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人認為,水生植物很不起眼。但仔細想想,編織席子用的蘆葦,餐桌上的菱角和雞頭米,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其實都是水生植物。夏秋正是水生植物生長茂盛的季節,我們沿著兩山之間的一條大河逆流而上,去尋找水生植物,換一種角度去欣賞“水草”的美。
來到河邊遠遠望去,流水的兩側是成片的綠色,這就是水生植物的第一大家族——挺水植物。挺水植物的根扎在水下的泥土里,植株鉆出水面,莖、葉和花果都在水面之上。我們向著那片挺水植物走去,有風吹過,隱隱聽到葉子之間摩擦的聲音。遠望,綠色中略帶灰白色;走近些看,禾草狀的植株,開著蓬蓬的玉米須子一樣的花,就是常見的蘆葦,全球廣泛分布的挺水植物。
蘆葦叢的旁邊,另外一些高大的挺水植物更加引人注目。它們的花由許多小花組成,像一個棕色的棒子一樣。這個“棒子”會一直生長到秋天,等到里面的種子成熟,“棒子”就會破裂,許多白色絨毛帶著種子飛出來,就像蒲公英一樣,隨風飛向遠方。這種植物叫香蒲,又叫水蠟燭,而“棕色的棒子”被稱為“蒲棒”。
蘆葦和香蒲能有一到二米高,而比它們矮小許多的挺水植物,在它們一棵與另一棵的縫隙之間鉆出水面,開著白色的花朵。這種植物的葉子很特別,前面尖尖的,后面像燕子的尾巴一樣,剪刀狀分出兩杈,這就是廣泛分布于全國的慈菇。慈菇的球莖可以食用,潔白的花朵和奇異的葉子也可作為花卉觀賞。
沿著河流的一側向前走,在河流轉彎的地方形成了一個水流較緩的水灣,這里的水面上鋪滿了綠色的圓形葉子,好像是誰整齊地把它們放在水面上一樣。漂浮著的圓形綠葉之間,開著金黃色的花朵,小花的花瓣很薄,邊緣掛著須子一樣的流蘇,精致可愛。這種植物叫做莕菜,它們的根扎在水下的泥土里,葉子漂浮在水面上。這樣的特征,就是水生植物的第二大家族——浮葉根生植物。
說起浮葉根生植物,其實它們的名字很形象:葉子漂浮著,而根卻深深扎在泥土里生長。最常見的浮葉根生植物就是公園里時常有栽培的睡蓮。睡蓮和莕菜一樣,扎根在水下的泥土,葉子漂浮,花開在水面,不同種類的花有不同顏色,白的如雪,粉的像霞,紅的仿佛西沉的落日,還有黃色、藍色、紫色,裝點著夏季的池塘。
為了尋找其他種類的浮葉根生植物,我們暫時離開了河邊,來到了附近的水塘。水塘不像河流,水是近乎靜止不流動的,這樣的環境更為浮葉根生植物所喜愛。我們分頭在幾個水塘里細細尋找,果然,不一會兒就找到了想要的東西——這種浮葉根生植物有些特別:漂浮在水面上的葉子呈菱形,葉柄上有個鼓鼓的氣囊,充滿了空氣來保證葉子漂浮在水面上;而水下,一條細長的莖連接浮水葉和根,在莖上還長著羽毛一般分裂成絲狀的沉水葉!其實,這種植物和我們常吃的菱角是一類,叫做丘角菱。從水里撈出一株,輕易就能找到還未成熟的果實——菱角。
在水塘的收獲還有更多,我們在無意間發現了水生植物的第三大家族——浮水植物。浮水植物和浮葉根生植物很相似,葉片都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但是浮水植物的根不扎在水下泥土里,而是掛在葉片上。從水下看去,根就好像懸空一般。隨著水的流動,葉子和根一起漂浮。我們發現了兩種浮水植物,都是常見的物種 ——浮萍和紫萍。
浮萍的葉片很小,根比較長,但一般只有一條;紫萍的葉片有四五個浮萍那么大,根比較短,但是有大約六七條根,甚至更多。紫萍之所以叫做紫萍,是因為它們的葉子背面多數是紫色的;相對于紫萍,葉子兩面都是綠色的浮萍也被稱為青萍。
與大多數水生植物不同,紫萍對于水質的要求不是那么嚴格,即使被污染的水,只要環境不是太過惡劣,紫萍就能生長。因此,在水中只看到紫萍,而看不到別的水生植物,往往說明這里的水比較渾濁、骯臟或已遭受了污染。
從水塘滿載而歸,我們繼續沿著河流向前。水生植物四大家族已經發現了三個,第四個也不會太遠了。果然,在河水較淺的位置,我們趟著水來到河流中間,完全沉在水下的植物引起了我們的注意。這些就是第四大家族——沉水植物。它們無論根、莖、葉,全都沉在水下,有的扎根在泥土里,有的干脆不扎根。但是,沉水植物也有浮出水面的機會:開花的時候,有些沉水植物會把花開在水面上,依靠風或者昆蟲傳粉;那些完全在水下開花結果的沉水植物,則依靠水流來傳粉。
河流中間的沉水植物叫做穿葉眼子菜,它們的莖就像從葉子中間穿過去一樣,因此得名。眼子菜,是水生植物的一大類群,其中部分是沉水植物,部分是浮葉根生植物。除了穿葉眼子菜,最常見的其他兩種眼子菜是葉子很細的龍須眼子菜和葉子邊緣常會扎手的菹草,它們都是沉水植物,在公園、池塘、湖泊或小水洼里都可能見到。此外,魚缸和水族箱里經常栽培的金魚藻和苦草,也是野外能見到的沉水植物。
沿著河流走了一段,水生植物的四大家族都被我們找到了。它們或許不像牡丹、月季或菊花那樣,擁有鮮艷的花朵;不像松柏、楊柳或者國槐,高大挺拔;不像銀杏、水杉那樣古老珍稀,但是它們卻構成了生態系統中重要的一部分。它們可以釋放氧氣,吸收和積累水中的有害物質,為魚、水鳥和水生昆蟲提供生存的場所。因此,換一種眼光,也換一種心情,看看水生植物,區分一下“四大家族”,想一想它們在生物平衡中的地位,也是對水生植物的一種欣賞。
(陳放摘自《生命世界》2006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