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年一月,中國移動、聯通接二連三地發布了即將降價的新聞。要是往常,這樣的消息定會掀起軒然大波,尤其在網上,有質疑的,有痛罵的,有說理的,有算賬的……但是這次不同,不知是人們早已麻木,還是對這些電信巨鱷們已經喪失了信心,總之降價的消息提不起大家的興趣,連網絡上都是一片安靜。
“等等!”聽我大喊一聲,同屋小雪立刻會意,遞過紙筆。我用腦袋夾著電話,一手拿紙,一手握筆,擺出戰斗架勢:“好,你說吧!”
電話的另一端,中國網通的女服務生原本慵懶的聲音突然速度飛快,像倒豆子一樣:“17909,晚上9點到上午9點,每分鐘1角;11618,逢節假日和周末……”她停下來喘了口氣:“您還可以使用我們的IP業務,長途話費也能便宜不少,比如……”
我的右手已經開始痙攣,寫出來的字如斗一般大,好像是考試寫作文,鈴聲響了卻沒寫完,大腦和雙手直打架。我心里暗暗叫苦,天知道打一個長途,居然勞煩電話局設計出這么多的號碼來。
終于,服務生又恢復了甜膩的腔調:“謝謝您使用服務電話,請為本次服務打分。”我想也沒想,給了“非常滿意”。服務生能把這些號碼記住,而且不帶磕巴地一口氣說下來,怎么說都可以算是業務能手了。
小雪湊到我身邊,對著這滿滿一頁五花八門的數字和千奇百怪的使用方法,和我一起發呆。
還記得幾年前,第一次在街頭廣告牌上看到優惠號碼,興奮地給同學打電話:“可別直接撥長途啊,在前面加96446,1分鐘才3角呢。”直到有一天,后勤處主任舉著電話費的單子,問我們為什么總撥這個號碼。那時正值色情號碼泛濫,屢屢有年輕小伙一個月話費上萬的報道見諸報端,難怪老主任無論如何也不信這號碼能給他省錢,只是用凌厲的眼神直直盯著我的男同事,硬逼著我們自己掏腰包,把電話費給補了。
當時哭笑不得的場景仿佛還在眼前,可現在,單位已經規定撥長途的時候必須加撥優惠號碼,并將此作為開源節流的一項重要工作。老主任碰到我們,還總喜歡問,又出了啥省錢的號碼沒?我們就會跟他打趣,您是要移動聯通還是網通鐵通啊,這可都不一樣,要不都給您報一遍! 老主任就會笑著擺擺手:“算啦算啦,換湯不換藥,原來的先湊合用吧。”
今年一月,正是節味兒正濃的時候,中國移動、聯通接二連三地發布了即將降價的新聞。要是往常,這樣的消息定會掀起軒然大波,尤其在網上,有質疑的,有痛罵的,有說理的,有算賬的……但是這次,不知是人們早已麻木,還是對這些電信巨鱷們已經喪失了信心,總之即便是有可能單向收費的消息也提不起大家的興趣,連網絡上都是一片安靜。果不其然,春節過后,降價活動悄悄登上舞臺。人們翻開報紙一看:哦,還是套餐!小雪有一次憤憤地說:“我倒是想看看這里面的水有多深。”

是啊,水有多深呢。丁丁是我的高中同學,現在信息產業部供職,也算是個業內人士。每次被巨鱷們弄糊涂了,我就會找他訴苦。今天看著這一堆優惠號碼,我知道又該給他打電話了。丁丁雖然還只是個小兵,說話已經有了幾分新聞發言人的氣勢:“這些號碼其實和用IP卡一樣,是走互聯網的,所以比較便宜。”
我真納悶,既然走互聯網便宜,干嗎不讓大家直接走互聯網。丁丁聽了我這個問題,顯然覺得很幼稚:“走網絡的質量不好啊。”
關于通話質量,我覺得自己很有發言權,于是立刻跳起來反駁:“我怎么沒發現,我都用了好幾年了,從來也沒什么問題啊!”“這么跟你打比方吧,1000元錢的音響和100元錢的音響能一樣嗎?音樂家一下就能聽出來!”
我覺得那100元的音響已經夠好。可是這樣的話怎好向丁丁說呢,那等于變相承認自己沒有音樂細胞,而且不求上進。于是我只好委屈地問:“那要是記不住這些號碼怎么辦?五花八門的,都夠編字典了。”丁丁的語氣已經是恨鐵不成鋼了:“你就缺這幾個錢嗎?”人家句句是理,讓我無話可說。一分鐘幾角錢,確實不算什么,可是即便降一分錢,也意味著能和遠在故鄉的父母多說一句話啊。
我掛上電話,老老實實地整理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