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太人巴別爾
戴細圓邊眼鏡的文學青年巴別爾
1917年去了羅馬尼亞前線
前線崩潰,逃回敖德薩
1918年動蕩的冬天
他潛回彼得格勒
加入蘇維埃肅反委員會反間諜部
“你這是在自殺!”
他的新婚妻子批評他
他在紅色騎兵軍中隱姓埋名
猶太人巴別爾,26歲的戰地記者
與猶太人的天敵哥薩克為伍
一個狂暴的革命者
一個心藏秘密的猶太人
一個80年后的文學大師
你的刺刀砍破了書頁
你詩人的氣質在屠夫中穿行
你記住了他們的臉
這是一群有紀律的野獸
11歲時你目擊了沙皇雇擁的哥薩克騎兵
血洗了你的故鄉,而你家幸免于難
“我控制不住我的悲傷”
你愛你波蘭的猶太人民
你又向往渾身是膽的哥薩克
你如果僅僅是1916年高爾基眼中的少年天才
那你一生與普希金何異?
你的愛是配著短匕首的愛
你背上斜挎著步槍
你詩意的腰間懸著滴血的長刀
每一個大師都有不同的道路
你不會為了貴婦人在俄羅斯的憂傷里決斗
你在浩浩蕩蕩的塵土中戰斗了兩年
你在兩個不同的文化群落中沖突
命運悲傷的猶太人一說活就要讀書
匪氣沖天的哥薩克會走路就能騎馬
你都會,你是那一萬多把馬刀中的一把
你是禁而不絕的短篇小說大師
翻看《騎兵軍》,我聞到了1920年的血腥
海明威都說你的好話,我就不多說了吧
看《法國印象派繪畫》
一場激烈的藝術革命
1874年4月15日
巴黎掀起了軒然大波
生動、活潑、清新的自然之美
也是一種錯,也是革命
德加終生未娶,但他畫了不少《浴女》
而西斯萊是個典型的紳士,只與自己吵架
畢沙羅思想激進,嘿嘿他還關心社會
100多年前的藝術家總是那樣咄咄逼人嗎?
莫奈是有名的,那馬奈與雷諾阿也不例外
這些人要么留八字胡,系黑色的領結
要么是濃密的絡腮胡子,看不見嘴唇與表情
哦,我明白了,他們是一群偉大的前輩
年輕時風流,老了就流口水
不是么?德加賭氣退出了第七次展覽
晚年視力減退,83歲當然須發全白
畢沙羅晚年身體衰弱,在室內觀察巴黎市景
厲害吧?他老人家死于1903年
西斯萊因為太紳士,戴著禮帽提早4年死了
身后是后印象主義
另一群偉大的怪人:塞尚、高更、凡高
其中一個割下耳朵交給妓女
用手槍打穿向日葵的太陽穴
不要說他們貧窮,名聲蓋過了貧窮
不要說他們偉大,命運高于偉大
他們吃顏料,穿18世紀的風景
到老還是那個樣子:革命的榜樣是不死的
讀《朗文英漢雙解詞典》
怎樣讓你疲憊的心靈得到解脫?
怎樣度過又一個不眠之夜?
你可以坐在菩薩前念經
你可以把絲綢纏住脖子
雙眼緊閉,還可以在客廳轉來轉去
或者像無知的野獸一頭撞到一噸書籍上
很多書肯定是多余的,太多了太多的嘮叨
太多的機關與秋風庭院
連狗叫聲都從書本里傳來
那還不如把書籍喂狗
如果情人藏在書柜的香氣里
那再親熱的戀愛也索然寡味
讀得再苦又有何用?天一亮你就得起床做早操
如果能在睡眠里閱讀,在閱讀里減肥
你倒可以手不釋卷,做個無聊的讀書人
但千萬不要讓我一整天都讀《圣經》
我除了光,連黑暗都有了
更不要讓我第四遍讀《瓦爾登湖》
第三遍就夠了
今夜,我讀《朗文英漢雙解詞典》
要讓全身的骨頭都放松
把舌頭也卷起來,我不說完整的中文
我結結巴巴,一下子就找到了新鮮的腔調
寒露傷身
雞叫聲仿佛來自內心,內心不知所措
我起床沐浴更衣,在乎西府跑三圈
再也不要赤腳出門,我教訓兒子
他不服氣,所以我懷疑我的觀點是否有錯
或許他還太小,心中正在生長怨氣
如果你打他一個耳光
他的陰影會拿把刀來砍你
他的靈魂會默不做聲
他的肉身會怒氣沖天
哦,我深知秋寒傷到了兒子
我勸他吃山藥,吃蓮子,背唐詩
他罵我老朽了,37歲就害怕一切
你父親沒教你怎樣做父親嗎?
我感到了羞愧,就像一個窮人撿到了
一塊金子,他看了看,然后扔掉
一對幼獸交配后臉上的表情多么無奈
我就是這樣的,打算秋后算賬
脫下夏天的短褲,然后騰云駕霧而去
暈菜菜
暈菜,漂亮的舌尖像蛇信子
在網上流行的美麗毒汁,彈你一臉
說暈菜的是小資
說暈菜菜的是無產階級
她是我5歲的侄女
北師大幼兒園的高材生
喜歡說暈菜菜
我的弟妹與小弟是人大的才子佳人
一直反對暈菜
反對女兒走小資的道路
暈菜菜的小女孩品德高尚
哭鬧聲比小資的笑聲都要好聽
知識分子的女兒絕不能成為小資
做人要做根正苗紅的無產階級新人
短小的詞咬住了自信的小乳牙
舌尖兒彈起,小侄女說暈菜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