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離開黑板,抖了抖手上的粉筆灰說:“現在請大家做筆記:平行的兩條直線,任意加以延長,永不相交。”學生們低下頭在本子上寫著。
“西多羅夫,你為什么不記呢?”“為什么它們不會相交?”“為什么?我不是已經講過,因為它們是平行的呀!”“那么,要是把它們延長到一公里,也不會相交嗎?”“當然啦。”“要是延長到五千公里,它們就會相交了吧?”“不會的。”“有人試驗過嗎?”“這道理本來就很清楚,用不著試驗,因為這是一條公理。謝苗諾夫,你說說,什么叫公理?”一個戴著眼鏡,態度認真的男孩子從旁邊位子上站起回答道:“公理就是不需要證明的真理。”“對,謝苗諾夫,”老師說,“坐下吧……現在你明白了嗎?”
“那么,不論什么定理都可以叫做公理,就也都用不著加以證明了?”“不是任何條定理都可以叫做公理。”“那為什么這一條定理就可以叫做公理呢?”“咳,你多固執啊……因為這是歐幾里德說的。”“要是他說錯了呢?”“你大概以為歐幾里德比你還要蠢吧?”“不,我并不這樣認為。”“那為什么你要強辯呢?”“我沒有強辯,我只是在想,為什么兩條平行直線不能相交?”“因為他們不會相交,也不可能相交。整個幾何學就是建立在這個基礎上的。”“這么說,只要兩條平行直線一相交,整個幾何學就不能成立了?”“那當然,但它們終究不會相交……你瞧,我在黑板上畫給你看……怎么樣,相交了沒有?”“暫時沒有。”“好,你再看,我在墻上接著畫……相交了沒有?”“沒有。”“你還要怎么樣呢?”“要是再延長,延長到墻的背面去呢?”“現在我全明白了,你簡直是個無賴,你心里很明白,但就是存心要跟我扯皮。”“可我確實不懂嘛。”“嗯,好吧,你不相信歐幾里德,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我,你總該知道,總該相信吧?我對你說,他們是不會相交的……喂,你怎么不說話了呢?”“我在想。”“西多羅夫,那就這么辦吧:要么你立刻承認它們不會相交,要么我把你攆出教室,怎么樣?”“我實在弄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西多羅夫哽咽著說。“出去,”老師喊了起來,“收拾你的書包見你的父母去吧。”
西多羅夫收拾起書包,抽泣著走出教室。
大家默默地坐著,然后老師站起來又走近了黑板。“好吧,同學們,我們繼續上課,請你們再記下一條公理,兩點間只能畫一條直線。”
古新月摘自《語文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