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訊:
2006年11月23日至24日,由天涯雜志社、深圳商報社和“自然之友”等聯合舉辦的“自然論壇暨‘自然生活與思想’寫作征文頒獎儀式”在深圳舉行,“自然之友”會長梁從誡,學者李陀,作家韓少功、蔣子丹、鮑爾吉·原野、孔見、和谷、李少君、胡洪俠、梁二平,環保人士吳蓓、劉輝,詩人江非等與會進行了討論。
“自然生活與思想”寫作征文是由天涯雜志社、深圳商報社和“自然之友”等共同發起的,旨在提倡和推廣生態環境保護意識、促進自然和諧生活。征文自2005年6月開始以來,收到各類應征文章總計620多篇,最后經評委會評選,韓少功、于光遠獲得榮譽獎,吳蓓、汪永晨、和谷等獲得自然寫作獎,鮑爾吉·原野等獲得優秀獎(詳細情況見《天涯》2006年第六期“環球筆記”欄目)。同時,為進一步推動自然寫作,主辦單位還聯合《深圳特區報》、天涯社區等媒體推薦了“十大自然讀物”,分外國部分與中國部分,外國部分以經典為主,中國部分側重自然生活與實踐的著作,分別是:[美]梭羅:《瓦爾登湖》、[美]蕾切爾·卡遜 :《寂靜的春天》、[英]彼得·辛格:《動物解放》、[德]E.F.舒馬赫:《小的就是美的》、[美]利奧波德:《沙鄉年鑒》;梁從誡、梁曉燕主編:《為無告的大自然》、韓少功:《山南水北》、楊欣等志愿者:《親歷可可西里10年——志愿者講述》、莽萍:《綠色生活手記(修訂版)》、韓聯憲、楊亞非:《中國觀鳥指南》等。
在自然論壇上,與會者從不同角度談對環境保護、自然生活及自然寫作的看法。梁從誡、韓少功、李陀、蔣子丹、鮑爾吉·原野、和谷、吳蓓等都做了精彩的發言。
自然寫作獎獲得者、綠家園志愿者負責人汪永晨由于參加“江河十年行”活動,不能前來領獎,她發來了感人的獲獎感言,題為《來自山川的祝愿》,全文如下:
尊敬的各位朋友,我沒能和你們一起分享《天涯》雜志等為我們提供的這樣一個相聚的機會,甚為遺憾。此時,我正翻山越嶺沿著中國西部的江河,走在我們“江河十年行”采訪的路上。山高路遠,但內心十分向往能和你們一起暢想自然之初美,感悟自然之切,訴說幫助自然之急。
未來的十年可能是中國江河變化最大的十年。我從2003年開始關注中國的江河,先后與同伴們一起叫停了都江堰的楊柳湖水庫和康定的木格措水電站。為了能留住怒江的綠色,中國媒體和NGO的聲音引起了國家總理的關注,也引起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重視。在今年的年會上,他們要求中國政府2007年2月能提交將如何保護三并流世界自然遺產完整性的報告。
今年11月,美國大自然協會的科學家們在我們北京的綠色記者沙龍上向記者們展示了一張地圖,上面標出了中國各個江河上已經建、正在建和將要建的密密麻麻的水電站的標志。為此有人說:新一輪的水電開發給中國江河帶來的問題,給大自然帶來的災難,可能比砍伐森林更加可怕。
為了記錄未來十年中國江河的變化,也為了這些變化能引起更多人的關注,我們綠家園志愿者發起,從2006年的11月19日開始,取1119的諧音,連續十年,將通過電視、廣播、報紙和網絡媒體對中國西部江河進行跟蹤采訪。“江河十年行”的路線是:從都江堰開始,溯流而上到大渡河進入木格措,藏族人心中的神湖;然后是雅礱江,去看看藏在深山的錦屏峽谷,那里的大江因錦屏電站就要截流了,未來我們將要親眼見證它因人類而改變的面貌;攀枝花,一個不大的城市,卻有金沙江和雅礱江兩條江水流經而過。那里的二灘電站被認為是中國目前為止發揮效益不錯的電站之一,今天是這樣,那明天呢?進入云南后,我們會沿著金沙江到長江第一灣,那里的東巴、納西文化因可能將要修壩面臨著極大的挑戰。還有瀾滄江、怒江,未來的十年里,我們都將選擇十戶人家,十個特殊景觀和十條江的水質,將江河與沿江人民的關系及命運一同記錄下來。
此行,我們在都江堰看到了已經修好的紫坪埔水電站,它幾乎讓至今已造福于天府之國兩千六百六十三年的都江堰變成了死的文物;也看到了通過我們的努力,終于留下來的木格措,我們到那的時候,天下大雪。白色的雪山與清澈的湖水正與藍天、白云交相輝映。我們剛剛告別錦屏峽谷,它的景色真的像屏風似的,一步一景,一景就是一幅壁畫。只可惜,它的處女之身,雖然還藏在深山,還是即將破了。
今天,我雖然不能和你們相聚在深圳,但正走在我們祖國西部江河邊的我,愿意把我今天看到的記錄下來,不久就在《天涯》、《深圳商報》上與朋友們一起分享。當然我更希望,你們中的哪一位,有一天也走進我們的“江河十年行”,與我一起記錄中國江河的今天與明天,并加入到我們保護江河繼續自由流淌的行列中。
請接受一個正走在山川中的朋友對大會的祝愿。
汪永晨的獲獎感言引來了持續的掌聲,也引起了熱烈的討論。
論壇上,現居山東臨沂平墩湖的鄉村詩人、有“自然詩人”之稱的青年詩人江非也談了他對自然生活與寫作的理解,他主要談了一種具體的與大自然貼近的“近地生活”,他說:單以詩歌來論,以“近地生活”為影響因素和迷戀傾向的創作從《詩經》開始就從未停止,而到了屈原、李白、王維、陶淵明等人那里更是距離越來越近,幾乎接近了“天人合一”,而一直以來,“天人合一”也正是典型的中國藝術追求的至高境界。屈原與植物的關系、李白與山水的關系,“天門中斷楚江開”、“床前明月光”、“大漠孤煙直”、“桃花潭水深千尺”這樣的“先有天地才見人”的詩句,無一不在說明著近地生活對于詩歌或者是詩人的不可忽略、不可漠視的影響,無一不在告訴著我們,當我們看到一片白云和看到一把菜刀在心靈感受上的不同,當我們面對一片麥地和面對一條馬路時在文學意識上產生的不同感受,甚至有時候會讓我們懷疑,到底是我們在復活那些沒有生靈氣息的事物和我們相通的一部分,還是那些事物在一直對我們行使著絕對教育的義務。江非還認為:有自然生活,當然就會有“非自然生活”,那么,什么是非自然的生活呢?很簡單,就是知識的、觀念的、政治的、學術的、生產的而不是勞動的那些生活。與之相對應的,必然也是具有如此色彩的文學寫作與藝術活動。這種“非自然生活”影響下的寫作也往往因為某種原因使作者離開了近地之處、大眾之間,而離開了《詩經》出發的那片天人辯證的文學策源之地。會后,江非的詩句“白菜是最白的女人/大豆是最大的孩子/高粱是最高的男人”、“土地是最土的布匹/牛棚是最牛的房產/羊皮是最洋的服飾”也迅速在與會者中間流傳。
會后,天涯雜志社、深圳商報社和“自然之友”等表示將繼續推動自然寫作。
(本專輯由張舸根據錄音整理,已經作者審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