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禮物

農歷三月初一，媽過56歲生日，雖然之前幾天她一直嚴肅聲明“不過生日”，但是那天早晨她仍然收到一雙皮鞋、一套內衣、一件風衣。

等到晚上大家聚齊，張羅著要去燕都酒樓，媽無論如何不肯，甚至把自己鎖在臥室不讓大伙進來以示抗議。

飯店去不成了，姊妹幾個便齊動手，煎炒烹炸擺了兩桌子，大家知道媽的習慣，基本上都是本著惠而不費的原則，可是那個168塊錢的蛋糕還是惹得媽不高興，一邊吃一邊嘮叨：“凈瞎扯，這不是浪費嘛！”媽的心思我們明白，這幾年雖然生活好了很多，但是兒女們換房的換房，買車的買車，仍然終日奔波且談不上寬裕。這點我們自己雖然不以為意，媽卻心疼得不得了，她沒有能力賺錢替子女們分憂了，也不能再把我們摟在懷里呵護了，惟一能做到的就是省錢，把大家給她的錢都用在孩子們身上。上班的她希望穿戴時尚，上學的她要給請好的家教，胖的她贊成去減肥中心，瘦的她東打聽西問地給買回各種營養品。兒女們怎樣消費都合適，但是錢只要用在她身上，她就打心眼兒里心疼。

這個生日，我們其實也只是團聚一下，并沒有任何奢侈行為，應該說，很家常很簡單，可是老媽仍然批評我們亂花錢，她甚至要求去商場把風衣退掉。這一點禮物，我們覺得太薄，很便宜，媽卻覺得太貴，沒必要，弄得我們真的有點兒搞不懂究竟哪兒出了問題。

晚上6點，5歲的女兒從幼兒園回來，她先是“舅舅好、舅媽好”地問候一圈，然后走進洗手間，一會兒，用自己綠色的小盆兒端著半盆水出來，盆里放著一只針管，那是前幾天一個幼兒園小朋友送的，她視若寶貝，水盆放下，翹腳從柜上拿下一只紅色塑料杯，擺到盆邊。不用猜，她又要用針管把水從盆里抽出來，滋到杯子里，再從杯子里抽出來，滋到盆里。這把戲她玩過幾遍，每次都是興致盎然樂此不疲。東西備齊，又“嘿喲嘿喲”地搬來一只小木椅。呵呵，這小丫頭，一向玩起來不知疲倦，實在累了，也是得哪兒坐哪兒，今天居然懂得照顧自己了。我看著她不聲不響地把這一整套動作做完，想走過去提醒她今天是什么日子，她倒先自顧走到媽身邊，很認真很響亮地說：“姥姥，生日快樂!今天你過生日，你去玩水吧。”一屋子人全樂了。

那十幾秒鐘功夫，女兒有點蒙，媽卻眼里笑出了淚。“外孫女這禮物最好，我喜歡，姥姥現在就去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