛還是客氣地謙讓著,好像是請他坐上把椅似的,只象征性地洗了一下臉和腳。洗完臉和腳后,夢珂以為洪飛會把手帕擰干,把臟水倒掉。可是洪飛理所當然地認為這不是他這個客人應該做的事,只是嚷嚷著要夢珂帶他出去散步。夢珂的心里已經有了不悅,又不好說。就說,這鄉村的夜來得早,晚上沒幾個人在外面,沒啥好看的。洪飛說,吃飽了,想出去走走。夢珂就帶了洪飛在馬路上溜達。月夜下的鄉間小道是分外的安靜,耳朵里只聽見蛙叫蟬鳴,鼻孔里只聞到田野里禾苗的清香,兩個年輕男女走在鄉間的小道上,倒也不失為一件浪漫的事。洪飛試探著牽住了夢珂的手,夢珂抽回了第一次,第二次,抽不回第三次。夢珂想就讓他牽著吧,不就是牽手嗎,這年頭,誰怕誰?洪飛似乎得到了鼓勵,又用剩余的那只手挽住了夢珂的腰,夢珂作勢甩了甩沒有甩脫就不再反抗了。洪飛說累了嗎?我背你一程吧,還記得我們在電話里的約定嗎?你說好羨慕你的同學經常撒嬌趴在他老公的背上,你也很想知道被一個男人背在背上是啥感覺。我答應過借我的背讓你實現這一心愿的。洪飛彎下腰來蹲在地上,夢珂像被人施了魔法似的乖乖地爬到洪飛的背上。洪飛背著夢珂慢慢地走著,夢珂仿佛回到了兒時被爸爸背著去散步,竟無端生出一種叫幸福的感覺。
事后,夢珂想自己是太隨便了,還是太寂寞了?自己明明不喜歡這個男人,可為什么又不去拒絕他的親昵行為。手也牽了,腰也攬了,背也背了,還剩下什么事情沒有來得及做呢,才見面的第一天啊!男人會怎么想呢,她也是喜歡他的,要不,只能說明這是一個舉止輕浮的女人。單位有事,洪飛在夢珂家里呆了一天就走了。臨走前,洪飛又久久地給了夢珂一個擁抱,夢珂死豬似的任洪飛抱著。洪飛說他還會再來的,這里有他心愛的女人。夢珂木頭般的朝洪飛揮了揮手,心說,最好不要再來了。
洪飛回去再打電話來,夢珂就故意不接了。如此反復,幾天后,電話再固執地響起時,夢珂就按了接聽鍵,幽幽地說以后別再給我打電話了,我覺得我們不合適。洪飛說為什么,你不是開玩笑吧,那天在你家里還好好的。夢珂說不為什么,不合適就是不合適,沒有理由,沒有原因。洪飛說,都說女人善變,但你也變得太快了吧?我一下子接受不了。夢珂掛了電話,洪飛再打過來,在電話里很氣急敗壞地說,你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你這個感情騙子,欺騙我純潔的愛情!夢珂聽了后,眼淚就涌出了眼眶,她問自己,我真的是愛情騙子嗎?我騙了洪飛的愛情,并且還是他純潔的愛情?天哪,現在連小學生都知道談戀愛了,三十歲的男人也可以大言不慚地說自己的愛情是純潔的?
夢珂是一個害怕寂寞的人,她需要不斷地用愛情來填補內心的空虛。很快,她又接受了一個男人的愛情。那個叫黃嚴的男人是她的文友,在一次筆會上認識后就說喜歡她,夢珂也不討厭黃嚴,兩個人打電話、發短信,上網視頻聊天,隔兩三個月坐一天一夜的火車見面一次。見面后,擁抱、接吻、做愛,把能做的不能做的該做的不該做的統統做了。原以為會走到一起的,可激情就像那海里的波浪,來得也快,去得也快。有一天,黃嚴對她說,對不起,我愛上了別的女人。夢珂倒是很坦然,不會像別的女人一樣一哭二鬧三上吊地拼個魚死網破。心都已經不在了,愛也隨風了,與其為難,不如成全。這年頭,沒有誰離開誰就不能活。她說,那好,我祝你幸福。待到過一段時間,黃嚴又后悔了,女朋友走馬燈似的換,卻總覺得還是夢珂最好,最讓他留戀。他又死皮賴臉地糾纏著夢珂。夢珂也是一個對愛優柔寡斷的女人,經不起黃嚴的軟磨硬泡、死纏爛打,就又猶疑著接受了黃嚴。可畢竟經過了那一段,心里難免有芥蒂。雞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就決定暫時壓抑這段感情,把他放入待定席放一放,視心情而定看還要不要給他復活的機會。
少了愛情滋潤的女人做什么都不順心,靈魂好像被抽空了,只剩下一架空軀殼在那里夢游。在辦公室工作的夢珂工作起來也是心不在焉,丟三落四,經常出一些完全可以避免的差錯。領導吩咐下來的事半天半天還沒做,即使做了也是差強人意。領導氣得罵她是豬腦殼。受了委屈的夢珂也不分辯,只會一個人吧嗒吧嗒地掉眼淚。都是愛情這東西折磨人呀!夢珂就想自己怎么能輕易的被愛情擊垮呢?人的一生除了愛情還有很多別的事情可以做呀。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還有那么多心愿沒有完成,還有那么多理想沒有實現,應該趁著年輕多為夢想而努力。老想著情呀愛呀的多沒出息啊!這么一想,夢珂就又陽光燦爛了。就有朋友看不下去了,夢珂,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還不找個人嫁掉呢?三十歲是女人的青春分水嶺,三十歲以前的女人是一朵花,三十歲以后的女人是豆腐渣。三十歲以前是你挑別人,三十歲以后是別人挑你,快一點啦!
夢珂一聽了這樣的話就又急了,自己馬上“奔三”的老姑娘,離青春分水嶺也只有幾步之遙。周圍倒也有幾個在別人眼里條件還可以的男人有意,可自己老是對不上號。夢珂是相信緣分的,不愿意為了結婚而結婚,把自己的終身大事視為游戲。她一定要找個有感覺的才能放心把自己嫁掉,可這樣的男人為什么那么難找,難道一定要等到花兒也謝了嗎?
那天晚上,夢珂躺在床上看一本書,這本書是洪飛曾經給她推薦過的。洪飛,夢珂看不下去了,不知這個男人現在怎么樣了,他過得還好嗎?還怨恨著她的善變嗎?說曹操,曹操到,正想著洪飛的那一剎那,手機就響了,一聽聲音是洪飛。夢珂,我是洪飛呀,你還記得嗎?夢珂說當然記得。洪飛說,還會不會偶爾想起我呢?夢珂脫口而出,這會兒正想你呢!說完就后悔,想改口已來不及。洪飛高興地說,是嗎?那咱們可是心有靈犀啊,我也正想著你呢。洪飛告訴夢珂,自己在被她拒絕不久一氣之下馬上找了個女朋友,那女的脾氣很兇,不夠溫柔,兩個人在一起三天一小吵,一個禮拜一大吵。今天又吵架了,已經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洪飛是一個血壓有點高的人,經常被氣得心口疼。洪飛說,我實在好累,還沒結婚就這樣子,結了婚那還了得,還不被她氣死。長痛不如短痛,還是決定分手算了。我越來越覺得還是你好,說話永遠細聲細氣,不會這樣蠻橫無禮,我和她在一起也時常想念你的好。夢珂不以為然地笑笑,你們男人呀,老是花言巧語,和這個鬧翻了就想著那個的好。洪飛說,我是認真的,信不信由你。夢珂說,不管怎樣,兩個人在一起不容易,不要輕易說分手。
第二天,洪飛打電話來說,我和她已經分手了。洪飛說,我知道你其實一直也挺關心我的,我們重新開始吧。夢珂一怔,你們男人怎么可以這樣呢,剛剛對一個女的說分手,馬上又去跟另一個女的求愛,一點傷心和緬懷舊情的過程都不留。曾經的山盟海誓可以當作什么都沒發生過,真夠灑脫呀!說我們女人善變,你們男人才更善變呢!洪飛說我們是有感情基礎的呀,要不然,我也不會對你說這樣的話。想起朋友對她關于三十分水嶺的忠告,夢珂的矜持就沒了。她說,如果是這樣,容我好好考慮考慮吧。夢珂說服自己忘了洪飛的啤酒肚,忘了洪飛的瞇縫眼,忘了洪飛吃東西時的汗如雨下,忘了他洗腳水不倒的樣子。如果忽略了這些細節,洪飛還是一個不錯的結婚人選,浪漫溫存,沒有吸煙喝酒打牌等不良嗜好,又年輕上進有前途。夢珂決定給自己一個重新了解洪飛的機會,自己老大不小了,可別一不小心錯過一個真心待自己的好男人!
真正和洪飛交往后,夢珂又開始懊悔了,她半是痛苦半是甜蜜地想,我真的要和這個大胖子交往,和他生活一輩子嗎?夢珂甚至想著晚上睡覺時被洪飛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樣子。這么一想,夢珂又害怕了,不甘心了,對洪飛的態度又降溫了幾分。和洪飛在一起的日子,夢珂的夢境最近老出現一個男人的影子,那影子一開始還是模糊的,后來愈來愈清晰。以為會是洪飛,以為會是黃嚴,展開一看,原來卻是陳強,夢珂的初戀男友。夢珂就知道,原來自己一直放在心上,一直忘不了的男人只有陳強。初戀總是刻骨銘心的,對夢珂來說也是如此。陳強不是一個特別帥的男人,個子也不高大,但他是第一個走進夢珂心里的男人。他有著精明的頭腦,有著敏捷的思維,在他面前,所有的偽裝都是多余的。你可以做一個真實任性的自己。只有陳強讓夢珂找到了那種心跳的感覺,品嘗到了愛情的滋味。陳強是一個細心體貼的男人,大到衣服、鞋子,小到頭飾、發夾,他都一一替夢珂打點好。讓不會打扮自己的夢珂省了不少心。姐妹們都說夢珂有福氣,找了一個知冷知熱的好男人。陳強是夢珂的第一個男人,初夜那天,兩個人都很緊張,在屁股下墊了很多衛生紙,可完事后,想象中的落紅卻沒有,衛生紙還像開始那樣很無辜地白著。陳強就不說話了,一個人蒙了被子呼呼大睡。夢珂也不解釋,因為她是清白的,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她無話可說。她覺得陳強應該相信她。她有必要解釋嗎?是誰說過,解釋永遠是多余的,因為懂你的人不需要它,不懂你的人更不需要它。陳強后來再也沒提起這事,夢珂以為他已釋懷了,她不知道,這已成了他們感情之間一個揮之不去的陰影。
陳強爸爸61歲生日那天,陳強在外面工作的叔叔、姑姑、侄子、侄女都回來了。一家人難得團聚,就咔嚓咔嚓照了好幾張全家福。照全家福時,夢珂躲在房子里,可還是被陳強的媽媽笑呵呵地搜了出來,還讓她站在她旁邊,牽著的手一直舍不得放。陳強的家人是喜歡夢珂的,第一次到陳強家,陳強的媽媽就塞了一個六千元的紅包給夢珂,夢珂不肯接。她知道陳強家并不富裕,陳強的媽媽沒有工作,全家就靠陳強爸爸小學教員那點工資維持生存。可陳強的媽媽執意要把錢給夢珂,夢珂無助地看了看也在旁邊的陳強,見陳強點了點頭,夢珂才敢收下那筆錢。即使沒有舉行任何儀式,夢珂其實已是陳強的未婚妻。所有的人都默認了他們的關系,陳強也張嘴老婆閉嘴老婆地叫著。夢珂那時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喜歡陳強喊她老婆的傻樣。
談了三年的戀愛,老公老婆地稱呼了,全家福也照了,原以為木已成舟,水到渠成。哪想煮熟的鴨子也會飛,夢珂沒有做成陳強的老婆。這事也不知該怪誰,陳強在外地做生意,一年到頭聚少離多,陪伴夢珂的只有孤獨和寂寞。夢珂不知何時迷上了寫作,出外學習、開筆會的機會多了起來,陳強不放心她一個人去,而夢珂偏要去。夢坷開—天會,陳強起碼要打四五個電話,夢珂就煩,覺得陳強根本就不信任她,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兩個人對著干,你不給我電話,我不給你短信,都等著看對方先服輸,矛盾一步步升級,關系自然惡化,時日一久,就無疾而終。最重要的可能是因為兩個人在一起時間久了,激情給耗沒了,陳強想,夢珂跟他在一起時都已經不是處女了,以前的事可以不計較,可外面的花花世界誘惑那么多,她能管得住自己嗎?夢珂又是一個愛浪漫、愛尋找激情的人。
夢珂和陳強也不是一點聯系也沒有,很久很久一個電話,一條短信,問候一聲,通報一下各自最近的狀況。應該說彼此還是比較掛心的。陳強還沒再找女朋友,可能曾經滄海難為水吧。夢珂勸陳強趕緊找一個,別把自己耽誤了。他說忙,沒有時間。陳強問夢珂找了沒有,夢珂就告訴他洪飛和黃嚴的事,說的時候也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好像在說別人的事。陳強就說,夢珂你也不小了,怎么還像個孩子一樣沒個收心的時候。不管嫁給誰都該嫁了,好讓我也定下心來。夢珂聽陳強這么一說,心里深處就涌出了一種叫感動的東西,這個男人還是關心自己的。夢珂就說陳強,你呢,男人三十而立,你也應該結婚了。陳強說,我倒是想結婚呀。夢珂就說想結就結唄。陳強說,好。夢珂又問,那么,你想跟誰結婚呢?陳強說,想跟你。夢珂就不說話了。
夢珂想,自己好像是要結婚了哦,女人的青春不等人啊。可是,應該和誰結婚呢,陳強?洪飛?黃嚴?這三個男人誰會帶給自己幸福,選擇誰才不會后悔?誰能告訴自己答案呢?婚姻就像一場賭注,賭得好就好,賭得不好可就全盤皆輸。沒有人告訴她應該把賭注下在哪個人身上。她多么想把自己分成三瓣分給三個男人,待到百年之后再來證明哪個才是夢珂把賭注下對了的人。MP3里張雨生在唱:“一天到晚游泳的魚啊,魚不停游,一天到晚想你的人啊,愛不停休,從來不想回頭,不問天長地久,滄海多么遼闊,再也不能回首……”夢珂覺得自己也就是那一天到晚游泳的魚,一天到晚游啊游,永遠不知道自己應該游向哪里,也許很快找到方向,也許游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拼盡全身最后一絲力氣,依然迷失了方向?
(責編/朱寶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