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幽而不怨的女子
琵琶是一種拔奏弦鳴樂器,原稱“批把”,因彈奏方式而得名。公元四世紀,一種有著半梨形音箱、曲項、四弦或五弦、四個相(品柱)的琵琶自西域傳入內地。從白居易的不朽名詩《琵琶行》足見琵琶在唐宋時期相當盛行。“琵琶”二字,在中國古代是摹擬演奏手法的形聲字,右手向前彈出曰“琵”,向后彈進曰“琶”,是彈奏時的兩個基本手法。凡是抱在懷中的、用這兩個手法彈奏的樂器,在早期都稱為“琵琶”。
琵琶素有“民樂之王”的美譽。之于女子這必然是大氣的。外有傾國傾城之貌,內具蘭心慧質之資。無論是細膩如水的《漢宮秋月》,還是刀光劍影的《十面埋伏》,都讓人怦然心動。至于反彈琵琶的樂伎飛天,名滿天下的《琵琶行》更是把琵琶與女子都演繹得完美無瑕。
如琵琶一樣的女子不是沒有苦痛,她們把苦吞進心里,然后再綻放出來,這是另一種美麗,美得驚心,美得無畏。于是柔情與哀怨,豪情與雄健,都在這琵琶的嘔啞嘲哳聲里灰飛煙滅了。
琵琶一樣的女子王昭君是一個。
揚琴——平而不淡的女子
揚琴又叫楊琴,屬外來樂器,打擊弦鳴樂器,與鋼琴同宗。音色具有鮮明的特點,音量宏大,剛柔并濟;但個性又不是很強,因此容易與其他樂器融合。慢奏時音色如叮咚的山泉,快奏時音色又如潺潺流水。
揚琴不會有濃墨重彩的個性,也沒有高山流水的氣勢,但它可以很平靜地安于自己的位置,有自己獨特的個性,不流俗,不喧鬧。之于女孩子,這樣的恬淡,與世無爭,在這樣浮躁的世上已經少了。她有自己完整的處世態度,不會隨波逐流,也不會很張揚自己的個性。如荷花般淡然,如清茶般芳醇,初看會覺得淡,細品方知其中味。
大概歌手葉蓓是揚琴一樣平而不淡的女子吧,因為遠遠觀去,聽著她的歌感覺如此。不知生活里的她是什么樣的呢。
古箏——柔而不弱的女子
古箏,弦樂器,木制長形。唐宋時有弦十三根,后增至十六根。現發展到二十五根。
“箏”在現代漢語里只有兩解,一是古箏,一是風箏。前者清靈,后者輕盈。但在這涓柔之中,又都有錚錚鐵骨,竹的骨做支撐。由此想到的女子該是柔而不弱的。初識如春風拂柳,以為玲瓏心多愁善感的背后是一片荒涼的。可是暴風雨來了,她才把柔韌的一面展現給世人。
古箏一樣的女子古來就很多,但最讓我心儀的是人淡如菊的易安居士李清照。有過“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的婉約羞澀,也有“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的孤寂悲涼。明誠逝,玉瓶案,國破家亡,詞人筆下的點點愁緒支撐著她堅強地走完了人生路。雖無力改變命運的驅使,但始終不放棄,不妥協。如古箏一曲,曲罷,韻悠悠。
古琴——含而不露的女子
古琴屬拔奏弦鳴樂器,是中國古老的拔弦樂器,亦稱瑤琴,玉琴。現代稱為七弦琴。我國古代許多思想家、文人,如孔子、司馬相如、蔡邕、嵇康等都以彈古琴著稱。傳聞諸葛亮巧施空城計,悠然操琴智退司馬懿十萬大軍的故事。“高山流水覓知音”的故事,“空城計”的悠然,故事給了古琴一種雍容,一種大氣,一種不與時不與人斤斤計較的從容氣魄。琴音裊裊,平和之中賦予人天地靈氣,與萬物相融,與自然相生,不急躁功利,這于琴于人都是一種境界。與古琴一樣的女子是有才華而不輕易外露的,也是美麗,但不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的,需要你細細品,慢慢嚼,才可領略。含而不露不是城府深,而是一種處世原則,入世智慧。這樣的女子有《詠絮》才退百萬兵的謝道蘊算一個,那個一心歸漢的蔡文姬也算一個。她們貌不抵四大美人,才不抵易安居士,但遇事的氣度風范只有古琴可以與之比肩。
塤——有傲骨無傲氣的女子古塤,亦稱“薰”,泥土加工,中空球型,以火燒制。在我國古代的吹奏樂器中,塤是最古老的一種,其主要發展階段在商周,故其音色明顯帶有商周時代所特有的精神氣質:古樸、渾厚、低沉、滄桑、神秘、哀婉,所以塤特別擅長抒發哀怨之情和制造肅穆、曠古、凄厲的特殊效果,一直以來被視為一種特色樂器。
在我看來,塤更接近高人隱士,是用來比喻陶潛阮籍劉伶們的,之于女子,仿佛太殘酷了點。但生活就是這樣殘酷的。塤一樣的女子是冷艷哀婉的,她拒絕與這個世界合流,但沒辦法超脫這個塵世。她的臉上帶著笑顏,但她的心里是苦的。她的心事是最幽暗的夜空,從來不曾讓人看見。如泣如訴的人生也是人生。塤一樣空谷幽情也只能聊以自慰罷了。
這樣的女子蘇小小算一個,她是阮籍的知音,但名妓也只是名妓而已,偌大的世間,她的心靈沒個歸處。只能空懷一份才情,抒千古哀情。她的心里有一份傲骨,但這在世俗面前是不值一提的。極度的自尊下掩蓋的是一顆無比自卑的心。
附:李賀詩《題蘇小小》
幽蘭露,如啼眼。無物結同心,煙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蓋。風為裳,水為珮。油壁車,久相待。冷翠燭,勞光彩。西陵下,風吹雨。
二胡——一片柔情無所依的女子
二胡為我國流傳最廣、最具代表性的一種拉弦。據說二胡在人們最熟悉的民族樂器中二胡排第一位。二胡這個名稱,在南方是專指獨奏用或在國樂隊用的一種,北方人稱為“南胡”。由于全國各地不同的習慣,也有稱為“二弦”、“嗡子”和“胡胡”的,名稱雖多,實際上都是同一種樂器。
二胡音色優美、表現力強,既能演奏柔和、流暢的曲調,也能演奏跳躍有力的旋律,音色剛柔多變。由于流傳和使用的地區不同,演奏法基本一樣,但都具有不同的演奏風格和濃厚的地方色彩。二胡在國樂團中是主要的旋律樂器,既用之于獨奏,也適于合奏或伴奏。在民間戲曲的多種戲種中均為重要的伴奏樂器。二胡的音色優美、柔和、圓潤、厚實,具有溫婉細膩纏綿的抒情效果。尤其是低音區渾厚扎實、沉著有力,適宜于演奏低回的旋律。
之于女子,這便是一種寂寞,是心有婉轉纏綿而又無所依無處訴的冷寂。由此想到一生寫斷腸詩的朱淑真,“獨自憑欄無個事,水風涼處讀殘書。”通詩文,工書畫,曉音律,冰雪一樣的女子,到頭來嫁與俗吏,那份悲涼正如這二胡之音,溫婉纏綿,無依無靠。夜深人靜時,一點點浮上心頭的是無法排遺的惆悵。如果說李清照的悲苦是在享受幸福后的相思,那么朱淑真的斷腸就是一片柔情所依的寂寞。
簫——清虛與淡遠的女子
原稱“洞簫”,現簡稱“簫”。我國古老的吹奏樂器。蕭的音色柔和,典雅。低音區的音低沉、哀婉,有很強的穿透力和震撼力。特別是弱奏時的余音,給人裊裊不絕、如泣如訴之感。最適于表現人物內心抑郁纏綿的感情。
我國古代文化,無一不受道家的影響,清虛淡遠正是道家所推崇的最高精神境界。照字面上理解,清是清靜無為的意思,虛是虛無縹緲,具有一定的浪漫想象的色彩。淡是淡泊、清心寡欲,將酒色財氣置身度外的意思。遠是遠離塵世、超凡脫俗、隱居山林、情寄山水而悠恬處得的意思。因此清虛淡遠即構成了我國古典音樂的最大特色,同時也滲透到簫曲中,對簫的演奏風格起到重大影響。而低徊委婉的簫音則更能表達人們的悲歡離合,分別時的凄楚,如泣如訴。
用“簫聲咽”描寫傷別,寄托思情,可謂“簫聲輕,情義重”,是每個人都能感受到的傷別意境。雨夜聽簫也是中國文人感傷的一種意境。在姜白石自度曲《杏花天影》一曲中,由于連續六度上行音調,使簫聲充滿了一種清淡高遠的幻想氣質,在秀麗清幽中透出非常清新鮮亮的感覺。與笛相比,簫是多愁善感而又積于內心的。而笛是疏朗明亮些的。
清虛與淡遠的簫性比起女子來,自然是那些落入凡塵,而又不為名利所累的女子。有才情,有理想,只因為無人賞識,空負了青春。所以我更愿意把簫比成詩詞歌賦無所不通的唐代女子薛濤。薛濤落入風塵,卻不自棄,高潔自愛,淡泊自處。
薛濤晚年出家當了一名女道士,住在成都碧雞坊,獨居在自建的“吟詩樓”上,一人伴著一盞孤燈,度過了她凄涼、寂寞的晚年。這亦如簫的孤獨,也如簫的清音雅韻,一個人的相守。
嗩吶——亦喜亦怒的爽朗女子
嗩吶,古又稱瑣嘹,蘇爾奈.原是波斯樂器,明正德時已有此器,那時稱之“唆哪”,先為軍中之樂,后入民間。明王圻《三才圖會》(607)即有“‘嗩奈’其制如喇叭……不知起于何代,當是軍中之樂也。今民間多用之。”
嗩吶音量大,音色明亮、粗獷,善于表現熱烈奔放的場面和興奮歡快的情趣。大多用于民間節慶、婚喪嫁娶和戲劇場面,常與打擊樂配合使用。
嗩吶是個性張揚的北方女子,愛就死去活來,痛就無遮無擋。愛痛之間,都是一腔柔情,都是一片冰心。這樣色彩濃烈的女子在封建社會是不多見的。如嗩吶的女子應該是卓文君。愛就義無反顧,寧可去私奔,寧可當街沽酒。有了大才子司馬相如的傾心,也算是愛得其所。但是愛過了,也就淡成了一壺酒,當那封無情的書信傳來時,怎么樣的肝腸寸斷呢?可還是個性使然,一封百轉千回的信,重又贏得了生活的眷顧。如嗩吶一樣的女子,不孤芳自賞,不清高標世,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
松如蓋。風為裳,水為珮。油壁車,久相待。冷翠燭,勞光彩。西陵下,風吹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