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西游記》的人都知道,“唐御弟”面對萬千柔情的女兒國國王,平生惟一一次對堅定信仰產生了動搖。離開女兒國時,他的歉疚表現得淋漓盡致,他眼神憂郁地看著她,然后深施一個禮……那一刻我們感受到了他心底的痛。當年徐少華和朱琳演得太好了。22年后,《西游記》劇組再聚首時,獨身了二十年的朱琳凝視著徐少華,四目相對淚眼盈盈。
“女兒國國王”怦然心動
朱琳,北京人,畢業于中國醫學科學院,自幼喜愛藝術,學習過舞蹈、體操,后又就讀于電影學院。她有端莊秀麗的容貌、文靜典雅的內涵,天生一股書卷氣,因此導演常讓朱琳演知識分子形象。她主演的《凱旋在子夜》榮獲第五屆《大眾電視》“金鷹獎”最佳女主角獎,《遠離戰爭的年代》獲第十屆亞非拉國際電影節故事片銀獎。
當年拍《西游記》的時候,朱琳很早就接到了劇組的邀請讓她出演女兒國國王,她很喜歡這一角色,因為另有工作不能脫身,很晚才到《西游記》劇組報到。朱琳在去劇組之前就聽說《西游記》劇組中唐僧一角換人出演了,當時,她還不知道接替的人是誰。
到了劇組,朱琳才拿到劇本,由于時間緊,她抓緊時間看劇本,有時大家都休息了,她還找導演說戲。她的工作熱情和敬業精神讓劇組的人都很佩服。
《西游記》之《趣經女兒國》那一集原來的劇本非常忠實于原著,朱琳在看劇本時總覺得有些不滿意,可到底怎么處理她也說不出來。這天,朱琳去片場找導演商量,想給這一集加一點兒情感色彩。
正是夏天,步行十多分鐘到片場,又站了半天,朱琳滿頭大汗。“喝點水吧。”隨著一個聲音,一杯涼茶送到她眼前。抬起頭,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站在她身邊。
“豐姿英偉,相貌軒昂。齒白如銀砌,唇紅口四方。頂平額闊天倉滿,目繡眉清地閣長。”看著那人朱琳一下想起了《西游記》里女兒國國王第一次見到唐僧時的描寫,她的心不禁突突跳了幾下,脫口而出:“御弟哥哥!”那人的臉有些紅了,對朱琳微微地笑笑,笑得溫柔敦厚,但眉梢間卻露出一絲淡淡的憂郁,朱琳的臉也紅了。
他倆就那樣微笑著彼此凝視,誰也沒有說話。“還沒走到女兒國呢,他倆給提前上演了。”突然導演楊潔和制片一邊笑一邊走來了。楊導演給朱琳介紹說那人叫徐少華,是演唐僧的。
因為朱琳的知名度,徐少華對她知道得很多,但朱琳一點也不了解他,徐少華說自己是青島的,朱琳說青島好,她非常喜歡那個城市。徐少華很誠懇地邀請她有時間到青島去玩:“我給你當導游。”他目光溫柔地看著朱琳,朱琳點點頭。在徐少華的注視里,朱琳管不住自己跳動的心。
《西游記》劇組是個大家庭,拍戲之余大家都愿意坐在一起聊天,而徐少華一有時間就抱著書看,朱琳后來才知道他是在復習準備參加高考,進大學深造是他的夢想。
恨不相逢未婚時
有天清晨,朱琳在外面跑步時聽見一個男子在朗讀:“銀杏,我思念你,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又叫公孫樹。但一般人叫你是白果,那是容易了解的……”
原來是徐少華,他每天早晨要練習一小時的朗誦。朱琳從他手里拿到《銀杏》那篇文章時驚呆了,是工工整整的小楷抄錄的。徐少華笑著說:“練字可以讓心沉靜,也可以調理氣息,對朗誦很有幫助。”
朱琳也笑,說自己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銀杏呢。徐少華說前幾天他們拍外景的那座山上有好幾棵銀杏樹,有時間帶朱琳去看。
那天拍完戲,徐少華真的叫上朱琳,說帶她去看銀杏。
山路很崎嶇。朱琳穿著高跟鞋,走起路來實在吃力,但不知道為什么和徐少華在一起她心里感到很舒暢。徐少華在前面走,她在他身后一路小跑著。突然,一根樹枝絆了她一下,她摔倒在地,腳受傷了。
朱琳一臉歉意地說回去吧,徐少華卻背起她繼續往山上走。在徐少華背上,朱琳覺得心里很平靜,很幸福。朱琳終于見到了銀杏樹,每一片銀杏的葉子像一顆心一樣,寫著古老的心事,又像一朵盛開的花兒,很美麗。朱琳非常喜歡,她抬起頭來看見徐少華正看著自己,沒來由地臉又紅了。
有天劇組休息,朱琳在門口遇見徐少華從外面回來,便問他去哪兒了。他一邊擦汗一邊說去打電話了。朱琳問父母都還好吧?徐少華說都還好,他猶豫了一下說不是給父母打的。朱琳帶著疑惑看著他,徐少華說是給妻子打的。
朱琳怔怔地看著徐少華,眼神很復雜。徐少華說來《西游記》劇組前三天他結了婚。朱琳沒再問什么,眼里有淚光閃動,徐少華的眼里也有。看著朱琳落寞的神情,他的心很痛。
朱琳再沒說什么,轉身走了。
兩天后,朱琳拿到了《趣經女兒國》的新劇本,導演說是徐少華建議這樣改的,她覺得很好。在新劇本里,唐僧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他被女兒國國王的柔情打動,卻又不得不去完成唐王的使命,履行自己的責任去西天取經,在兩難的境地里,他許下了女兒國國王一個來生的承諾。
看過劇本朱琳一個人在屋子里大哭了一場,她明白徐少華的意思,唐僧是個有責任感的人,而女兒國國王更是識大體、明大義,朱琳還能說什么,她投入了全部的情感來演女兒國國王這一角色。
長亭送別,步履沉重,草木含悲,唐僧從女兒國國王手里接過文牒,再看看那雙含淚的雙眸,無言以對,心中隱隱地痛,終于狠心轉身上馬,又聽到那聲深情的呼喚:“御弟哥哥!”勒住馬韁,再度回首,卻不忍再去看那雙憂傷的眼睛……
這是《女兒國》里最后一個鏡頭,也是朱琳和徐少華一次正面的感情碰撞,此后他們將各奔天涯。
拍完《女兒國》朱琳就離開了《西游記》劇組回北京。北上的列車就要開動了,朱琳下意識從車窗里向外望了一眼,惆悵和心酸讓她馬上又收回了目光,長嘆一聲,閉上眼睛。
就在列車開動的剎那,聽見有人敲車窗,朱琳睜開眼:是徐少華!她打開窗戶,徐少華遞進來一個信封。車緩緩地開動了,他們一句話也沒有說,朱琳把頭探出窗外,徐少華一直在月臺上目送她的列車離開。
別來無恙否
朱琳打開徐少華給她的信封,里面竟是那天他在山上摘的一片銀杏葉,徐少華用它做了一個精美的書簽,上面寫著:連你自己也沒有察覺,你給了你靈魂最美的地方。
不久后,朱琳聽說徐少華考上大學也離開了《西游記》劇組。從此,徐少華在朱琳的生活里消失了,而在她心里永駐了。
聰明美麗的朱琳,身邊有許多追求者,但種種原因她都沒有感覺。她是個清心淡雅的女子,從不與人爭搶什么,所以在事業上,雖然沒有紅得發紫,卻也從未淡出人們的視線,她出演的每一部戲都有很高的收視率。
生活里,她也有苦悶和失落的時候,那個銀杏葉子做的書簽讓她感到安慰。她沉浸在自己的境界里,覺得生命富麗而豐盈。
2000年3月,朱琳坐飛機從南方回北京,不知道為什么,一向身體很好的她那次突然暈機了。她痛苦地閉著眼睛,有些恍惚,那一刻,她突然很想有個人照顧,有個肩膀依靠。
“小姐,需要幫助嗎?”一個渾厚的男子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朱琳睜開眼,同座的男子正關切地看著她,高大英武,儒雅不俗。朱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趕緊抹了一下淚眼,搖搖頭,又閉上了眼。
男子叫過空姐低低地說了幾句話,不一會兒,空姐端過來一杯熱茶和兩片白色的藥片,男子輕輕拉了拉朱琳的衣袖,朱琳又睜開眼。男子說她可能是暈機了,吃了藥喝點水會好些。朱琳本想拒絕,可看到男子誠懇的目光,她接過來吃了下去。
不一會,朱琳睡了過去。當她醒來的時候,身上蓋著男子的衣服,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朱琳道謝,然后把衣服還給他。那男人問:“你是朱琳吧?”朱琳點點頭。他說他是朱琳的影迷,她的戲他都看過。他很健談,而且風趣幽默,知識豐富,對朱琳的表演風格也提出了很多中肯的建議。
此后,這個男子經常來看朱琳,他們常常一起聊天。朱琳知道他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而他依然對婚姻充滿了信心。這天他說:“朱琳,你不覺得我們有很多相似之處嗎?如果我們在一起,會是天作之合。”朱琳愣了一下,苦笑著沒說話。他又說了,說他覺得朱琳好像有什么心事,對感情總是很冷漠:“朱琳,青春易逝,不要再虛度了,讓我們紅塵做伴,瀟瀟灑灑地活著。”
他的話讓朱琳心動了一下,可是她知道那是感動,不是愛情中的怦然心動。她淡淡地笑了笑,對他說了她對愛情的看法和感受,她說在她的心里愛情一種境界,一種追求,她不能接受他的感情是對她的感情負責,也是對別人的感情負責。男人聽了之后很感動,他說在朱琳的生命,他愿意做她永遠的朋友!
2005年7月朱琳接到了中央電視臺《藝術人生》的邀請,說是22年后《西游記》原班人馬再聚首,看著邀請函她心潮起伏,第一個她想到的是徐少華,他會來嗎?22后再見面他們說什么?
2005年7月4 日,朱琳如約來到了中央電視臺。節目開始的時候,在演播大廳里,她看見了徐少華,20年的光陰在他們臉上都留下了風霜的痕跡。兩人對視一眼,淡淡一笑,想必心里都是五味雜陳。
當朱琳上臺時,她從主持人手里接過話筒說:“自從我一來,我的目光鎖定的就是我的御弟哥哥。”她不安地笑著,小心地看著徐少華,眼里流露著再見的歡欣,深施一禮:“自女兒國一別,二十年不見,御弟哥哥,別來無恙?”此時,臺下的徐少華已是熱淚盈眶。
主持人問朱琳拍《西游記》時是不是留下了什么遺憾?朱琳回答:“我沒有遺憾,因為我完全沉浸在和唐僧的一段兒女情長里。人有很多七情六欲,人生有很多誘惑,像女兒國國王那樣,識大體明大義,把愛情作為一種追求,一種憧憬應該是進入了一種境界,女兒國國王做到了,我希望我也做得到。”她說這話的時候看著徐少華,眼神里有22年的思念,有相逢的喜悅,還有對愛情的執著。
其實,朱琳做到了,她如此美麗,溫暖并感動著所有人,讓我們相信美麗浪漫、忠貞如一的愛情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