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是冷漠的,不能讓視覺冷漠,視覺冷漠了,再不能讓耳朵冷漠。即使可以不呼吸了,也不再睜著眼睛看什么了,耳朵卻總還要醒著。視覺與心靈相通,耳朵與心靈相連,可哪個更近呢?哪個更重要呢?不能分清楚就讓它們共存。最近沒有畫畫,不是不想畫,也不是沒有內容可畫,而是預感到有點“小風暴”來襲,它來自自己的心里。要何去何從還看不清楚。所以只想觀望自己,尋覓自己。
新手機有收音機功能,可以單獨照顧我的耳朵。耳機輕輕一戴,周圍的世界就虛幻了,這虛幻也來之不易,要尋覓到古典音樂已是很難了,這世界上,有些蘑菇是稀有品種,采一朵就少一朵。好像人的生命,的確也很稀有,真的是活一天少一天了。也許人就愛在這有限的知覺里,瘋狂地,習慣性地對一些事情進行比較。以為自己可以清楚明白些地走完人生。
聽音樂時最容易忘記自己,幾乎就想不到繪畫里的復雜關系。可是畫畫時卻總是想到音樂,想到自己。聽音樂是一種安詳的享受,繪畫則是自己的一種習慣,那是眼睛和大腦的事。看到一張漂亮的有吸引力的臉,看到一個優美的輪廓線條,一根樹枝,或一只小瓶兒,手和眼就會不由自主地在劃弄著,即使沒有畫在紙平面上,也畫在心里。音樂本身誰都不管,要人隨著旋律節奏走,心,會來不及停頓片刻,音樂是自私的王國,只顧地自己。
畫畫時需要音樂陪伴,而不是人或景物。沒有音樂在,我會煩躁和胡思亂想。其實只要真畫得投入了,耳朵就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偶然看見多年以前的一幅畫,耳邊會立即回響起當時陪伴的旋律,即使多年后也清晰記得,想忘也忘不掉了。只有自己看著這幅畫時,方體會到其完整性,別人聽不到也覺不到畫面背后的聲音。
人的感官是肉做的,只有條件性簡單的反應.人是需要被喚醒的,等到醒了,人的心,人的品質,從此就不一樣了。音樂可以喚醒耳朵,繪畫文學可以喚醒心靈。有一突然明白,純度極高的音樂和繪畫,是不允許人來說的,她們有種拒絕語言文字的力量。我只能屏住呼吸呆滯著,想望著。濃烈的美酒和愛情往往也具有這樣的力量。
音樂與繪畫,誰更浪漫?愛情與親情,誰更重要?兩者其實都是沒法比的,硬要相比,只能兩敗俱傷。齊白石怎么和八大比?蔣介石自比希特勒,劉海粟以為他是畢加索,有人說魯迅是中國的高爾基,其實魯迅先生比高爾基同志深沉高明多了。中西藝術家不可率意拿來相比較,即使同一國家的不同時代的藝術家也不能相提并論,因為根本就是兩回事,大家很容易犯關公戰秦瓊這般常識性的錯誤,大概是用腦過度的原因吧。聽音樂,讀畫,看書寫字,為有些人一輩子的事情,這些都是無盡的過程,即使我不存在了,別人也要這樣活著。人應該多信任自己的感官,而少相信自己的頭腦,頭腦不是自欺就是欺人。還是聽音樂,讀書看畫吧,無為而為地暫時存在著吧。
(責編/劉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