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方程式

愛的方程式

◎文/魯小莫

剛下班時，她改變了主意。她決定不像往日那樣回家、做飯、與他無言相對地看電視。結婚五年了，日子變成既定模式，他們的對話也成了方程式里固定的函數。他問：“回來了？”她說：“嗯。”她說：“吃飯了。”他說：“好。”她問：“你愛我嗎？”他說：“犯什么神經？”她的心里深深失落，她想，曾經的愛戀已經在淡如水的日子里沖洗掉了。

她調轉自行車頭，向另一個方向走。去哪里她也不清楚，她心里升起一個狡黠的念頭，試一下他是否還愛著自己。她將手機關了，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溜達。

她吃了一碗炒面，看完街頭的時裝表演，時間還早，推著自行車再走。她想，現在他會著急了吧，現在他該意識到她的重要了吧。她抿著嘴笑。路過一家美發店，她想，該換換發型了，給他一個驚喜。將自行車架好，她走進美發店。

洗頭，剪發，上卷，上藥水，定型……她沒想到換個發型這么折騰，她任憑自己的頭發被美發師擺布，昏昏欲睡。不知過了多久，美發師說：“好了。”她才清醒過來，看看鏡子里的自己，眼前不禁一亮。付了錢，打開手機看時間，不好，時至午夜。她想，這個玩笑開大了，他在家里不知有多著急。

她急急地蹬著自行車往家趕，行至樓下，她看見家里的燈還亮著，黑暗的夜里，像一朵璀璨的花。她的心里一暖，眼睛不禁有些潮濕，她蹬蹬蹬地往樓上跑。

門開了，家里靜悄悄的，有微微的呼吸聲。他躺在沙發上，半張著嘴，深深地睡了。她呆立著，心涼了半截。

第二天一早，她眼睛紅紅的，在廚房做早飯，將碗筷摔得叮當響。他從沙發上起來，揉揉惺忪的眼，問：“你昨晚怎么不開機？”她垂下眼，不說話。電話鈴響起，她跑去接，是朋友的聲音，大驚小怪地呼喊：“你昨晚跑哪兒去了？害得我們擔心。”她正奇怪，他撓撓頭，說：“昨晚我找不著你，把朋友的電話全打遍了。”她看著他，冰冷的心里有了一點回暖。

他幫她端稀飯，從廚房到餐廳，忽然“啊”了一聲，疼得彎下腰去。她捋起他的褲子，發現他的腿上擦破一片。她吃驚地問：“怎么了？”他一邊將稀飯放在桌上，一邊說：“昨晚出去找你走得急，一不小心絆了一下。”她定定地看著他，輕輕地問：“后來呢？”他說：“后來，我找到你的自行車，在一家美發店門口，你正在店里做頭發，我放心了，就回來了。”她停了一會兒，問：“你為什么不進去？”他傻傻地問：“進去干嘛？我又不做頭發。”她用手指狠狠點了一下他的額頭，說：“你呀！”

他一邊喝稀飯，一邊問：“你昨晚手機沒電了？”她紅了臉，不說話。他說：“以后不回家，記著給我打電話。”她點點頭。他穿戴整齊，要去上班，她倚在門口，歪著腦袋問：“我的發型不好看？”他恍然大悟似的，端詳一下，說：“好看。”又說，“你做什么發型都好看。”她不滿意地撇撇嘴。他捏捏她的臉，笑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晚上早點回家，記得給手機充足電。”她點頭。看著他熟悉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里，她靜靜微笑。是呵，日子是既定模式，兩人的對話是方程式里固定的函數，卻有愛，像水珠，浸潤其中，無處不在。

（責編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