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里有沒有伊甸園

(一)

若曦在睡夢中翻了個身，手臂搭在了睡在一旁的式羽身上。他的手指微微的動了動，在式羽滑滑的，極有彈性的肌膚上緩緩的游走起來。昨天晚上，他們就是這樣緊貼在自己身上，分不出彼此，那樣纏綿繾綣，竟讓他頃刻間忘記了自己，忘記了身外的一切，似乎天地間只剩了原始。

他的意識漸漸清醒過來。熹微的晨光中，只見式羽裸露著的背影，天然古銅色的肌膚，雖年近不惑，依然光潔如緞，肩臂上一塊塊微微隆起的肌肉，遒勁有力。他往前挪了挪，躬著身從后面緊緊的抱住式羽，嘴唇貼在他的后頸窩里。

式羽的身子輕輕的顫了顫，啞著聲道:“若曦，我要走了。”

若曦微微一驚，放開手。原來式羽一直都醒著。

他有些膽怯的把手指在他背上輕輕的劃來劃去，道:“我知道的，你要去歐洲比賽了，我會等你。”

式羽是服裝設計師，在若曦還是孩童時他便已經出了名，現在正如日中天。他一直是若曦的偶像，若曦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能和自己心中的神如此接近，如此親密，擁有他們共同的秘密。雖然式羽大他十二歲，雖然式羽已經結婚，雖然明知自己和式羽永遠都不可能，可是，他就是喜歡，瘋狂的喜歡。

“不要再等我了，若曦，你該有你的生活，其實，你可以嘗試去喜歡一個女孩子的。”式羽轉過身來，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臉頰。那是一張白皙的瓜子臉，濃密的睫毛掩映著一雙憂郁的大眼睛。式羽心里一陣難受，上帝一定是把若曦弄錯了，他生來該是紅粉的，怎能做須眉？

“式羽，你要走就走吧!”若曦絕望的看著式羽，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二)

若曦也是搞設計的，不過不是服裝設計，而是家俬設計。白天，他和所有的人一樣，拼命的工作，為自己掙面包，掙房子，掙地位。只在晚上回到租住的小屋里，才感到一種難言的虛空。他的周圍也不乏漂亮優秀的女孩，他和她們說說笑笑，打打鬧鬧，情同姊妹。可是，他對她們從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他想，緣分天定，自己的最愛或許還不知躲在哪里呢。這樣單純的快樂了一些時候。直到一次，他逛商場，俯身在高大的柜臺上仔細的欣賞里面的首飾，旁邊一個金發碧眼的高個子男人在他撅起的屁股上輕浮的拍了拍，嘴里嘟囔著:“How sexy!”他的心竟隨著那輕輕的一拍莫名的悸動了一下。以后，晚上沒事時他便經常去出租屋附近的一間名為“幽幽”的“同志”吧。然后，他遇到了式羽。

式羽說走真的就走了。他不再在“幽幽”出現，也不再去若曦的小屋，他去歐洲的消息，是若曦五天后從電視新聞里獲知的。式羽是漸漸的離他遠了。若曦把墻上門上貼著的式羽的大幅海報全揭了下來放柜子里。可是，每天還是憋不住要看有關式羽的報道。式羽具有濃郁民族風情的服裝轟動了整個歐洲，式羽在鏡頭下黑瘦了許多，卻依然談笑風生，風度翩翩。

式羽走了有一個月，若曦人也瘦了整一圈，整夜整夜的夢魘撕裂著他的心。有一團微弱的光老是在他意識深處忽明忽暗的漂浮著，讓他寢食難安，那是式羽的眼睛，溫和而憐愛的望著他:“若曦，你是這么優秀的男孩子，不該選擇這樣一條路，崎嶇而漫長。”然而，若曦是固執的，式羽勸不住他。他也未曾料到對式羽的熱情會這樣持久而瘋狂。式羽是他的第一，除了母親，他也是他的唯一。可是，式羽決意要走，他抓不住，只得任他遠去。這種失戀的悲傷竟然無人可述說，無可述說。心里痛到不能忍受，便用水果刀一下又一下在自己的胳臂上劃，直到凌亂的刀痕里滲出細細密密的血漿來。他仰著頭閉上眼睛，暢意的吸一口氣，再睜開眼，卻見手臂上竟安靜的躺著一片羽，用血繪成的。

(三)

今天式羽會從歐洲載譽而歸，媒體已把他炒得如火如荼，若曦想要淡忘也不能夠。

早早的，他向公司請了一天假，今天再怎么也不能安靜的待在公司搞他的設計。不是為了迎接式羽，式羽自有人去前呼后擁，用不到他去湊熱鬧，何況如今，他對他已顯得那樣的不合時宜。可是，他的心里依然有一團微弱的光，忽明忽暗的漂浮著。

出了公司，坐上公交車，從東環路到西環路，再到東環再到西環，他把一天的時間交給了公交車，欲把式羽隱沒在熙來攘往的人流里。

暮色黃昏，城市的街燈次第亮了起來。若曦身心俱憊，坐在最后一趟公交車上準備回自己的出租屋。

有音樂從褲袋里驀然響起，漠然的摸出手機，心里一悸，呆怔了好半天，才慌忙摁下接聽鍵。

“若曦，七點鐘，香山飯店來和我吃飯，我想見你。”式羽的聲音，喑啞而有磁性，親昵如昔。

若曦狂喜，以為從此陌路，沒曾想竟還有這樣絲絲縷縷的牽連。

看看時間才六點一刻，在一間美發廳前下了車，把半長的頭發剪成寸頭，再洗了面。他伸直腰板，對著鏡子中容光煥發的那張俊俏的臉不由一笑，左邊臉頰上竟然起了一個淺淺的笑靨。

到香山飯店剛好七點，式羽已在大廳門口等候。

他的眼光在若曦的臉上輕閃了一下，靜靜的停滯，憐惜的神情，漫不經心的說:“若曦，你瘦多了，這么大了還不會照顧自己。”聲音輕責，語氣卻頗似母親。

若曦微笑，無言。心里升起暖暖的溫馨，有太多的話想說，可是，他想，等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和他的時候吧，式羽既回來了，他們就會有很多的時間。

和式羽走進小包間，若曦的笑凝固在了臉上。一個染著酒紅色短發，身材高挑，穿著低胸坎肩，迷你短裙的女孩子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式羽對愣怔在那里的若曦笑了笑，溫和的說:“若曦，這是紫依，我們公司的名模，才隨我從歐洲回來，來，我們邊吃邊聊。”

若曦瞥了式羽一眼，他正安之若素的安排著他和紫依的位置。

若曦掩飾不住臉上不經意浮出的一絲失望，對紫依不自然的笑笑，坐在了她的旁邊。他以為只有他和式羽，沒想到多出了一個紫依。

席間，式羽談歐洲之行，談設計，興致勃勃的。若曦始終臉帶微笑，沉默的聽，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眼角的余光中，紫依凝視他的眼神如血液里越來越濃的酒精，熾熱而深情。

朦朧的意識里，式羽在漸漸的往后退去，淡去，而紫依卻愈加接近，愈加清晰。

(四)

那天晚上是怎么回到家的，若曦已不記得，只在第二天醒來時，看見白色的床頭柜上放著一個精致的紅色長方形盒子。打開來看，原來是式羽享譽歐洲的那套衣裙。他小心翼翼的把它提起來，一張小紙片飛落下來:“若曦，這是你的禮物，還有紫依，她很喜歡你，愛她吧!我能給你的只有這樣多了，不要重復我的路，很辛苦，也很痛苦。式羽”

若曦拿著紙片的手便有些顫抖。紙片從手指間輕輕的滑落下來，簌簌的輕響著飄飛到地板上。

他失神的提著那襲紅黑相間的絲質長裙，踉蹌著踏過紙片走到衣櫥前，把它掛到了衣櫥的最深處。

來到客廳，穿過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五彩繽紛的沙發墊。靠墻的小茶幾上，碧綠的煙灰缸里集滿了煙蒂，全是云南的玉溪。這是式羽一直喜歡的牌子。若曦癱軟的跌坐在旁邊的一個坐墊里，手指拈起半截煙蒂來，學著式羽的樣，嘴里叼著煙，偏著頭，“啪”的一聲摁亮了打火機。他仰靠在墻上，瞇縫著眼，深深的吸了一口，嘴里彌漫著式羽殘留在煙蒂上的氣息，他沉醉在幻覺里，在緩緩吐出的裊裊青煙中，恍惚看見式羽微笑的臉，忽隱忽現。

撥通式羽的電話，無人接聽，給他短信:“式羽，謝謝你的禮物。那件昂貴的衣服，還有同樣名貴的紫依。若曦將盡其所能的善待她們，你不必再為她費心!”若曦的手無力的停在發送鍵上，垂著頭。一滴淚珠從眼眶里滾下來，摔在手機的藍屏上，碎成了幾瓣。

(五)

若曦開始和紫依頻繁約會。

沒想到和紫依竟然有許多共同的話題和嗜好，時尚服飾，流行音樂，街邊小攤的臭豆腐，羊肉串。

紫依是一個熱情張揚的女孩子，人雖不如名字古典，卻也沒有一般名模的驕氣和嬌氣。她對若曦似乎很依戀，大到交際應酬，小到逛商場購物都要若曦陪同。凡是沒有式羽的場合，若曦都愿去。紫依常說，若曦的心很細，細心的男人才懂得體貼和關心女人，而若曦甚至比女人更懂得女人。

若曦聽了她的贊詞只是微笑，然后偏著頭點上一支玉溪。現在，他已經習慣了抽煙，而且只鐘愛玉溪。在繚繞的煙霧中，他的臉上會閃過一絲迷惘的悲凄來。

可是，大大咧咧的紫依看不見，她總是癡癡迷迷的凝望著他，說他抽煙的姿勢，好帥!

有紫依的日子，輕松，平淡，快樂，似乎不再沉重，可以這樣簡簡單單的存在著，雖然抽去了許多豐富的內涵。若曦想，生活或許原本就是這樣吧，能掌握的只是一些可以掌握的東西，對式羽的感情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所以，只能留在夢中，存留在記憶里。

時間在不經意間流逝的很快，整整兩個月，若曦沒有和式羽聯系。好在隨時有紫依的陪伴，讓他不會獨自沉溺于痛苦中難以自拔。悲傷只能歸自己去秘密的收藏，在無人的時候才能拿出來悄悄的品嘗。

轉眼若曦二十四歲的生日，誰也不請，只有紫依。紫依送他的禮物用粉紅色的滿是可愛的史努比的包裝紙裹著。

在出租屋吃好飯，若曦照例要送她回去。紫依不肯了，把臉擱在他的肩上，雙手探過去交叉摟著他的腰，不太豐滿的胸部緊貼在他的背上，身子有節奏的一搖一晃。若曦在剎那間竟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后面抱住他的是式羽。晚餐時喝下去的紅酒在體內燃燒起來，他明顯感到自己的下身起了一陣微妙的變化。

一下背起紫依，把她輕輕的放倒在床上。紫依的身子如藤蔓緊緊的纏繞住他，在他的下面如水蛇般扭動著，呻吟著。若曦忽然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在有些混沌的意識里，他仿佛看見幽暗的房間，揉皺的床單，撕裂的衣服，母親扭曲的身體，臉上縱橫的淚水；仿佛聽見她凄厲的哭叫；仿佛看見酒醉的父親猙獰的笑容，罪惡的雙手和丑陋的身軀……若曦清楚的記得五歲時的一個深夜里親眼目睹的這一幕，父親當著他的面把母親強暴了。當時，他是怎樣和著母親一起哭喊，又是怎樣奮不顧身的用自己的小手去抓去拉，卻被強壯而失去理智的父親一掌打到了墻角里……這以后，他永遠失去了父親。

若曦的身子漸漸的冷去。他靜靜的伏在紫依的身上，濃烈的悲涼從心底透出來籠罩著他，盤桓在臉上，揮之不去。

紫依安靜下來，惶惑的用手指去抹他的眼睛說:“怎么了？你怎么了？若曦!”

若曦翻身跪在她的身邊，壓抑的哽咽道:“對不起，紫依，對不起，我，我不能!”

紫依也跪起，抱住他:“沒關系，若曦，我們可以慢慢來。你這樣年輕，不會有問題的。”

若曦輕輕的推開她，仰望天花板，深深的呼吸。

再望紫依時，眼里涸如枯井，里面深藏了一股絕望的憂郁，緩緩的道:“原諒我，紫依，我，你，母親，不!紫依，我有問題的，愛是一種能力，我沒有。”

“為什么提到母親？”紫依疑惑的眼神似欲穿透他的靈魂。

若曦閉上眼睛，搖頭，慘淡的笑，緩緩的道:“母親是我今生唯一最愛的女人。”

紫依不再追問，穿好衣服，把禮盒遞到依然跪伏在床上的若曦手里，輕輕的說:“本命年，老人們說應該在貼身的地方穿紅的呢，可以避邪的。”

若曦抬起頭來，拆開，兩條做工精細的紅色內褲躍然于眼，盒子上面有產品簡介:可以防菌，可以防前列腺炎，可以治陽痿……他怔怔的望著紫依，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在他瘆人的笑聲中，紫依禁不住顫了顫。

(六)

若曦開始有意無意的疏遠紫依。紫依也借著許多時裝表演要參加便不常來找他了。

式羽從歐洲回來以后，沉寂了一段時間，突然又被傳媒炒得沸沸揚揚起來。

然而，若曦一直刻意努力去忘卻他。式羽常出現的地方他不去，可能有式羽的娛樂報道他不看，關于式羽的一切新聞他都不知道。沒有紫依來湊熱鬧，他對式羽的記憶便瘋狂的復活起來，每一個夜晚都有一種清醒的痛如蠶蟲般一點一點的啃噬著他。他不再親近任何女孩子，也不去任何形式的“同志吧”，他漸漸學會了酗酒，在酩酊大醉中遺忘過去。

一日下班，在公交車上，有兩個穿著入時的女孩子一路嘰嘰喳喳的討論著時裝。若曦并不在意，只是倚著車窗，側著臉，滿眼疲憊的望著窗外漸漸退去的景色。忽然，式羽的名字鉆進了耳里，他的心似被電擊，一陣麻顫。調過頭來，側耳傾聽。正聊得熱火朝天的兩個女孩子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變化。若曦這才從旁人的嘴里知道了式羽又成了輿論的焦點，然而，這次卻不是因為事業上的輝煌，而是私生活中的緋聞。式羽被其夫人指控為同性戀而欲與之離婚。式羽也不爭辯。娛記們和狗仔隊四處跟蹤，只發現他和一個女模特經常出入各大賓館，酒店。于是，輿論對式羽的性取向眾說紛紜，莫衷一是。若曦聽得身上冷一陣，熱一陣的，額上竟出了細細的一層汗。

若曦不等到站便中途匆匆的下了車。已是初秋的天氣，街道兩旁高大的法國梧桐樹上偶爾有一兩片黃葉飄然而下。若曦茫然的看著梧桐葉在空中打著旋，好不容易落下地來，被風一吹，貼著地面又“嗖”的一下飛遠了。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游蕩，四處的霓虹燈鬼眼似的發出光怪陸離的光，他的影子被忽而拉得很長，忽而又縮得很短。

經過香山飯店，他被一陣浪笑聲止住了腳步，側過頭去，只見紫依攙扶著式羽從里面一路跌跌撞撞的笑將出來。這時，紫依一眼看見了正愣怔在門口的若曦，笑聲戛然而止。

式羽抬起頭來望著若曦，笑意從他的嘴邊消失了，紅著眼圈，半晌，喃喃道:“若曦，你還好嗎？”

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若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呼吸著式羽的呼吸。他的嘴唇輕輕的蠕動了一下，心里想說一個“好”字，聲音在喉嚨里打了個轉卻沒說出來，只輕輕的點了點頭。

紫依站在一旁訕訕的望向他，眼光里卻有明顯的憐憫，低聲道:“對不起，若曦!”

若曦感到下顎在禁不住的抽搐，他伸手扶住抖顫不停的下顎。再看式羽，有些浮腫的臉，眼瞼下兩個黯黑的眼袋赫然于目。多日不見，式羽竟像換了個人似的。他的鼻子一酸，木然的對紫依說:“沒有什么對不起，紫依，謝謝你。照顧好式羽!”

若曦蹣跚著腳步回到家時已是深夜，他忘記了自己還沒有吃飯，一下栽倒在客廳地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坐墊里。

(七)

若曦離開這座自己熱愛的城市到了另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除了式羽送他的新衣，隨身只帶了很少的東西。

他開始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四處尋找工作，可總沒有合意的。銀行卡上的錢越來越少，人也越來越沉淪，每天晚上都把自己泡在樓下的一間酒吧里。在酒吧，他認識了一個姓渡邊的日本人，在中國經營一家家俬公司。

有天晚上，渡邊說他正需要一個設計師，邀他去試試。若曦沉吟片刻，答應第二天去看看。渡邊卻說不如馬上去他家，他可以給他一個項目看一看他的設計風格。

若曦無所謂的笑笑，若無其事的隨他去。

渡邊引他進臥室，指著面前那張中國古典式的雕花大床，臉上浮出一絲隱晦的笑來，說:“若曦君，你好性感哦!在這張中國的大床上做愛也一定能做出中國的味道來吧。”說著便從后面抱住了他，摸索著扯下他的牛仔褲拉鏈，探進手去一陣亂摸亂撓。

若曦的心狂亂的跳，血液在身體里沸騰起來，一路灼燒下去，迅速傳遍全身。他按住渡邊的手，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含笑道:“渡邊先生，我們換一種風味如何？倘若在中國床上做出日本味道來豈不更好!”

渡邊取下黑邊眼鏡，狂喜的揮舞著肥短的雙手，一邊脫衣服，一邊嘴里“喲西喲西”的亂叫著。

若曦打量著渡邊赤裸的身體，像一具被水泡漲的尸體，浮腫的四肢，松弛的皮膚，下墜的肚子。他心里暗笑一聲，嘴角浮出一抹輕蔑的笑來。他一邊吩咐渡邊伏在床腳的橫欄上，把光溜溜的屁股高高的撅起來，一邊忍住笑，在他肥滾滾的腚上使勁拍了兩下道:“你等著，我去準備一下就來。”說完，悄悄的從渡邊的屋子里退出來，坐上出租車一溜煙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若曦關上房門，剛才捉弄渡邊的快感早已煙消云散，心里不知怎的忽然涌上無盡的悲涼來。

不知誰家的窗里飄出林憶蓮的《失蹤》來:“她說她找不到能愛的人，所以寧愿居無定所的過一生……放肆的靈魂貼著每一個耳朵問，到底哪里才有好的男人……”

若曦的眼里潮乎乎的滿是憂傷。他想，在另一個城市的天空下，式羽這會兒在做著什么呢？依然在和紫依演戲，很累的偽裝自己么？

他的心一陣刺痛，打開箱子，取出式羽送的衣裙來，慢慢的褪下身上的衣服換上它，緩緩的走到梳妝鏡前。

這套衣裙，沒想到竟那么合身，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恍惚間，鏡子里一個著唐裝的女子在對著他凄迷的笑，旁邊，一把水果刀安靜的躺在燈影中幽幽的閃著誘惑的藍光。他慘淡的笑了笑，天堂里會不會有一個伊甸園呢？他，還有式羽，是否會有另一種結局？

他搖搖晃晃的拿起那把透著幽藍光亮的刀，夢游似的回到床上。把刀子放到唇上吻了吻，一股濃郁的蘋果香味鉆進心里。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有淡淡的甜。他的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下意識的把握著刀子的手伸向了身體的下面……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驀地從洞開的窗子里躥出來，似笑非笑，直刺深霄光影交錯的夜空，和著林憶蓮的最末一句唱詞，裊裊而止。

責任編輯 陳曉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