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奪人眼球的題目不是筆者的發明,而是專家的語句,這位專家就是中國社科院文學研究所所長楊義。
楊所長日前在文學所的一個內部論壇上指出,當今文學寫作正借助著不同的媒介在迅速地生長,很難見到哪一個時代的文學如此活躍豐富、琳瑯滿目,這是付出代價的繁榮。大江東去,泥沙俱下,不珍惜歷史契機、不自尊自重的所謂文學亦自不少:快餐文學、兌水文學,甚至垃圾文學都在不自量力地追逐時尚,浮泛著一波又一波的泡沫,又有炒作稗販為之鼓與吹。于是有正義感的文學批評家指斥文學道德滑坡和精神貧血癥,慨嘆那種投合洋人偏見而自我褻瀆,按照蹩腳翻譯寫詩,在文學牛奶中大量兌水,甚至恨不得把文學女媧肚臍以下都暴露出來的風氣。楊先生說,我們不禁要大喝一聲:時髦的文學先生,滿臉臟兮兮并不就是“酷”。在此全民大講公德、私德、禮儀的時際,我們端出一盆清涼的水,為當今文學洗個臉,并盡可能告知臟在何處,用什么藥皂和如何清洗。
楊先生的這盆水可謂端得及時。
要清洗的三種文學分別是快餐文學、兌水文學和垃圾文學。快餐文學速朽則速朽矣,可能在節奏加快的時代,尚能存一席之地。而兌水文學甚至垃圾文學就毫無可取之處了。我們經常看到的“用最好的紙出的廢書”以及“用最快的速度出的炒作書”往往屬于兌水文學和垃圾文學之列;至于網絡上的口水文學、下半身文學更是比比皆是,仿佛一夜之間,只要會敲打文字,并且裝酷一把,隨便摁上個時髦詞語為自個定性,就人人可成文學家了。可是,這些隨便出爐的東西,離我們理想中的“美好的文學”相去甚遠。
文學和文學家都是非常崇高的概念。獲得這兩頂桂冠,需要經過眾多讀者和一定時空的檢驗乃至考驗。能寫或者能發是一回事,能否深入人心并且持久影響又是一回事。真正稱得上“文學”的作品,必須足具人文情懷、悲憫情懷、人道情懷、正義情懷,足具反映能力、洞察能力、折射能力、解剖能力。巴爾扎克之所以成為大文豪,正是因為其著作成為反映社會現實的百科全書,它們為人們認識當時的社會產生了巨大的作用。有的作家為何悄無聲息不被記住呢?因為他們不具足夠打動人心的偉力和魅力。優秀的文學和文學家,是大浪淘沙的結果。
好的文學家,一定是關注民生民權的思想家;而目前需要清洗臟臉的那些所謂的文學家,最多只是碼字的票友,吐一己之快,謀一己之私,貼若干標簽,趕一陣時髦。由于缺乏廣闊的人文情懷和深厚的寫作能力,只能另辟蹊徑,玩一點花里胡哨;下三濫的,就干脆“把文學女媧的肚臍以下都暴露出來”,劍走偏鋒,博出上位。并且,美其名曰“文學”——仿佛文學是時尚大家族的一員,如同打耳洞、佩首飾、文身、整容……
將文學作如是想,能有不骯臟的文學景象嗎?所以,提出為當下文學洗臉,正當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