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城市很遠,離田野很近。在我的大山母親的褶皺里熟睡的,是古民居。
離現(xiàn)實很遠,離歷史很近。在我們懷舊的眷戀中鮮活起來的,是古民居。
我們在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造訪了它。靜靜的陽光穿透了千百年的往事,從古墻一角的瓦檐上斜落下來,滿面古銅色的慈祥。一只白蝴蝶飛舞其中,如一枚靈動透明的琥珀。
是該到這里來走走了。是該讓心逃離浮躁,長成墻角的一棵無語而自足的小草。
古巷深深。沿著青墻白色的磚縫透視過去,盡頭有誰?大門的鎖早就蝕落,木格子窗或破損,或結(jié)網(wǎng),早已經(jīng)無法方圓那些陳規(guī)舊矩。只有雕刻在難以風(fēng)化的青石上的花紋圖案,依然翩翩起舞,在岑寂中重復(fù)演繹著那些讓人津津樂道的典故。
先人已遠。但是古民居,以一種信仰為支撐,留守了下來。
在這樣的古巷中行走,思緒被擠得很薄很薄,如一枚銅錢。腳步落在光滑錯落的石板路上,發(fā)出金屬的脆響。這是來自遠古的回應(yīng)么?每走一步,這個村莊繁榮的舊事,就在幽暗中亮了一下。
驀然,木門吱嘎一聲,從古民居掉光了牙的嘴縫里擠出來一個老人,步履蹣跚,卻行色匆忙。老人是鎮(zhèn)靜的,像藏青色長袍里繡著的沒有褪色的花紋,與古民居和諧一體;后面跟著一個小孩,拖著鼻涕,好奇地打量著我們。小孩那么鮮嫩可愛,如千年老樹長出的新芽。沿著孩子那晶瑩剔透的明眸的光亮,我們才抖落了身上那些寂寞的沉重,和民風(fēng)民俗_的霉味,找到了走出古民居的出口。
與我們一起走出悠長和靜默的,還有一只著一襲金袍的雄雞。它站在村頭一個廢棄的石礅上幽默地唱著歌,歡送我們。
回望。古民居這位老者,依舊靠在大山的墻角,暖暖地曬著太陽。